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藏妖
“什么?石灰?”丁香忍着剧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御信,“不可能!那个警察带着东西回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石灰,什么时候,啊!”她疼的跪在地上,冷汗已经完全浸透了她的衣衫。
苏御信的笑容有些幸灾乐祸,懒洋洋地上前几步,说:“谁告诉你布置别墅的人只有我跟黄天翔?我在那张纸上写过,安排人偷偷潜入别墅地下室,在房间四角撒上石灰。知道你的阿婆为什么急着出去吗?因为黄天翔正在用雄鸡血涂抹房门。对你的阿婆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被扒了皮的软体动物扔进了油锅里。”
苏御信一瞪眼,喝道:“老子要活炸了它!”
痛的在地上打滚,苏御信说了什么丁香有大半没听进去。只是她不甘心,再开口,已然不是自己的声音:“你,早料到,我会来?”
“呦,丁香家阿婆啊。”苏御信没个正经地说,“难得了,咱俩还能说上话。得,我哥说过要尊重老人家,我也跟你做笔交易,只要告诉我幕后者是谁,我就送你去轮回。”
面色铁青的丁香忽然抬起了头!脖子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角度扭转着,失去了黑瞳的眼睛一片煞白,直对着苏御信的脸:“生伢仔,口气不小。你敢动我,丁香跟孩子一个也留不下。“还在笑着的苏御信忽然冷了脸,走到丁香身边一脚踩住了她的肚子:“你还真当我是三流法师了哈?就算你现在离开,丁香跟孩子一样要死。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不想跟你做什么交易了,幕后者我自己会找。老家伙,现在的滋味怎么样?爽上天了吧!敢动老子的心头肉就活该被炸!”
“不要,不要!”丁香还有意识,她抓着苏御信的鞋乞求,“你不能,不能不管我。我,我还活着。”
苏御信讥笑一声:“现在知道求饶了?那我倒是想代替周晓晓那几个被杀的女孩问问你。她们那笔债怎么还?你怎么面对她们的魂魄?”苏御信破口大骂,“早在你让草鬼婆上身那时候就该知道是这样的下场。草鬼婆一身是毒,它走了,你连一分钟都活不了。还有脸说让我管你?你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孩子?”让苏御信恼火的就是孩子。一个魂魄要等待多久才能轮回转世,好好的一个生灵就这样被他们毁掉。丁香居然把自己的骨肉舍了出去。这样没有人性的女人,哪来拯救的价值?就算自己有那个能耐,也断然不会拯救这种女人!
第57章
丁香躺在地上卷曲着身体,双臂紧紧地搂着肚子。她的眼泪模糊了漂亮的脸蛋儿,声泪俱下地叫嚷着,质问草鬼婆为什么这一切都跟说好的不一样?为什么要撕开她的肚子?不是明明说过不管什么情况都会保护她的吗?
白痴,它怎么可能保护你。苏御信俯视着地上痛不欲生的丁香,在她浑浊的眼中看到了属于人类的一种情绪——悔恨!
苏御信沉重地叹息一声:“这辈子我救不了你。但是我能让你的魂魄去轮回,能不能度过那三途河,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丁香哭喊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苏御信,是你害死我,是你害死我的!”
对丁香的痛骂苏御信并不在意,但他不想让丁香做个糊涂鬼。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符篆,又咬破了自己的中指,一边在符篆上抹了血,一边说:“丁香,草鬼婆已经在你孩子身上走舍,如果它现在冲破你的肚子出来,你必死无疑。你因怨恨而死,必定会变成了戾鬼,草鬼婆能吞掉你的魂魄,你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怕告诉你实话,一死你是免不了的,如果你还想再世为人,只有一个办法。”
丁香被苏御信的话吓住了,惊恐地看着他。苏御信一脚跨过她的身体,眼睛里冰冰冷冷。一字一言:“生出鬼胎。”
眼看苏御信手中的符篆就要打下来,丁香自然不肯乖乖就范。死命挣扎着要逃离这个房间。苏御信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按在地上,再低头看她的肚子,草鬼婆的脸已经把肚子撑成了透明的一层薄皮。苏御信知道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四张符篆分别打在丁香的肚子、天汇、脚底板四处。草鬼婆就像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无论怎么挣扎都撕不开丁香的肚皮。丁香已经疼的出气多进气少,浑身痉挛地抽搐着。苏御信一脚踩在草鬼婆的五官上,手捏诀,口诵咒,脚下用力!
