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藏妖
“回去再说,有新情况。”苏念接过苏御安的问题,招呼苏御信赶紧回去。苏御安就跟苏念说了还有事要办,苏念也没仔细打听,只叮嘱他们尽快回去。说完,扯着不甘心的白颉往回走。
虽然跟十来个人打了一架,哥俩也没受伤,可见比着俩人刚刚重逢那会儿身手什么的都好多了。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装,大大方方走进了民政局。
黄天翔的介绍信还是很好用的,那位负责人给他们打开了档案室的门,嘱咐了几句话就走了。哥俩分头找了一会儿,各自抱着小山一般的档案开始翻阅。
深夜十一点三十分,下起了小雪。洁白的雪花静静地飘落在地面眨眼间融化。不多时,城市的路面被雪花浸湿,像是抹了一层柏油。郊外的高速路口旁边站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男子。男子个子很高,身材略瘦。隐藏在连帽衫下面的脸有些苍白,好像大病初愈似的。他似乎没有自己的车,正站在马路边上等着计程车过来。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他身边,车窗摇下来,一个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问他,“我要进市区,你搭车吗?”
年轻男子没有马上回答,朝着车后座看了看。那个男人又说:“后面俩人跟你一样,顺路搭车的。”
男子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谢谢,随后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开车暖风,与外面湿冷的温度截然不同。男子长吁一声,好像放下了什么负担,整个人窝在座椅里。车主再次发动汽车,朝着市区驶去。
坐在后面的是一对情侣,看上去年纪不大,很像是大学生。女孩冷的哆哆嗦嗦,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小声嘀咕着什么。男孩似乎对女友不怎上心,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分给前面俩人。车主接了,最后上车的男子没接,大学生看了眼车镜,发现这个男子已经闭上眼睛,睡的倒是踏实。大学生觉得无聊,就跟车主闲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大哥,要不是你,我们俩就得走着到车站。”
“可不是。”女孩插嘴道,“这个鬼天气,冷死了。”
车主嘴里叼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回答说:“我在临市上班,两天回来一趟。经常遇到像搭车的,我都习惯了。”
两个大学生自顾自地说起他们那为什么到郊外,以及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的原因。但是车主显然没有兴趣,只是应付了事地嗯了几声。大学生看出车主不怎么想说话,很聪明地闭了嘴。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最后一个上车的男子那清浅而又规律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车主戴上耳机拨打电话。后面的大学生不好打扰人家,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车内非常安静,男主低低沉沉的声音讲起电话来不紧不慢。
“不好意思,昨天忙,没给你打电话……不,我暂时不想,谢谢你……当然。其实,前天我就说过了,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又重新调整了一下画面的清晰度,我还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就截图交给朋友帮忙。我想只是一张图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好了,先不说我朋友后来的事,我告诉你那个朋友把调好的图发到我邮箱,这个很快,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做好了。我打开图,这一次我可以确定我没看错。那就是人,一个看上去我根本没见过的人。我暂时叫这个人‘B’吧。”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问了什么,车主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觉得B是个男人,年纪看不出来,很模糊。当时A正是对着B在说话,但是我之前说过,声音很杂,我听不出来他们说什么。很有点后怕,如果A就是我,那么B肯定是别人,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人。他是怎么进到我家的?我不知道其他单身男人的习惯,但是我自己在临睡前是习惯把门窗都锁好的,所以我看到B的时候很后怕。我回到剪辑室继续看下面的回放。我一帧一帧的看,一个图一个图的放大,调节清晰度。我发现那个B一直站在我床上。很奇怪是不是?一个穿戴整齐的人会站在别人的床上。A和B说了十五分三十八秒,然后,B就消失了。”
