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Y的劣迹
见两方人越闹越僵,于越连忙插上嘴。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向林深,“疯子呢,疯子他被带走了?”
听到于越的声音,林深这才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在于越脸上逗留了很久,才徐徐点头道:“是的,被拷着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于越大惊,就算是事情进入公诉程序,需要嫌疑人归案,但是也不用采取这么严厉的手段,除非警方已经十分确认赫讽就是凶手,否则不会这么做。
而且赫讽躲在这荒郊野岭,究竟是怎么被人找上门来的?
这时,那边的警察又开口道:“林深,我希望你不要再胡搅蛮缠。我们有一些工作上的配合,不意味着就要对你和你的同事给予庇护。你那同事做了什么事被外地警察逮捕,你们扪心自问,不要来打扰我们的正常工作,你……”
他话还没说完,林深猛地伸出手,用力地一掌拍在了办公桌上,那双野兽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说话的警察,像是要吞噬人一般,动也不动。
“你想要做、做什么?”
被林深身上的气势所迫,说话的人竟然后退了半步。于越正担心林深会不会控制不住闹过头了,只见林深已经缓缓收回手,轻扫了一眼屋子的人一圈。
“做我该做的。”
说完,他人已经往门口走去,不再耐烦在这里呆下去。
不管屋内那些被惊住的警察是什么反应,于越连忙追了上去。
“林,林深,等等!疯子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你有消息没?喂——”
走在前方的林深突然止住脚步。
“我们回家的时候,他被警察埋伏,就在门口,我眼看着他被人带走。”
于越也停下脚步,听着他说。
“眼睁睁的……”林深的指甲几乎都陷进了肉里,过了好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有人泄露了消息。”
“呃,是那帮镇上的警察?”于越想了想,又否认了自己的前一个猜测。“不对,外地的警察会知道疯子在这镇上,就是有别人在那之前就泄露了消息,是谁……喂,你不会以为是我吧?”
林深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直看得于越汗毛直竖,才否认。
“不是你,我知道是谁。”
“是谁?”
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林深低声道:“一个阴魂不散的人。”
抬头,头顶那抹皎皎月光照亮了黑夜,但林深却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王希之死,赫讽身涉命案,又突然被人拘捕,这一切的事情都和那个人有关——赫野,或者说是黑夜。
他究竟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赫讽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林深现在还无法明白,他明白的只有一件事,当赫讽被带走的那一刻,一直回头紧紧望着自己,没有出声,但是那凝固般的视线只传递了一个意义——不要冲动,不要涉足到这潭浑水中来!
赫讽那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担忧,那是毫不掩饰的对林深的担忧。正因为如此,那一刻,哪怕紧握的双手都快把自己捏碎,林深仍然克制着没有冲上前一步。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赫讽,不想让他惹上更多的麻烦。
夜深,人静,林深吐出胸口的一团郁结之气,转身,突然回头看向于越。
“他在哪?”
“啊,恩?什么?”于越不解。
“他现在在哪,他会被带去哪,那些警察会带他去哪?”林深一口气问出来,“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我……你真想知道?”于越本来不想告诉林深,因为摆明着赫讽不会想让这个人被牵涉进来,然而此刻眼前的人眼神太过灼热,然他无法回避。
对于越的问题,林深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要知道。”
“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
林深毫不犹豫道:“去找他,再继续待在这,我会被自己给逼疯。”
注意到这个男人不像是在开玩笑,于越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才道:“好吧,我告诉你他会在哪。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是要回去的,带上你也无妨。但是,你总不能就这样跟着我走。”
他见林深露出疑惑的表情,哭笑不得的解释:“身份证,行礼,随身用品都要带上,你不至于打算只身前往吧?你是打算找到赫讽,然后在看守所外面露宿街头吗?”
这点林深倒是没想过,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快点去赫讽那里,快一步都好!
这么一耽搁,两人便约定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第二他清晨,当林深收拾好行李走出小院,准备关上院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要离开这个小镇。
二十多年,从出生到成长,经历了各种坎坷,他的人生一直是围绕着这小镇和绿湖森林打转,从来没有去过更大的世界。而现在,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来了还不足一年的人,他要踏出自己固守了二十多年的小圈子,去一个陌生的、更危险的世界。
林深关上了门,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逝,他没有犹豫,踏出了走向外面世界的步伐。
当林深迈出下山的最后一步时,整座森林似乎都知道了他的离开,为他的出行而道别。路边的树枝不舍地摇摆着,小院中长得正盛的月季轻轻舒展开枝叶,山坡上孤独的小石碑折射出一道晨光,林边的鸟儿嗖嗖得飞起,掠过林深的头顶,似是要为他引路。
这个生长于深林的男人,今天,第一次离开他的世界。
——去追逐一个人,他心中的人。
第65章 凶手
“咣啷——”
金属敲打在门上的声音,让人猛地惊醒。
赫讽突然睁开眼,直愣愣地看着门外,然而他看见的只有漆黑的夜,还有看守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是第几个晚上了?他以谋杀案嫌疑人的身份被关在这个看守所,几乎不能与外界交流,这几天除了警察和律师,赫讽就没有见过另外的人。除了会面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这间屋子里发呆。
那些警察不会对他动手,但是同样的也不会给予他特殊照顾,因为死者的家人也不是好惹的,一旦特殊待遇被曝光,一定会在外界引起轩然大波。
赫讽双手垫在胳膊下,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从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月光的一抹纯白,像是一片飞雪轻轻飘落在墙上。他紧盯着这抹迷人的白色,然而却渐渐地从那雪白中看到了丝丝红印,那像是从墙上渗出来的红色,是墙内汩汩流出的鲜血。血液逐渐浸透了整面墙壁,然后将他淹没,窒息……
呼!