与此同时。
守在房门外的黄天翔听得见里面有丁香的惨叫声、苏御信低沉的诵咒声和尖利嘶哑的鬼吼。三种声音搅合在一起令他头疼欲裂。他抱着脑袋贴着墙蹲下,谨记苏御信告诉自己的话,当他开始催生鬼胎时,一定要呆在石灰圈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苏御信的安排是为了什么。数不清的怪异虫子从四面八方涌来,拼命的朝着被雄鸡血抹红的房门挤去。但是它们这样只会赴死而已,一波又一波的虫子踩着同伴的尸体挤向房门,却没有一只敢靠近他。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嘶利的啼哭声!
苏御信满头大汗,看着浑身是血的丁香已经断气,从她双腿之间爬出来的浑身黑红的“婴儿”有着老妪的脸,凸出来的双眼血红血红,幼小的嘴巴张开着,露出白森森尖刀一般的牙齿!短小的四肢连接着小鼓一样的躯干,两只小手爪子似的长出尖尖的指甲。鬼胎的身上还连着脐带,必须赶在脐带断开之前杀了它!苏御信也顾不得邪晦脏污,张开手掌紧紧扣住鬼胎的脑袋,将红线上的铜钱放在嘴边。
哥哥保佑,让他的小宇宙爆发,祭起铜钱剑吧!
低声快速地念了一遍咒语。遂大喝一声:“祭!” 铜钱忽然闪耀出刺眼的金光,变成了一尺来长的铜钱剑!成功了,成功了!无数次失败后的今天,居然真的成功了!原来以前心里想着让苏家列祖列宗保佑根本没用,要哥哥保佑才是王道啊!
就在苏御信热血沸腾的当口儿,鬼胎感知到了危险,四肢舞动。鬼胎的力气极大,猛地挣脱了苏御信的钳制,飞快地在地面上爬行。它身上的脐带还连着丁香的尸体,一个鬼胎一具死尸,在房间里游弋窜行。苏御信手握铜钱剑一路追赶,竟总是迟了一步,斩不到鬼胎。鬼胎刚刚降生鬼力不足,若是等它吸了其母的血,就是十个苏御信加在一块也别想杀了它。苏御信急了,扔出三张符篆封住了鬼胎的去路,一脚踩住丁香的尸体,也让鬼胎停了下来。鬼胎回了头,凸出来的血眼阴森地盯着苏御信,张口就要咬断脐带!
铜钱剑和鬼胎的口牙,哪个更快?
一呼一吸之间,苏御信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丁香的尸体拎了起来。鬼胎那一口咔嚓一声好像是铡刀落下,却是咬了空。它嘶利地哭吼着飞了起来,张着嘴直奔苏御信的喉咙咬去!苏御信的眼睛瞪的浑圆,闭着一口气向后仰身,避开鬼胎的利齿,眼看着鬼胎在胸口上方掠过的一瞬间使出全力挥起铜钱剑。铜钱剑划开空气,发出龙吟般的啸声,鬼胎的脑袋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咕噜咕噜转了几个圈,竟然还没死透!不敢稍有怠慢,苏御信反手一剑,把鬼胎头钉在了地板上!尖利刺耳的哭喊声几乎要掀开屋顶,那没了脑袋的身子四处乱爬乱抓。苏御信忍着剧烈的头疼,连滚带爬地冲到墙角,抓了两把石灰跑回去,尽数洒在鬼胎的身体和脑袋上。散发出恶臭的滚滚黑烟升腾起来,苏御信索性做到彻底,拿出最后一张符篆,大声地喊叫:“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雷神令,急急如律令!”