坐在后面的两个大学生已经睁开了眼睛,诧异、不解的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车主。车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继续讲电话,“我说的就是消失。不是走,也不是跳出窗户。而是突然消失在画面里。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种消失。然后我,哦,应该说是A,A的身体就转回来了,对着DV的镜头,嗯,怎么形容呢,应该说他特别高兴吧,对是高兴。他特别高兴的笑了笑,就回到床上了。A很快就睡着了,等再起床,A就变回了我。这就是四天前的经过。因为发现了B,我几乎不想离开家,我请了一周的假只待在家里不出门。整天对着DV。我什么事都不做,一天到晚只对着DV的镜头。连续两天我的失忆情况愈发严重,每一次失忆,B都会出现。他只是看着A。哦,对了,说到这里还有个很奇怪的现象。A出来之后都在积极的跟B交流,但是B却不说话,只是看着A而已。A说累了就冲杯茶喝,茶很烫,我的嘴很疼。两天的时间,我记录了自己失忆的次数一共是78次。”
女孩已经开始害怕了,她紧紧抓住男友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快下车。男孩咽咽唾沫,有点害怕这个时候打断车主,就回写:等。
车主从讲电话开始到现在大约过了十分钟,他们从收费口出来少说也有二十分钟。但是车子始终在郊外打转。车窗外黑漆漆的,偶尔一波一波的光掠过,像是老旧的幻灯片。女孩紧张的快要哭出来,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年轻男子还在睡觉,并持续发出清浅规律的呼吸声。这一切都被车主忽略,他专心地讲电话。
“78次,时间长短不一。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A出来是有时间规律的。不管是A还是B他们都没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我渐渐的也不害怕了。唯一困惑的是怎么做B进不了我的家。你觉得换锁会有用吗?哈哈,当然没用。所以,我苦想出一个办法。你看,之前我说过,B对A不予理睬,不管A说什么B只是看着。我掌握了A出现的规律,我就想,如果A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有出现,B会怎么样呢?B一直不动不说话我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我想,还是先让他有点反应我在想赶走他的办法。”
不知道从车主的哪一句开始,两个大学生竟然听的入了迷。女孩不在发抖,男孩听的聚精会神,只有那个年轻男子睡的依然香甜。
车主的声音总是那么低沉,语速也保持的很好。他继续说:“我吃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这是第一次试探……很遗憾,你猜错了,A还是在规定的时间里出现。所以,我吃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药。我想,如果我的本体死了,那么A还会出来吗?当然,我没死,我要是死了也不可能给你打电话。但是A没出来,很有趣是不是?我发现这个办法以后特别兴奋。因为B有反应了。A没有出来,B绕着我的床来回的踱步。B不但反映反常,他还说话了。”
“说什么了?”男孩急忙探身过去,似乎下一秒就要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车主转头看了男孩一眼,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对着耳机说,“B应该是对A说话。但是我听不懂B的语言,叽里咕噜的。我可以确定不是英、法、德、俄这几种语言,我根本听不懂。”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要求车主模仿一下,车主咬了咬嘴唇,不肯定地说:“或许学的不像。‘gudamoaochukadagude’很遗憾,我只能模仿他的发音。我想搞清楚这是什么语言,今天就去上班。我请朋友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啊,是不是已经超时了?抱歉,耽误你很多时间。后面的事明天再说吧。”车主不容对方说些什么很利落的挂断了电话。但是男孩不依不饶地问他,有没有找到答案?有没有知道那是什么语言?
这时候,一直在睡觉的年轻男子忽然醒了,开口道:“我到了,请停车。”
车子终于停在路边,两个大学生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进入市区。现在位于最大的商业街附近。车主没有告诉男孩任何答案,并婉转的请他们也下车。两个大学生怏怏地下了车并对车主道谢,车主却看着身边正在整理衣服的年轻男子,“你睡的真香。”
男子打开车门却没下车,他前后看了看,又缩回了车内,“我看错了。你还往前走吗?”
“走,我要再往前开两条街,左拐。”
“我在前面那条街口下车。”
车主没说任何不悦的话,继续往前开。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子里便有些压抑了。中速的车在地面上划开一道水痕,减慢了速度,越来越慢……
“小哥,你就在这下吧。”并没有到男子说的那条街口,车主已经把车停下。
男子还是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包带,“为什么?还没到地方。”
“我要睡了。嗯,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或许吧。”
“那你下车吧。我睡着不是好事,嗯,怎么说呢,对你不好。有人对你不好。”
闻言,男子轻声一笑。车主看到他的嘴很漂亮,只是这一笑令人遍体生寒。男子懒洋洋地说:“我就是想见见你口中的‘有人’。对了,你听过鬼话连篇的说法么?”
