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藏妖
殷海点点头,招呼沙丹阳一同出去找人。沙丹阳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虚弱的苏御安,欲言又止。走在前头的殷海催着他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沙丹阳笑笑,追上了殷海。这俩人刚走没多一会,苏御信扶着哥哥坐起来,靠着床头。一本正经地问:“殷海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掉的。”苏御信说。当时的情况太混乱,没空仔细想个明白。经过从现场回到病房这段时间,苏御安才琢磨出这里面的子午卯酉。但是,里面还缺少一些环节,比方说:殷海跟降头师会有什么瓜葛虽然问题很难解,还得一件一件地说不是?苏御安分析:“丝罗瓶是冲着铜板来的。或者说,是冲着拿着铜板的人。他没有固定的加害目标,谁拿着铜板他追谁。所以,当时在停车场门口是我拿到了铜板,丝罗瓶就开始追我。我不得不想到役鬼师罗家,因为那个铜板是罗兵耀给殷海的。”
苏御信点点头,拿着刚浸湿的毛巾给哥哥擦脸擦手,一边擦一边让苏御安继续说。苏御安的思维稍微有些混乱,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一系列古怪的事件中,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降头师:“御信,李华亮死于降头术;殷海被丝罗瓶追杀。而罗兵耀给他的那个铜板就像是一个标记,让丝罗瓶准确无误地找到殷海。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罗兵耀跟降头师是一伙的,或者,罗兵耀被降头师利用了。还有一点,李华亮不但跟殷海认识并有牵扯,他跟沙丹阳也认识啊,为什么沙丹阳就没事?”
闻言,苏御信嘿嘿一笑。苏御安马上睁大了眼睛,按住他正在给自己擦脸的手,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
苏御信抬眼笑看哥哥,靠近了一些神神秘秘地说:“你怎么知道沙丹阳没事?他至少遇到过两次‘事’只不过那小子命大又胆大,所以才安然无恙。况且,相比之下,他要比殷海走运的多,没有被盯上。至于罗兵耀,还真说不准,”
罗兵耀这个人,苏御信一直以为他就是个不得志的役鬼师掌门人,没什么野心和建树。但是方才哥哥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役鬼师一族虽然很少露面,但族里老的小的一大群也算是人丁兴旺。既然兴旺了,那就保不齐会有这样那样的人,保不齐这样那样的人里就有几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罗兵耀一个平反的几乎有些懦弱的当家人如果没点真本事,岂能镇得住那一大家子的老老少少?况且,也没有明文规定役鬼师不准和降头师合作。关键问题在于他们为什么合作。
“也许,殷海遇到的那个役鬼师就是罗兵耀。事后,他在你们面前演一出戏,这几天来安排人到处寻找那个所谓的役鬼师也是一出戏,做给你看的。”苏御安说着的话的时候很自然地把手塞进弟弟的手里,让他擦个干净。看到弟弟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索性抓了一把弟弟的手腕,“想什么呢?”
放下手里的毛巾,苏御信抓住哥哥的手握在掌心里,似自语地说:“这一趟,我不该带你来。”
这破孩子到底什么意思?苏御安有点恼火,想要把手抽回来,动了动,御信却握的更紧。苏御安瞪了他一眼,让他把话说清楚。苏御信苦笑一声:“这里的事比我想的要复杂。如果只是单纯的灵异事件,真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把委托案搞得这么晦涩,所以我才说,不该带你来。你这人啊。”
“我这人怎么了?”苏御安不满地问。
“你这人一根筋。”苏御信肯定地说,“虽然聪明,能分析出很多事情真相,但是因为直肠子就很容易吃亏。我举个最实际的例子吧,你是不是觉得沙丹阳很可疑?”
这还用问吗?苏御安白了弟弟一眼。苏御信还给他一个笑脸,继续说:“事实上呢,沙丹阳只是喜欢殷海,却得不到他的回应,处处跟我较劲呢。”
“等等!”苏御安忽然大喊一声,“你说沙丹阳喜欢殷海?”
“当然。你用最笨的法子想想。一个无亲无故的朋友,为什么处处帮着殷海?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要房给房、要人有人,他沙丹阳又不是圣人,凭什么这么照顾殷海?”