一记五雷降下,把整个地下室映出华光一片。眼睛暂时失去了视觉,等待那光明散去,屋子沉浸在墨一般的黑暗之中,苏御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外面,传来黄天翔提心吊胆的叫嚷声,说了些什么苏御信半句没听清。耳朵嗡嗡作响,他只能喊了一声:“开门进来。”
黄天翔带着手电的光束冲了进来,苏御信第一眼便是要去看窗下的三魂身。他纳闷,非常纳闷,为什么鬼胎不去碰哥哥的三魂身?就好像看不到他一样。不等这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忽听黄天翔一声惊呼:“啊!这是什么东西?”
黄天翔看到的自然是被五雷轰过的鬼胎,现在已经成了一团焦黑。黄天翔恶心的够呛,不敢再看,急忙扶着苏御信起身。苏御信知道还有工作要做,就说:“你先,带着我哥的三魂身上楼。我,我还得把鬼胎处理一下。”
黄天翔本来还要帮忙的,忽见门口一闪,竟然多出一个人来。苏御信的心吓的差点停摆!这时候再来一个敌人,估计他只有抹脖子自杀的劲儿了。当看清来人之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不是来给我报仇的吧?我还没死呢,走吧走吧,这没你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正是苏御信的叔叔,苏念。他冷眼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又探头看了看窗下的三魂身。丝毫没有理会苏御信的冷嘲热讽,反是对黄天翔说:“你带御信去包扎伤口,剩下的我会处理。”
说实在的,苏御信并不是对叔叔有怨气,只是这时候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很不幸,苏念撞到枪口上了。苏念见侄子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便又说一句:“我会让御安回魂,你赶紧去处理伤口。”
口气虽冷,但还是泄露了一点关切之情。苏御信也没力气跟他斗嘴,任凭黄天翔半抱半拖的带着自己上了楼。
一直等到苏御信和黄天翔的脚步声消失,苏念才走进房间。低头看了一团焦黑的鬼胎一眼,蹙蹙眉,并没有多在意几分。随意地扬起手在空中虚晃几下,口气漠然地说:“走吧。”直到苏念的话音落地,从漆黑的角落里才飘出丁香的魂魄。她呆呆傻傻地看着眼前一条青幽小路,竟然延伸至见不到头的他方。丁香茫然地望着苏念,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苏念并未理睬她,张开手掌悬在鬼胎的上方,忽然燃起一团火焰出来,将黑胶似的鬼胎残渣烧的一干二净。本是呆滞的丁香似乎非常惧怕苏念手中的火焰,吓的退回到角落里。苏念看也不看她,只说:“三昧真火你受不了,快走吧。”
随着苏念的指引,丁香不由自主地走上那条青幽小路。随着她渐渐走远,小路也变得淡薄,最后,消失在房间里。苏念引了丁香的魂魄踏上轮回之路,这才抱起御安的三魂身,离开地下室。
也许是因为草鬼婆被彻底铲除,御安三魂身上那些黑乎乎的人皮条也没了。等到苏念把三魂身放下,三魂已经变得有些透明。苏念却没有急着让三魂归位,几乎紧贴在三魂身上,缓慢地说:“苏御安,十八年前的晚上,是谁带你离开家的?”
处理伤势的时候苏御信根本坐不住,黄天翔废了不少麻烦才把他身上的伤口清洗了一遍。看苏御信急的那样,就找些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东拉西扯的说了不少无关痛痒的事,最后忽然想起了那个小盒子。就问苏御信那里边到底是什么?
“哪个盒子?”今晚事太多,苏御信显然不记得了。
“就是你交给丁香,后来又被她扔掉的那个。”
“那个啊。”苏御信无奈地笑了笑,“其实里面的粉末就是盐,没什么紧要的。重要的是那个盒子。玳瑁做的,养身驱邪,那可是我费了不少麻烦才捞到手的啊。就那么被丁香扔了,回头我还得找找。”
黄天翔眼珠子一转,一副懵懂的摸样,问苏御信:“你怀疑丁香有问题为什么还把盒子给她?”