“当然。”
“鬼话。我是说B说的那句话说鬼话。他告诉你杀两个人,好让B用来做下一步安排。”
车主吓的脸色苍白,但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事他马上镇定下来。笑道:“今天我没有失忆,A没有出来。”车主侥幸地拍着胸口,长吁一声,“小哥,能请你喝杯酒么?哎呀,你看我这人太糊涂。还没请教小哥叫什么。“年轻男子又是一记淡笑,“你可以叫我‘小一’。”
车主以为是姓衣的“衣”。便说:“衣老弟要是没急事,就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为什么?你有值得庆祝的事吗?”
“当然。今天没杀人,这不值得庆祝吗?”
“谁说你没杀人?”
车主一愣,下意识地顺着小一的目光转回头。后车座上,落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的脑袋都裂开着,红的血,白色的脑浆……
“这,这不可能!”车主惊恐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痉挛般的发抖,“他们,才,才下车。”
“我一上来就看到尸体,刚才的只是他们的魂魄。”
小一隐藏在帽子下面的脸微微扬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他慢慢张开嘴,慵懒的口气,低沉的嗓音,“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A,始终都是你一个人。”说着,他伸出手,缓慢的伸出手去碰触车主。
车主狼狈不堪地在马路上狂奔。那个小一,那个始终保持着微笑的男子如影随形,不管他跑的多快,都甩不掉小一!
小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飘落下来的雪花像是有了某种意识,刻意避开了他的身体,凡是小一走过的地方都不会有雪花落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前面的猎物,完全没有立刻抓住的想法。小一抬起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浮在上面。随着缓慢脚步,低声说:“你好干儿子,我是你干爹。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就去东郊的高速公路收费口转转,或许有两个刚死的魂魄在那边游荡呢。”
好了,那两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无限循环在死亡那一刻的两个孩子会被御安找到吧,那么,他就可以尽情享受捕猎的快乐。
小一的爱好很少,除了看书之外只剩下这一种乐趣,看着被自己吓个半死的人惊慌失措的抱头逃窜,对一来说这是一种享受,他自然不会早早结束。小一的体质特殊就像是一个感应接收器。他的声音可以蛊惑人心,他的能力可以控制任何看得见的东西。
古怪的的气场让小一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随之隐去,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寻找这股气场的源头。忽听前面传来一声惊叫,是他的猎物。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M先生慌不择路,撞到一辆车的车头。好在那车刚刚停下。里面下来的男人脸色不悦,径直走过来一把抓住了他。喝道:“你跑什么?后面有人追你?”
“不,没……”
“身份证呢!拿出来。”
“你,你放开手。”
黄天翔直接拿出警官证打开,“我是警察,把你身份证拿出来。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大路上瞎跑,说你没干坏事我都不信。身份证,快点。”
黄天翔?小一走到路口的时候刚好听见那个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小一摸摸下巴琢磨起来:这名字很熟悉。黄天翔、警察。哦,是他。小一笑了,笑着迈开脚步走过去,扬声道:“原来是黄公子。”
操!这人是谁?黄天翔一愣,要知道只有杜英辉叫过他“黄公子”这个称呼,这人谁?
车主一看小一追了过来,吓的魂不附体。使劲挣扎,怎奈他那点力气真不是黄天翔的对手,结果却扭了双臂压在车厢盖上。小一也走到跟前,指着车主说:“我要带他去见白颉。”
“白颉?”黄天翔已经他出手铐把人铐上,“正好,我要去找那哥俩。要不,一起?”