被弟弟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但是,完全看不出来啊!苏御安脱口便说:“那他为什么还要对我示好?”
一听这话苏御信火了!瞪着眼睛问:“他对你干什么了?”
哎呀,还敢质问他?苏御安一股火气冲头,一拳打在御信的肚子上:“你跟殷海不清不楚的又是怎么回事?都亲上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苏御信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想要跟哥哥近乎近乎撒撒娇。却被苏御安一把推开,那架势,分明是说:你不把殷海那点事说清楚,就离我远点!苏御信哭笑不得,只好说:“殷海的事你暂时别担心了,我总会跟你说清楚。当务之急是罗兵耀,他跟降头师究竟是什么关系,通过他能不能找到降头师。”
要说心里话,苏御安对弟弟的态度是有点失望的。为什么弟弟避而不谈殷海的事?是庇护着,还是怕撕破了这层窗户纸?想到这里,苏御安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赌气地说:“那你自己处理吧。我去找杏童的本体,我得救他。”
这话把苏御信逗乐了,捏了捏哥哥的脸颊:“你怎么救?你连他本体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救?乖乖养伤吧,后面的事不用你管了。”
几句话把苏御安说的郁闷到了极点!抬头看着弟弟的笑脸又舍不得跟他发脾气,索性推开他的手抓了被子蒙了头,躺回床上无视了苏御信。自家哥哥开始闹脾气,苏御信也没着急,他知道哥哥脾气倔,现在就哄他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让他冷静冷静再来解释,比较妥当。这便轻轻地压在哥哥身上,低声安慰了几句。
其实,为了接受殷海和弟弟的关系,苏御安做了好一番的心理斗争。终于决定把话说开来的时候,苏御信又神神秘秘的不肯坦言,这才让苏御安觉得火大。就好像苏御信把他当成了局外人,不许打听、不许参与、不许疑问。只要乖乖地等着结果就好。虽说,弟弟的恋情哥哥没什么立场替他下决定,但是御信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火了?苏御安转念一想,也许,殷海跟降头师有瓜葛,而御信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又怕自己为难殷海,所以才不让自己参与其中。很好,苏御信,你护着你的情人,当哥哥的岂能为难你们?真他妈的,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老子还真不管了!
恰好这时候殷海把罗兵耀找回来了。苏御安躲在被窝里心想:够快啊,屁股上插火箭了吧。
听闻苏御安解决了丝罗瓶,罗兵耀也没怎么惊讶。其后,苏御信谎称有了那个使用禁术的役鬼师的下落,罗兵耀一愣,忙说要跟着一起去看看。苏御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刚掀开被角提醒御信多加小心,岂料,却看到殷海扑到御信怀里,撒娇耍赖地一定要跟着。而御信,正温柔地揉搓着殷海的头发,似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苏御安气的又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一旁的沙丹阳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说留下来陪着苏御安。
天色已经微明,苏御信带着殷海回家休息,沙丹阳随便在病房的沙发上凑合一觉。只有苏御安,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也许是这一夜经历了很多,他明明睡不着,眼睛却很酸涩,精神也有些恍惚。到了上午九点,换过药后,沙丹阳买来早餐,他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点胃口没有。沙丹阳干脆把汤匙递到他嘴边,搞得苏御安浑身不自在。沙丹阳也不觉的尴尬,放下汤匙,忽然说:“我一直很喜欢殷海。”
苏御安一愣,搞不明白沙丹阳这是什么打法。沙丹阳继续说:“但是你也看出来了,殷海喜欢的是你弟弟。我这个人呢,不喜欢花费太多的心思去追求一个人。”
“你准备放弃了?”苏御安问道。
沙丹阳点点头,忽然伸出手摸了摸苏御安的脸:“让我追求你吧。”
温柔的手把苏御安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沙丹阳想干什么?苏御安无奈地长吁一声,随口道:“如果所有求而不得的人都有你这么豁达的心胸,人世间会少很多悲剧吧。”
这一回,是沙丹阳哭笑不得了。他婉转地说苏御安这张嘴真是了不得,奚落他的话都说的这么有创意。苏御安实在没心情跟沙丹阳胡闹,拉起被子丢给对方一句:“我睡觉,你自便。”
说要睡觉可不是随口应付的话,苏御安是真的困了。这一觉一直睡到日头落了才醒来,一睁眼就见沙丹阳坐在床边看书,忽然间,苏御安觉得椅子上的人应该是御信而不是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富家子弟。本想问问御信的情况,可不知怎的,又开不了口。沙丹阳喜欢殷海,而殷海喜欢御信,提到那俩人会伤害沙丹阳吧?虽然他表现的毫不在意,但是有谁会不在意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另外一个人呢?