“我那不是为了防备万一嘛。万一我想错了呢,总要有个东西保护她。”
原来苏御信也不是一根筋,黄天翔想。这小子看似大大咧咧没有准谱儿,其实心眼儿还挺多。至少确定草鬼婆在哪里之前,他始终没从苏御信口中听到丁香可疑。思及至此,黄天翔不免连连叹息,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频繁发生灵异案件,先是海底酒店,然后是猫魈现在又出了草鬼婆的案子,这报告让他怎么写啊?因为前两个案子的关系,上面已经对他颇有微词,那些明里暗里看他不顺眼的人也都卯足了劲准备参他一本。
“我说你弄完没有?”急着去看哥哥的苏御信发觉黄天翔在走神,只好拍开他正在缠纱布的手。胡乱打了个结,就要往外冲。黄天翔哭笑不得地紧跟上去,调侃苏御信和苏御安真是哥俩,一个弟控,一个兄控,结果得来苏御信的一番挤兑:“怎么着,看我有哥哥你嫉妒啊?”
“啊呸!你要不要脸了?”
苏御信心情大好,哼着小曲疾步走到哥哥的房间门口。一推开门不由得愣住了。
屋子里只有苏御安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哪里还有苏念的影子,就连三魂身也不见了。苏御信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脚步踌躇,不敢靠近。黄天翔也纳闷苏念哪去了?转头再看苏御信畏首畏尾的样子,真是觉得这人挺没出息的。用力推了苏御信一把:“赶紧过去!”
一个踉跄冲到了床边,与苏御安之间仅有一步之遥。他怯怯地弯下腰去看苏御安的眼睛,这人忽然转过头来。苏御信脱力地坐在苏御安的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细看那双眼睛。不是灰色的近乎于透明,而是黑的,黑亮黑亮的还包含着一点笑意。苏御信一时间百感交集,轻轻地叫了声“哥”便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苏御安也不知道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唯有回抱着苏御信,确定彼此平安无恙的存在。他们兄弟俩深情相拥,可苦了站在门口的黄天翔,他讪讪地退出房间,把房门关上。郁闷之极地琢磨着接下来的事可怎么办?
愁眉苦脸地走到楼下,忽见苏念站在院子里。这位苏家叔叔怎么个意思?黄天翔走过去,没等他开口,苏念先说道:“丁香一死,你没法跟警方交代。我帮你一把。”
黄天翔感激涕零,好想抱上去认苏念做干爹。随着苏念走到大门口,黄天翔回头看了眼兄弟俩房间的那扇窗,心里隐隐犯着嘀咕,这一切发生的过于蹊跷,苏家兄弟身上究竟有什么不断引来这么多鬼怪妖邪?
第58章
别墅里的电源已经恢复正常。房间里灯光明亮,苏御信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苏念的去想以及事件的后续工作在拥抱哥哥的时候全部都变得不重要了。苏御信深刻体会到仅仅用“失而复得”来形容此刻的感受似乎并不贴切,百般滋味在心头,反而难以说出一言半语。
抱在背上的手愈发紧了一些,苏御安刚刚回魂的脑子还稍微有些迷糊。抓着御信衣襟的手竟然微微发起抖来。还有些冰冷的脸颊贴在御信的肩膀上,鼻端缭绕着一丝血气,他闷闷地说:“我只记得这个。”
“什么?”