“好啊。”小一笑的纯良,“一起吧。”
黄天翔觉得被抓的男人很吵,从车里找了块抹布顺势塞住他的嘴,小一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席上。俩人奔着目的地而去。
第136章
此时,苏御安刚刚回到研究所的地下室。正对着手腕上表发愣。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了一块表做干爹!一旁的白颉捂嘴偷笑,说:“是小一来了。他的能力有趣,凡是他想的,都可以成为他的通讯器。”
“哪怕是一颗洋葱?”苏御信好奇地问。
白颉点点头,“对,哪怕是一颗洋葱。话说,当初发现小一的时候组织折腾了半个月也没搞明白他那能力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可以确定,他的能力属于超能力而不是法力。好了,不说这个,小一马上就到,你们俩去他说的地方看看吧。”
苏念坐在客厅角落里好半天没吭声了,这会儿站起身来,说:“我去,你们好好休息。”说着,不容别人反对已经拿了衣服往上走。他走到上一层的走廊里,听见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便驻足回看。只见白颉拿着一把伞过来,走到面前塞进他的手。什么都没说,转身下楼。苏念怔怔地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心头一热,脱口道:“白颉。”
“什么?”白颉站在楼梯口回了头,脸上带着一点疏离的笑意。
苏念皱皱眉,犹豫了……
哥哥给的那张纸上说了十八年前的事,他也因此得知了白颉始终不肯透露的实情。哥哥说:我能预料到这一切进而做些安排,虽然小劼的能力稍逊与我,但也卜算出一些情况。我、阿念、小劼我们三人联手虽然有可能获胜,但结局也是同归于尽。我知道小劼舍不得阿念,所以我不怪他把阿念引开。我很感激小劼,感激他带走了阿念。虽然他做好了跟我一起力战强敌并同归于尽的打算,但是我不能让小劼死,对不对?不管是对我儿子还是对我弟弟,我都要让小劼活下去。我看到我死后的很多事,比方说小劼为了救大安而消耗所有的法力,为了活命,只能委身与那个组织。我曾经想过,本来这事解开了误会小劼和阿念会和好如初。但世事难料,小劼为了不让鬼王役使发现大安,四处躲藏并封印他体内的能力。这样一来,你们两个人分别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时间加重了怀疑和怨恨的砝码,不是不想去原谅去争取,而是十几年的怨怼,哪会这么容易放下?阿念,别放弃这么爱你的人,这是哥哥给你最后的建议。
苏念恨不恨?恨,面对哥哥嫂嫂的惨死,面对昏迷不醒的御信,面对御安失踪的问题,他恨不得杀了白颉。可冷静下来之后,却又拼命压制着自己对他的恨意。十八年来,他不停寻找白颉。渐渐的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是为了当年的真相,还是为了再见这人一面。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十八年来的怨怼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放下的。他知道自己必须放下,他需要时间。他欠白颉的太多。
“我哥那封信。”苏念终于开口,“信里只说敌人很强,却始终没有明确告诉我们凶手究竟是谁。仅仅一个鬼王的役使还不足以杀了我哥跟嫂子,况且那时候你也在场。我哥不说,你也不说。白颉,我知道。”说道这里,苏念无奈叹息,“白颉,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十八年前的现场看上去真的像白颉和鬼王役使联手杀了哥哥一家,七年前的偶遇,他还砍了白颉一刀……
楼梯口的白颉只是笑笑,说:“早去早回,孩子们还等着你。”
“你呢?”苏念低声问,“你还会等我吗?”
十几年前的真相是打算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想不到却被苏臣尽数道出。白颉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等苏念,他只是觉得很累。没有得到白颉的回答,苏念转身走了。白颉在楼梯口站了许久,最后坐在台阶上呆呆的出神。
并不知道两个老的那边纠结的好比那啥。兄弟俩看着抄写回来的资料继续研究。按照档案上的记录来看,母亲并不是本地人,结婚后才随着父亲定居在这里。他们的父母结婚四个月后苏御安就出生了。也就是说爸妈先上车后补票!而方才苏御安就问过苏念,爸爸在外地生活过吗?苏念摇摇头说嫂子出现的特别突然。哥哥外出旅行半年,回来的时候带着已经怀孕的嫂子。从见到嫂子到一家人被杀,苏念从没听嫂子或者是哥哥提起御安外婆家的事。曾几何时他问过哥哥,嫂子是不是孤儿。哥哥只是笑而不语。苏御安觉得这个很古怪,可究竟哪里古怪他又说不上来。
在外面跑了一天的张洛泓顶着小雪回来,白颉听见他的脚步声赶紧起身往下走。不多时,张洛泓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叫白杨给一杯热的东西暖暖身子。已经知道张洛泓此行的目的,苏御信就问他有何收获。张洛泓一改往日里嘻哈的态度,严肃地说:“说起来你们可能都不会相信,那个死者张平居然是我们张家人。”
“什么?”苏御信低呼一声,“是你们张家人?怎么回事?”