赫讽猛地坐起,从刚才的幻觉中回神,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该死。”他懊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为这烦躁的幻觉咒骂。自从被关进这间屋子后,他总是逃不开那个噩梦,不仅如此,噩梦还愈演愈烈,在醒着的时候,他也渐渐地能够“看”到那一片血红,以及被红色所映衬的惨白。
那个女人的死亡一幕,化作一种无形的惩罚,每天每夜都在折磨着赫讽的神经。一开始,赫讽心里是愧疚的,他认为这是因为自责所以潜意识才会做这个梦,然而当情况变得严重后,他无法逃离这个梦境,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总是重复过着同样的场景。
死去的女人,她脸上诡异的笑容,异样的执着,还有那颗黏稠的血红心脏。
逐渐地,赫讽心里开始产生某种自己都不知道的黑色情绪,他开始厌恶看到那个女人死亡的场景,愧疚逐渐地转变成别的情感。厌烦,逃避,甚至是憎恶。
就好比是现在,在又一次被那血红的幻觉给惊醒后,赫讽喘息着扶着额头,情绪暴躁。
“那个该死的女……”
这句话未说完,他猛地抬头,眼睛中透露出惊恐的神色,好像看见什么十分震惊的事情。
赫讽看向自己摊开的右手,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收紧,那动作好像是在握紧一把刀柄。右手颤抖了一下,赫讽停止了自己模拟的动作。
他被自己吓到了,刚才在那千分之一秒,他竟然产生了那个女人即便是死了也好的念头!
不,他竟然有想去杀死某个人的想法。不自觉地,手不断模拟着一个握刀的动作,就好像他曾经也如此熟练地,将一把刀捅进某人的心脏。
“不,不可能!”赫讽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右手,用力到几乎要把手腕扭断。“为什么我会那么想,怎么会……”
为什么刚刚的他会冒出那种恐怖的想法,那种冷漠地想要夺走别人性命的想法。刚刚那一刻,赫讽明白自己是真的想要那么做,不顾一切地将面前的某样东西破坏。
他的背后被汗水浸透,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一直以来,赫讽都认为自己是被诬陷的。那个女人是自杀而死,和他并没有关系。可是刚刚那一刻,感受到涌动在自己心中的莫名杀意后,赫讽开始正视自己。
他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感受着空气从指间划过。那一刻,赫讽开始怀疑。
他这双手,是不是真的杀死过某个人。
那个记忆模糊的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咣当,咣当——挂在门口的铁链轻拍打在门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撞击。
第二天,赫讽是被一阵开门声给吵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一个面熟的警察,还有一个衣装革履的男人。那个体面的男人看到他,微微颔首示意。
“我是来接你保释离开的,赫讽先生。”
赫讽迷惘地眨了眨眼,眼眶中的血色如一张网将他自己束缚住。
“保释?”
他喃喃地重复着,看着跟随在那两人之后跑进这间屋子的阳光。一瞬间,他竟觉得有些刺眼,害怕走到那明媚的阳光下去。
……
“就这样,我回去探听情况,等你到了再联系我,挂了。”
手机里传来最后一句话,林深听到对方匆匆挂断,只留下一片忙音。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前往东都的火车上。在转了一辆长途,一次短途后,他赶到离小镇最近的有火车的城市,正式踏上前往赫讽所在都市的旅程。
在出发前,林深拒绝了于越一同乘车离开的邀请。在对方奇怪的注视下,选择了这种复杂又麻烦的方式。如果当时坐上于越的车离开的话,那么林深此刻想必是已经和他一样,从舒适的飞机上下来,可以立即去寻找赫讽。但是林深偏偏是拒绝了,拒绝了别人好心的便利的,甚至是免费的飞机之旅,而是去选择自己坐长途、搭火车,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样,在于越抵达东都已经有十个小时后,才终于接到了林深的电话。
“我已经到了。”
林深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大厅里,对着手机道。
“啊,什么,我听不清,你人在哪?”而此时,于越刚刚得到赫讽保释的消息,正在前往赫讽现在的住所。
“我说我已经到了……”
“你那边太吵,我听不清。”于越有些赶时间,便自顾自地道:“这样吧,一会十二点,你吃了午饭到市东的凯越门口等我。”
“嘟,嘟嘟——”
林深听着手机里再次传来的忙音,抬头,环视了一下满是人头的火车站。
人,左边是人,右边是人,前面是人,后面是人,就连上面下面也都是人。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林深茫然了,他不知道在人口这么密集的地方,究竟去哪找于越所说的凯越。
幸好,林深的智商还是正常的,他找到了火车站报亭的一位老大爷。
“请问去凯越怎么走?”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老大爷扯着嗓子回问。
“大爷,我想知道去市东的凯越怎么走?
“啊,什么?”
“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