“你这个伤,是我留下的”苏御安心疼地把弟弟的外衣脱掉,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弟弟肩膀上的纱布,“我只记得我伤了你,后面的事我想不起来了。”苏御安笑着,笑容里尽是苦涩的无奈。
须臾……
“是我杀了周晓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还记得那一刻发生的事情。
“不。”苏御信赶紧解释了周晓晓的问题,并以白颉为保证,绝对没有诓骗苏御安。事件真相的扭转让苏御安的心情好了很多,至少他那一刻没有看错有人要伤害御信。周晓晓的死虽然令人扼腕,但至少弟弟安全了。苏御安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只会顾着弟弟的安危。但是他只是个二十四岁的男人,还没有更宽旷的心怀去悲天悯人。能顾忌到的只有身边人。苏御安并不怪周晓晓给自己下了蛊,说到底,周晓晓也是个可怜人。
说到这个,苏御信忽然想起了哥哥身上的蛊毒,急三火四地抬起苏御安的腿,就要去看脚上的情况。
本来坐的好好的,忽然被抬起了一条腿,苏御安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跌倒在床上。苏御信半悬在他的身上,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腿,几乎快要扛到肩膀上。苏御安腾地红了脸,却没想起要推开苏御信。只是说:“叔叔告诉我草鬼婆魂飞魄散,它下的蛊也失效了。”
这时候苏御信也察觉到姿势不雅,赶紧松了手扶着苏御安起身。心里痒痒的,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反倒是苏御安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不知道的那些事你慢慢告诉我吧,包括你小宇宙爆发那一段。”
苏御信的双眼一亮,兴奋地告诉哥哥:“我能祭起铜钱剑了!哥,你不知道,铜钱剑我九岁那年老头子当生日礼物送给我,我到今天才第一次把它祭起。”说起这些年苏念为了让他有能力祭起铜钱剑所进行的训练,简直可以写一本血泪史!他以为这辈子都跟铜钱剑无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让铜钱剑发挥了超强法力!那可是鬼胎啊!他居然杀了鬼胎,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真实。
听着苏御信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的讲述,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摸样,苏御安忽然很想问问他,以前到底有多不用功?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满心欢喜地看着弟弟,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好样的!这几个月的修炼有成果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兴奋不已的苏御信顽劣地笑着,凑过去,笑道:“我这么努力,有没有奖励啊?”
苏御安的脑海中忽而闪过自己三魂离体时,苏御信在额头上那一吻。身子比思维快了一步,拢起苏御信额前的发露出光滑的额头,啵的一声使劲亲了一口。在苏御信怔愣之时,苏御安勾着他的脖子:“回家给你买橘子糖吃。”这话的尾音还没消失,忽然被苏御信扳倒在床上。眼前一阵昏花,嘴上多了灼热的温度与湿润的柔软。
脑子里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只知道苏御信极有技巧地撬开了他的嘴,把舌头探了进来。湿滑灵活的舌在嘴里舔舐,勾着他的舌纠缠在一起。无法忽略的湿润和柔软就像在嘴里燃起了一团火,炙烤的他浑身无力。不知道是吓呆了,还是惊愣了,苏御安像个木头人似的任由苏御信狠狠地吻。直到苏御信吻够了,起了身,对着他满足地舔舔嘴角,苏御安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瞠目结舌地瞪着眼前一脸坏笑的臭小子,苏御安的脸上火烧火燎,口齿不灵地重复着:“你、你、你……”
苏御信挑眉坏笑,舌尖又舔过自己的上唇,捏着苏御安的下颚微微摇晃:“这才叫奖励,你的初吻。”
房间里,静默了三秒钟……
“苏御信!你他妈的脑抽啊?谁告诉你这是我的初吻?”
苏御信眼疾身快,躲开飞来的一个花瓶,趁机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嚷嚷着自家哥哥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哥俩你追我赶跑到一楼。苏御安刚刚回魂,身体还不好,跑得急了,有些头晕。苏御信要上去搀扶,眼见苏御安随手抄起一样东西,急忙躲到一边:“哥,那烟灰缸可是大理石的。”
“所以才适合用来当凶器!”
“不用这么大火气吧。不就是亲了一下。”
“亲了一下?”苏御安红着脸指着苏御信,“你舌头都伸进来了,还说什么只是‘亲了一下’?”
“哇,哥,你不是那么敏感吧?
苏御安这个火大!死小子乱开玩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他!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指着躲在沙发后面的弟弟:“你有种给我出来!”
见哥哥真的生气了,苏御信一副知道做错事的表情慢慢地走了出来,为了表示自己认错态度的诚恳,像小时候那样耸起八字眉嘟着嘴巴,两手抓着耳朵慢慢蹲下去。苏御安正要上去收拾他,忽见他的肩膀抖了几下,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表情,这才想起苏御信身上还有伤。随手把烟灰缸扔掉,疾步走了过去:“伤口疼了?”