算了,还是不问了。
要说自家弟弟也够没心没肺的,怎么走了一天也不知道来个信儿?苏御安气闷地下了床,去洗脸刷牙。回来的时候,就见沙丹阳举着电话,说一个叫黄天翔的人找苏御安。苏御安还纳闷,黄天翔的电话怎么打到沙丹阳这里了?接过来喂了一声,就听黄天翔说:“是御信告诉我这个号码的。听说你想不开跳楼了?”
“你找死是吧?”苏御安没好气地说。
电话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听黄天翔调侃道:“你那颗容易受伤的心等回来再慢慢调养吧。我得跟你说说关于你父亲那支钢笔的事。”
闻言,苏御安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御信告诉我的呗。大约就是在你跳楼之后,他让我查查当年你们家剩下的东西是让谁领走了。”黄天翔的口气正经了一些,“当年的火灾也不是把什么东西都烧成灰烬,还是剩下几件的。那个钢笔就是其中之一。留下来的东西作为证物被警方拿走,是负责调查你们家案子的警察保管的。不过呢,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警察也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隐约中,苏御安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儿,追问黄天翔那个警察什么时候死的,怎样的“不明不白”。黄天翔掂量了好半天,才说:“火灾过后的两个月,那个警察死在自己家里。法医鉴定书上写的死因是心肌梗塞,但是我打听出来的内部消息是失血过多。据说那个警察的尸体很可怕,脖子几乎都断了,只连着一层皮。”
苏御安觉得纳闷,为什么警方要隐瞒死因呢?这一点就是黄天翔要说的最后一点。那个警察死因可怖,经过无数次的勘察现场和案情分析,得来的结论是:死者在二十三层公寓里,所处密室状态的书房内,用裁纸刀一点一点隔断了自己的脖子。当时的警局里就有了一些神神鬼鬼的猜测。有一个老警察,找来这方面的专家帮忙看看。看过之后,那位专家说,还得出事,但是不会死人。果然,专家刚离开,苏家证物里的钢笔丢了。专家就告诉老警察,这案子不能再查了。
白痴啊!苏御安心想,钢笔百分之一百是那专家拿走了。苏御安问道:“知道那个专家是谁吗?”
“嗯,问了几个人。听说那专家跟你们一样,特别年轻。好像姓罗。”
罗兵耀!罗兵耀现在看上去四十多岁,当年也就二十多岁,可不是挺年轻么。不对,罗兵耀到底是谁?难道他也参与了十八年前的事?脑袋开始疼了起来,苏御安忍着不适谢过黄天翔,顺便问了几句他现在的状况。黄天翔跟他抱怨,说:“我堂堂刑警队长居然成了小混混,真他妈的是屈才啊。你们俩倒是赶紧回来啊,吃不着御信做的饭菜,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对啊。自己也是很久没吃过御信做的东西了?啊,不对不对,现在想的不是这个!
“天翔,麻烦你再帮个忙。问问当年那个老警察,我们家案子的案宗还有没有?”
“人家都过世了。哎呦,你叫我天翔了。”黄天翔后知后觉地开起了玩笑,“你等着吧,我帮你问问看。不过吧,你们俩最好能回去一趟,案宗不是随随便便能拿过来的。要不这样吧,等我……”
黄天翔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起来,手机里也传来丝丝拉拉的声音,就像是信号受到干扰一样。苏御安紧着喊了两声,忽觉黄天翔的声音变了。苏御安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你是谁?”
“我……苏先生……在……”
杏童!?
