作者:玄紫珀
林福八卦地多瞧了两眼那鼓鼓的布袋,楚东离瞪眼:“看什么看,带路!”
林福缩了缩脖子,赶紧目视前方。
“差点忘了,三十两给我,等会你们赖账不给,那我岂不是得吃西北风。”
林福心说:这安平郡谁敢赖你楚恶霸的帐啊,吃饱撑着讨打么!
***
林员外是安平郡的大户,一提到他,安平郡人都会心一笑——哦,那个妻管严啊。
林员外的妻子言氏是只母老虎,平日都把林员外管得死死的,嫁到林家五年也没能替林员外添上一儿半女,急得林员外几次欲纳妾为林家传宗接代,无奈言氏要死要活的,惧内的林员外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纳妾一事都是不了了之。
去年,言氏终于怀上了,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丁,喜得林员外笑逐颜开,替儿子取了个名字——林宝。
林员外对这个儿子宠得如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半个月前开始,刚满周岁的林宝一到三更时分就哭,每回都哭得声嘶力竭的,怎么哄都不行。
起初,林员外夫妻都以为是儿子闹性子,后来才渐渐觉得不对劲,他们守着林宝过了几夜,发现林宝在三更之前都睡得很熟,可是三更一过,他就会突然醒来,然后就哭闹不休,闹得林员外夫妇又是心痛又是害怕,夫妇俩商量了一下,就让管家去把楚东离请来,看看林宝是不是被什么鬼怪给缠上了。
楚东离到了林家,听林员外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他问了言氏一个颇为奇怪的问题:“你的儿子是怀了多少个月才生下来的?”
言氏一愣,半晌才不自然地道:“十个月。”
楚东离皱眉,让林员外命人把林宝抱过来给他看看。
林宝是个大胖子,全身肉呼呼的极为沉重。
楚东离先是看了看林宝的手掌,又在他头上摸了一圈,然后斜眼看言氏,冷笑:“夫人,我看你还是说实话为妙。”
言氏当场脸色一白。
林员外急了:“夫人,你有什么隐瞒的,照实给楚先生说呀,小宝这样夜夜痛哭早晚出事的,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你……”
言氏挥手让一旁侍候的下人退下,在林员外的再三催促下,言氏掩着脸哭了:“儿子是我怀了十二个月才生下来的。”
林员外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惊惶地问楚东离:“这孩子怀了十二个月才生下来有什么问题?”
楚东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嗯,是上好的龙井。
“通常十月怀胎诞儿是正常的,七月怀胎就诞儿是属于早产,像你夫人这样十二个月才把孩子生下就有点不太正常了,”说到这里楚东离看了言氏一眼,问:“夫人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才怀上这个孩子的?”
林员外瞪着妻子,脑里一个劲地想着“旁门左道”四个字。
言氏脸色苍白,抱着儿子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员外一拍桌子,怒道:“你还不说实话,你想害死儿子是不是?!”
换了平时,林员外这样吼她,言氏早就发作了,但是这会儿她心乱如麻,加上理亏,所以也不敢吭声,被逼急了,言氏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道:“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怪我生不出孩子,又三番四次地说娶别的女人,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只、就只好……”
“只好什么呀,你倒是说明白呀。”
“我听了我娘的主意,去求了鬼胎。”
“鬼、鬼胎?”林员外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了了,半天才缓过来,他着急地问楚东离:“先生,这鬼胎是怎样一回事,不是,我是想问我儿子会不会有事?”
楚东离道:“什么是鬼胎,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至于说你儿子会不会有事,你既然请了我来就自然保你儿子没事。”
林员外大喜,连声道谢。
他盼天盼地就盼着有个儿子,只要林宝是自己儿子就行了,至于什么鬼胎的林员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心里多了个疙瘩就是了。
楚东离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用红线穿了,打上结……林员外伸手就想接过来,楚东离白了他一眼,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划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来,滴在铜钱中间的方孔中。
奇异的是,血滴迅速凝结,糊住了铜钱的方孔,林员外看得大为惊奇,楚东离这才把铜钱挂在了林宝的脖子上,嘱咐:“千万不要取下来,冲澡也得戴着。”
林员外夫妻连声称是,林员外不放心:“先生的血碰到水会不会化了?”
楚东离哼了一声,“化你的头,好了,快给钱,我走了,有事再来找我吧。”
林员外千恩万谢,叫管家取了三百两给楚东离作为酬金,还亲自送他出门。
出了林府,楚东离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了,他撇撇嘴,念念叨叨:“无知妇人,大好机会也不说实话,我才不信你只是求了鬼胎,鬼胎生出来的孩子又岂会如此白白胖胖像根大莲藕,一定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切,不说就算了,难不成我还得求你说,求你让我帮你不成,自作孽不可活……”
楚东离摇头叹息了一会,想起他的宝贝蛋来了,于是连忙从腰间的布袋里把蛋捧出来……
刚才出门的时候甚为匆忙,也没注意到蛋上的那道裂缝,此时看到了,楚东离气得一跳三丈高,骂:“元宝你这只臭猴子,我要把你扔回山里去!饿死你!”