苏御信捂着肩膀,对哥哥笑着,这笑容在苏御安眼里要多勉强有多勉强。他不免开始埋怨自己乱发脾气。拉着苏御信的双臂转了身:“上来,我背你出医院。”
“我自己能走。”
“我让你上来!”苏御安大叫了一声,“别跟我逞强,快点。”
不划算了。苏御信心里叫苦,早知道哥哥这么死心眼儿,就不装疼了。他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哥。”
“闭嘴!”苏御安制止了他要说的话。不想苏御信说下去,是因为自己不知如何说起。他伤了御信,最后一战也没能站在御信身边陪伴他。苏御安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御信明白,其实,自己并没有在意伤了他那件事。因为知道,御信会很在意自己在不在意。那么,心里这点隐隐的愧疚,小小的私心,就可以借着御信受伤的理由表达一下了吧?虽然身体吃不消,但是背到大门口还是可以的。
在医院里,苏御信被医生勒令留院观察一晚。苏御安也坚持不肯回家,大半夜的跑出去买了点吃的东西回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苏御信吃。幸好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地聊起苏御安失魂之后的事。说着说着,苏御信拍拍脑袋:“哥,我怎么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呢?”
“还有什么事?”苏御安把一勺粥塞进弟弟的嘴里,“草鬼婆都让你劈死了,还能有什么事?”
吞下嘴里的香粥,苏御信皱眉苦想的摸样实在很可爱。只是苏御安现在只想让他尽快吃东西好休息,即便喜欢苏御信这么可爱的样子,还是要劝他:“都结束了。剩下的让黄天翔忙去吧,你别多想了,叔叔不是也说过,我身上的蛊也没事了。”
“啊!白叔叔!”苏御信终于知道忘了什么。
苏御安也是一怔!跟着想起白颉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已经解除,他身上的蛊毒也没问题了。自家白爹现在八成还在赶往苗寨的路上!苏御安看看苏御信,俩人都眨眨眼,下一秒噗嗤一声同时笑了出来。苏御安觉得他们哥俩也够没心没肺的,这么大的事、那么重要的人居然能忘的一干二净!习惯性地摸摸口袋,发现手机忘在别墅里了,问御信带没带电话,他摇摇头,说电话给黄天翔了。苏御安苦笑:“你先睡吧,我出去找个电话打给白颉。”
从醒过来到现在,苏御安还是第一次单独一个人。走在医院附近的小街上,寻找公用电话。他的脚步很慢,脑子里的疑问很多。虽然御信说有线索能够查到幕后者是谁,但他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最好不要跟那个幕后主使者有任何牵扯。也许是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冥冥之中,苏御安把猫魈的饲主跟草鬼婆的主子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是这样呢?那对方的目的会不会是他们兄弟俩?换言之,自己老老实实过了十八年,从未跟什么灵异事件沾上边儿,就算是白颉也仅仅是从事一些考古工作,未曾跟什么人结过怨。如果对方目的真的是他们兄弟俩,极有可能是针对御信的报复。不管怎么说,御信跟着叔叔这些年所从事的工作都是游走在生死边缘。想到这里,苏御安深深地吸了口晨露中略有寒意的空气,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能不能给自己找个师傅。
太阳已经露出大半个脸,白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没有信号电话无法接通。苏御安失望地放下电话,刚一转身忽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的脸很出色,英俊硬朗,让人无法不被吸引。但是从男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却又让人不敢靠近。苏御安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杜英辉!
黎明的小街还有些昏黄,杜英辉站在阴影里,一双黑色的眼睛淡漠地看着紧张不已的苏御安。他没说话,只是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把灰白色的烟雾吐出来。苏御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靠在了公用电话亭的玻璃门上。
“杜先生。”分辨不清是疑问还是确定,苏御安叫了男人的名字。
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传来,杜英辉走出了阴影,相距苏御安只有两步的距离。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御安:“很走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御安克制着自己的紧张与不安,强作镇定地说。
“苏念,还好吗?”
乍一听杜英辉提到了苏念,苏御安惊讶不已。甚至忘了自己的紧张,脱口问道:“你认识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