“苏先生……救命……主题……树下……”
苏御安握紧电话使劲地呼喊着杏童,但是杏童的声音只持续了十秒钟都不到,便消失了。继而又传来黄天翔的声音,只是一句再见而已。就是说,黄天翔不知道杏童闯入了他们的通话,只有苏御安一个人听见了杏童的声音!
杏童想说什么?苏先生、救命、我、在、主题、树下。
第77章
握着电话,苏御安整理了一下杏童传递过来的信息。杏童的本体应该在主题公园里,苏御安想起了那个高大的杏树。想了个明白便是再也坐不住了,正想着给御信打电话通知他一声,忽想起御信说过,不准他再管这里面的事。况且,御信也不会让伤势未愈的自己跑出去。再者说,御信跟着罗兵耀出去也有点危险,自己这一个电话打过去,会不会搅乱了御信的计划?想到此,心里莫名其妙地燃起一团无名火,没来由的就是觉得气闷。他转头看了看沙丹阳,便问:“敢不敢跟我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
“主题公园。”
沙丹阳一愣,随即对着苏御安微笑起来:“如果这算是约会的话,我当然愿意。”
苏御安直接直接翻了个白眼,打开柜子拿了件外衣,瞧也不瞧沙丹阳,率先走出病房。他的脚步虽然坚定,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御信走了一天,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如果真是有了什么意外,那黄天翔也不会把电话打到沙丹阳的手机里。就是说,御信没事,他不跟自己联系肯定是有某种特殊的原因。
如果苏御安知道弟弟离开医院后所经历的事情,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飞奔过去。
离开医院之后,苏御信带着殷海回家补眠,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才起来。恰好罗兵耀的人也到了,两帮人一起出发去探查那个役鬼师的下落。跟着罗兵耀到了罗家事先监视起来的地方。一路上,苏御信就有种预感,这个地方对自己来说应该不是陌生的,至于其中的理由,想必就是暗中搞鬼的人要自圆其说吧。等到了地方,他暗自冷笑一声,这不就是昨天哥哥中招跳楼的大厦么,罗兵耀怎么想的啊,还真把自己当成白痴了。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罗兵耀带着罗家七八个役鬼师来助阵,而苏御信这边只有一个吃啥没够,干啥不行的殷海,真要是动起武来,自己肯定吃亏。所以,早一些时候苏御信就偷偷给龙胜打了电话,让他安排几个能打胆子又大的人来帮忙。这会儿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那些人也该跟上了吧?正想着呢,忽听后面传来车辆疾驰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瞧,两辆黑色汽车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后,龙胜的得力助手庞大走了下来,对着苏御信点点头,说:“大哥听说你出来办事,让我们几个过来帮忙。老弟,别客气,有什么地方需要出力的,尽管说。”
跟庞大面对面站着,苏御信在庞大身后的车窗上看到了罗兵耀的倒影。庞大等人的出现显然让罗兵耀大感意外,在那一瞬间,苏御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急躁阴戾的表情。显然,庞大这伙人打乱了罗兵耀的计划。
殷海站在苏御信的身边,就像只兔子一般的乖巧。庞大对他笑笑,他躲在苏御信身后,拘谨地回了一个笑脸,引来庞大的一阵大笑。罗兵耀马上瞪了一眼庞大,并说:“这么多人进去会引起注意。还是我的人和御信进去比较好。殷海跟剩下的人在外面等着。”
苏御信偷偷掐了一把殷海,殷海马上抱着苏御信的手臂:“我要跟着御信,必须的。”
罗兵耀的脸色不大好看,并说殷海一个普通人进去很危险。但是殷海非常坚持,甚至窝在苏御信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撒娇似地说:“带我进去,我可不想在外面等着。在你身边最安全,你不带着我,我就一个月不让你碰。”
这话说的实在太……庞大忍着笑;罗兵耀面色阴沉;其他的人偷偷打量苏御信哭笑不得的样子。苏御信反手搂住了殷海,对罗兵耀说:“我负责看着他。”
苏御信的态度明确,罗兵耀也不好再坚持下去。但是,庞大不声不响地跟着往里走,罗兵耀可不乐意了。回头瞪着他:“你不怕死吗?”