3
3、鬼婴3 ...
回到内堂,言氏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不是碰翻茶杯就是撞倒椅子,连林员外进来也没注意到。
林员外见妻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心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哇!”摇篮里的林宝突然哭了起来。
林员外夫妻皆是一惊,扑到摇篮边一看,原来是儿子尿湿了。
帮儿子换了尿布,言氏看着肥肥白白的儿子发呆。
林员外终于忍不住问:“夫人,那、那鬼胎是怎么一回事?”
言氏一惊,看了林员外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含糊地道:“也、也没什么,就是拜鬼求子。”
林员外心中疑惑重重,追问了几次,言氏都闪烁其辞,就是不肯说清楚。
最后,林员外也只好不再追问,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言氏怀孕之后,前后看过四个大夫,现在回想起那四个大夫诊断时说过的话,言氏这胎明明就是怀孕十月生下来的,为何楚东离却说是十二个月,最为奇怪的言氏也没有否认,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正心烦意乱,林福一路小跑着跑了进来禀告:“老爷,太夫人回来了。”
***
楚东离气冲冲地回到家,到处找小猴子元宝算账,最后终于在床底下堵住了无处可逃的元宝。
“你逃啊,还指望能逃出大爷的五指山!”楚东离边骂边爬进床底把缩在角落里的小猴子揪了出来。
自知在劫难逃的小猴子抱着尾巴,耸拉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瞧着楚东离。
楚东离一手揪住小猴子,一手撩起衣摆坐下,翘着二郎腿斜眼打量着装乖巧的小猴子,思考着怎样整治它才算对得起那个裂成两半的玉盆子。
眼珠转了两转,他有主意了。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张大牛家那棵桃树上的桃子好生诱人,元宝,去摘了两个回来给我尝尝。”
小猴子把爪子塞进嘴巴,怨念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楚东离,你又使唤我去偷东西?
戳戳小猴子的屁屁,楚东离威胁:“去不去?不去今晚没饭吃。”
小猴子吱吱地叫了两声,偷东西是不对。
“放屁!你当初在山上当野猴子的时候还不是经常偷东西,现在咋就高尚起来了,快去!”
小猴子叫屈:那些果树都是野生没主的,完全不一样啊!
楚东离一摆手,“张大牛家那棵桃树也是野生的,只不过他弄了堵墙圈起来当作是自己家的而已。”
小猴子磨磨蹭蹭不愿去。
楚东离火了,“要是天黑前我吃不到桃子,我就还要吃李四家的枇杷。”
小猴子立马跑得无影无踪。
把小猴子赶去偷桃子后,楚东离踢掉木履跑去厨房弄饭吃。
他一个人住,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加上还养了一群毛球,平时这喂养洗澡的活儿可没把他累个半死,生性懒惰的楚东离为了偷懒下了一番苦功夫弄了两个式神,不想干活的时候,就把式神放出来当苦力,可怜他的两个式神简直就成了那群毛球的奶妈,到后来,嫌麻烦的楚东离也懒得把式神收收放放了,任由他们在屋子里东飘西荡的,顺便还能帮他打扫打扫屋子。
“小离子,今天赚了多少钱?”式神之一孔雀飘过来攀住楚东离的肩膀笑嘻嘻地问。
楚东离翻白眼,“去,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离子,听着就像叫太监。”
另外一个式神东南飞也跟了过来,板着一张冷脸道:“水塘里的鱼只剩下五条,记得补货,还有你屋里的被子被小虎抓破了一个洞,记得缝。”
楚东离抓狂:“我怎么就养了一群只吃不干活还搞破坏的捣蛋鬼!”
东南飞冷冰冰地道:“这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楚东离咬住下唇,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
孔雀笑:“因为它们毛茸茸的,可爱么。”
楚东离叹气,开始反省自己这个看到毛球就捡回家的不良嗜好是不是得改一改了……
晚饭前能吃上清甜多汁的桃子的楚东离终于大方地饶了小猴子,同时还不忘提要求:明天要吃李四家的枇杷。
小猴子傻眼了:呜呜呜,当初真是跟错主人了……
临睡前,楚东离照例把那枚蛋搂在怀里抚摸一番,对着蛋天南地北地扯谈了一通,这才满足地把蛋放在枕头边安心睡觉。
楚东离躺下一刻钟就睡得人事不知,黑暗中,枕头旁的蛋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轻轻地左右摇摆着。
熟睡的楚东离全然不知。
蛋晃了晃,朝背对着自己睡着的楚东离滚了过去。
睡梦中,楚东离觉得颈脖间很热,当下便很不耐烦地挥手拍开热源,嘴里嘟嚷:“哪个不长眼地碍着大爷睡觉,滚远点!”
蛋骨碌碌地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蛋壳上红色纹路透出的红光更是夺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