“远房亲戚。最开始我也没发现,我在他家待了一天,翻了一天。我找到张平的相册,发现里面有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有很多人,我操二十多个。我看到年纪最大的那老头儿,就是我爷爷。我打电话跟我爸问的,还特意给他把照片传真过去。我爸也找了很多亲戚问,才知道这个张平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论辈分儿,我还得跟人家叫声小叔儿。”
苏御安发现白颉并未对这个消息表现出半分惊讶,“爸,你是不是知道这事?”
白颉摇摇头,“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我们发现这些无故发疯的人里也有道术家的旁支。算上张平,我看看……”白颉拿起纸笔,边写边说,“捉妖的顾家、镇阴的冯家、天师张家、役鬼罗家。”
“役鬼罗家也被扯进来了?”刚刚跟罗家打过交道,苏御信更是觉得诧异,“他们家不是家规严厉么,怎么还有旁支在外面?”
“大家族嘛,总会有些旁支的。虽然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但的的确确是算是家族的一支。”
于是,问题接踵而来。为什么这些家族的旁支中会有人无故发疯?肯定不是巧合,可说是阴谋,却又无迹可寻。白颉就让张洛泓再跟家里联系一次,把这些情况说说,看天师张家有什么意见。另外一方,白颉自己也琢磨联系其他几大家族,相互通个气儿。
在白颉跟张洛泓商量事情的时候,苏御安悄悄起身离开了客厅。苏御信看着他走进厨房拿了一个马克杯,以为他想喝咖啡,也就没在意更多,转回头继续跟白颉商量。苏御安独自一人站在厨房里脑子里混乱不堪。天师张家已经死了一个,接下来呢?是罗家还是冯家?最后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因为这件事,还会死多少人?
当年的孩子们,现在的道术旁支,不断有人因为他而死。这就像是,一股不可见的邪恶力量一点一点,一层一层毁了他的世界,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不要!绝对不要!
「御安,你害怕吗?」
谁?谁在说话?苏御安猛地打了个激灵,确定自己没有幻听。那个声音真切地传进脑子里,清晰无比。他急忙看着客厅的那几个人,见他们毫无察觉,不禁怀疑这个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御安,你害怕吗?」
「你是谁?」苏御安试着跟脑海中的声音沟通。很快,那声音就说:「我们相识了二十几年。」
「鬼,鬼王!?」
「我们终于可以说话了。没用的,即使你告诉所有人他们也找不到我,因为我就是你。」
「你不是我。」苏御安在脑子里大吼了一声。得来的,却是鬼王清浅的笑声:「御安,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哭看着你笑,看着你跟御信在床上缠绵。那一刻,我能感觉到你的快乐。」
「别叫的这么亲热,我跟你不熟。」苏御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事实上他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衬衫。脑子里响起了鬼王轻轻的笑声,又说:「御安,你已经得到了苏臣的契约,也知道当年的真相。但是苏臣并没有告诉你,真正杀了你父母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役使。」
「你想说什么?」
「你不明白吗?这就是等价交换。你们苏家祖先想要荣华富贵就要付出同等代价,在你们看来人的生命极为珍贵,但是在本王看来不过就是一些补品罢了。我们的世界不同,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嗯,价值,价值观。世界不同,价值观也就不同。既然你苏家祖先与本王签了契约就该守信。出尔反尔,恩将仇报,你说说看,是你苏家不对,还是本王不对?」
苏御安毫不动摇,反驳道:「你少给我灌迷魂汤,这是两码事。不要扯开话题,到底谁杀了我爸妈?」
「还不明白吗御安?是你,是你自己。」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