庞大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庞爷会怕死?老大说了,苏御安已经遇到一次麻烦,不能让苏御信再出点什么岔子,我们这几个兄弟必须贴身保护他。”
这番话自然是龙胜教给庞大的,苏御信不免在心力叫好—龙胜,好样的!
苏御信偷偷地感谢龙胜的安排。路过庞大身边的时候拍拍他的肩:“那我就客气了,庞哥。”言罢,又跟庞大带来的兄弟们说,“我们要找的也是个人,说穿了,没什么可怕的。你们只要记住,不管那人跟你们说什么,都不要回答,也不要应声就能没事。”
“不是不回答就没事的!”罗兵耀急了,“那是会使用禁术的役鬼师,你以为只要不吭声就安全了?”
面对罗兵耀的急躁,苏御信表现出很尊重他的态度,说:“罗叔,这些人也是奉命保护我,我不能就这么把他们留在外面。他们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他们。真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咱们呢嘛。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涉入过深的。”
在罗兵耀气恼的怒视下,庞大带着他的人率先走进了废旧的大厦。苏御信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行总共十二个人站在一楼的大厅里,罗兵耀开始分配任务。庞大的人负责搜索一楼到三楼的范围;役鬼师负责三楼以上的楼层;罗兵耀自己和苏御信加上殷海、庞大,则是在大楼中间层,也就是十一层使用法术搜索役鬼师的气息。最后,罗兵耀叮嘱大家:“一旦发现目标不要轻举妄动,马上通知我们。”
没有电梯,他们只能迈开双脚爬上十一楼。安静的走廊里非常阴暗,因为太阳已经下山,走廊里半点光亮没有,就更显出几分冷森。苏御信和罗兵耀早已习惯了这种黑暗,殷海却是紧张地抓着苏御信的手臂,左顾右盼着。安慰殷海的时候,苏御信看到庞大居然拿出一把手枪,这人真不愧是黑涩会的,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掏出武器。
罗兵耀对那把手枪视而不见,苏御信倒是兴致勃勃的,想着有机会要过来玩玩。殷海似乎没什么反应,继续贴在苏御信身上。
走廊大约有五十米长,三米宽。尽头处还有通向左右两边的拐弯。四个人站在中间位置,苏御信和庞大把殷海夹在中间,有意无意地保护着他。四人朝着两边感觉了一下,苏御信就说:“罗叔,就这儿吧。再往上走就偏了。”
罗兵耀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符篆来分别贴在两面的墙上。苏御信倒是没像他那么麻烦,只是拉着殷海在地上坐下而已。他低声叮嘱殷海:“等会别跟我说话,只要不离开我就没事。”
殷海乖乖地点头,眨眨大眼睛,小声地问:“我贴着你坐下行吗?”闻言,御信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说可以。殷海忙不迭地紧靠在御信身边盘膝坐好,另一头的罗兵耀看到俩人那黏糊劲儿,厌恶地转过脸去,背对着他们。
其实,苏御信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役鬼师的踪迹,说白了,他罗兵耀打得什么主意是很明显的事儿。如果庞大没带着人过来,今天很可能就是他跟殷海的死期。当然,苏御信自信不会被罗兵耀杀了,他跟着来只是想看看罗兵耀准备对付他。直到,到了这栋大厦他才确定,罗兵耀是想借着找役鬼师的借口,趁机杀了自己。可惜的是,龙胜是个会做事的人,他让庞大来了,罗兵耀自然施展不开手脚。苏御信偷偷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站在前面的庞大,只见他身姿挺拔,手里拎着枪,一副蓄势待战的摸样。
忽然,从走廊尽头那扇没了玻璃的窗户外面灌进一股强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四个人下意识地闭上眼,强风好像发了疯的野牛群穿过整条走廊,从另一扇窗户吹了出去。待御信再睁开眼时,黑暗的走廊里居然只剩下他和庞大!
这是罗兵耀搞的鬼吧?苏御信并没有着急,把庞大举起来的枪按下去,警告他不要慌乱。继而,苏御信开始分析,罗兵耀带走了殷海,无非是借此来要挟自己,但是有一点似乎说不通。罗兵耀好像已经知道他暴露了,关键是:他怎么知道的?罗兵耀带走殷海这一手,明显是打算亮底牌了,罗兵耀急什么呢?
“庞哥,你别乱跑,就在这儿等着。”说着,给了庞大一张符篆,“拿在手里,就不会有事。”
“你呢?”庞大问道。
苏御信无奈地叹息一声:“去找人啊。”言罢,懒懒洋洋地朝着来路走去。
打开一扇破旧的风门,罗兵用力将殷海甩了进去!不慎摔在地上的殷海,惊恐地看着他。此时,罗兵耀哪里还有半点和善的摸样,木露凶光,阴仄地盯着殷海。殷海想不明白,为什么起风的时候自己明明是抓住了御信,睁开眼却变成了罗兵耀;为什么罗兵耀要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虽然想不通,害怕还是知道的,他大声叫喊着御信,罗兵耀不耐烦地告诉他,整个房间他做了特殊处理,就算殷海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听见。殷海忽然明白了!
“根本没有,没有什么使用禁术的役鬼师。你,你是那天晚上要,要杀我的人,对不对?”殷海后知后觉地问。
罗兵耀似乎已经连掩饰都不愿意做了,他冷哼一声:“是我。那天晚上算你命大。现在,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殷海纳闷了,就问:“什么东西?”
“少装傻!”罗兵耀低吼着,“你是最后一个见过李华亮的人,东西肯定在你手上!”
经过这么几句的交谈,殷海似乎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他站起来很无辜地看着罗兵耀:“我交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啊。住的地方时丹阳的,用的东西也是丹阳的。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就是一些衣服和一个笔记本电脑。你要什么尽管拿去啊。”
殷海的回答让罗兵耀非常不满,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比巴掌大了一些的椭圆形磨砂瓶子。打开瓶盖的瞬间,整个屋子里充满了尖利的嘶叫声,刺的殷海头疼欲裂,死死地捂着耳朵也无法阻挡这种声音。他眼看着从瓶子里冒出七八个黑乎乎的影子,殷海知道那是—鬼。
被从瓶子里释放出来的鬼在眨眼间缠上了殷海。殷海惊叫着,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罗兵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继续追问“东西”的下落。殷海一再说:“真的没有,我都不知道你要什么。我的确是最后一个见过华亮的人,但是她没给我什么,相信我。”
“不见滚棺材不落泪。”罗兵耀单手握拳,收紧。那些缠在殷海身上的鬼魂就像绳子一样紧紧地勒着他的身体。听到殷海发出的惨叫声,罗兵耀继续追问,“不说实话,我会杀了你。你死了,魂魄就跟这些鬼都被我收进瓶子。”
殷海疼的脸色惨白,愤愤地瞪着罗兵耀:“御信会救我。”
闻言,罗兵耀大笑起来:“如果苏御信知道你给他下了降头术,还会救你吗?”
倏然瞪大的眼睛里是隐藏不住的惊愕和怀疑,殷海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你给苏御信下的降头术是情降,具体点说是来一瓶降头油。本来那是李华亮要用在你身上的,阴差阳错那瓶降头油却到了你手里。你找苏御信来调查李华亮死因是假,要给他下降头才是真。但是你没想到还跟来一个苏御安,所以,你没敢把那瓶情降油都用在苏御信身上,也因此导致苏御信虽然对你有了好感,却不是死心塌地的。说的再清楚一点,你在苏御信身上下的降头术,不完整。”
随着罗兵耀的话说的越来越清楚,殷海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起来。罗兵耀非常满意殷海的反应,他上前几步:“殷海,我们作个交易吧。我可以让苏御信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把东西给我。”
面对罗兵耀的诱惑,殷海流露出来的表情显然是动了心。见他这般摸样,罗兵耀更加有信心拿到东西,为了表示诚意,罗兵耀役使那些鬼魂离开了殷海的身体。殷海无力地坐在地上,陷入了犹豫中。但,罗兵耀没有耐心等他慢慢选择,三五分钟过后便催着他尽快答复,否则,死路一条。殷海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我真的很爱他。我给以给他下降,却不能忍受你在他身上动手脚。我拒绝跟你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