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神上身 第25章

作者:恺撒月 标签: 修真 春风一度 强取豪夺 欢喜冤家 玄幻灵异

  单致远见那兽影自面前一掠而过,竟令他丝毫来不及应对。那妖兽已扑向远处一个少年模样的身影。一击之后便即刻仓皇逃离。

  那少年却身形如鹰隼般矫健,向那妖兽追逐而去。一人一妖转眼便去得远了。

  单致远沉痛反省,他终究还是,少了些临阵对敌的经验。日后定要多加修炼。

  反省之后,亦是紧追而去。

  那妖兽一声怒吼,在寂静夜色中极为刺耳,将大半城池的百姓俱都惊醒。

  待单致远赶到集市,空旷地上已集结了数百人,其余百姓亦是66续续赶来。单致远心道,莫非是擒获了那妖兽了?那少年不知何方神圣,好生了得。

  怎知却听见一个童子凄惨哭喊道:“师父!”

  随即又有一名男子怒喝:“你竟杀了姜仙师!”

  而后一个少年冷淡嗓音道:“这妖孽乃噬心妖,伪装修道者隐匿城中,暗中害百姓性命,如今罪有应得。”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姜仙师最是慈悲,为那噬心妖烦恼了数十年,你休要诬蔑仙师!”百姓对那少年心生畏惧,却又愤怒厌恶,故而一面惧怕,却一面仍旧怒骂,竟无一人相信那少年之语。

  单致远心头却泛起万丈波涛,那少年嗓音尚有些青嫩,那腔调语气,却正是开阳。

  只是人群拥挤,他却靠近不得,只隐隐约约看见那少年一袭黑袍,华贵端方,手提一柄血红长剑,被众人团团包围。

  百姓心头怒火终于战胜恐惧,骂声四起,随后不知何人起了头,捡起一块石头砸去。

  “你这祸星,出现之处必有灾祸,还不滚出去!”

  单致远怒道:“住手!”

  只是他在此地本就被众人忽视,此时更是人微言轻,一声怒喝被淹没在如潮的呼喝声中。更多石块、菜叶纷纷落落,雨点般往开阳身上砸去。

  单致远更是大怒,将灵剑召在手中喝道:“若再动手,莫怪小爷大开杀戒!”

  此时手臂却猛被人一拽,脸颊便埋入一人温暖怀中,头顶响起开阳的冷淡嗓音,却在这片躁动声中,有若清泉一般,令单致远暴躁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

  开阳道:“不要看。”

  话音才落,天空中便响起一声清脆童音:“不许欺负开阳!”那嗓音虽稚嫩,却含有无匹威势,有若一道惊雷在城池上空滚过。

  而后无数雷霆、陨石自天而降,大地轰鸣颤动,楼宇倒塌,地火喷涌,百姓逃窜哀哭,濒死惨叫撕裂耳膜。

  这富足悠闲的城池,转眼便化作了人间地狱。

  单致远偷偷自开阳怀中抬头,看向周围天崩地裂的灾变,他同开阳却漂浮在一片紫色光芒中,分毫不受影响。

  他不由紧紧抓住开阳衣袖,仰头道:“莫非,就要袖手旁观……”

  开阳仍是冷道:“不过六千年前的旧事。”

  一声惊雷,随后倾盆大雨滂泼落下,将熊熊燃烧的烈火浇熄。

  这城池之中,再无半个活人。

  雨帘之中,单致远与开阳漂浮半空,被光晕包围。

  地面上,废墟当中,一名衣着华贵、七八岁模样的小童正嚎啕大哭,少年开阳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雨水濡湿了那少年黑发,贴在线条刚硬俊朗的惨白面上,透明水流成串滑落。

  单致远挣扎一下,想要上前,却被开阳牢牢禁锢肩头,“你不过是一介过客,他们看不见,去了无用。”

  那小童仍旧哭得凄惨,抽噎道:“开阳,我、我怎的、就杀了他们……”

  少年开阳轻轻撩开那小童湿润乱发,低声道:“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日后切莫如此冲动。”

  他又仰头看向天空,乌云汇聚,隐隐有电光闪烁,闷雷涌动,这却是天道之怒。

  少年开阳将那小童圈在怀中,大声道:“此事因臣而起,与太子无关。臣甘心受罚。”

  一道足有五人合抱粗的青白雷光自云层中落下,少年开阳推开了小童,硬生生捱了雷击。

  而后身形一晃,站立不稳,单膝跪在地上。

  那小童凄楚喊道:“开阳——!”

  那少年只喝道:“别过来。”

  随即又是一道雷光落下,少年开阳两手紧握剑柄,仍旧硬抗,衣衫烧焦破裂,肩头后背布满寸寸血痕裂伤,又自嘴角涌出血来。

  开阳见状,眼神冰冷,将挣扎不已的单致远带走。

  单致远见一道接一道落在那渐渐变得遥远的颓然身影上,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堵得难受,鼻尖酸楚,哑声道:“便不能想想法子?”

  开阳皱眉,“六千年前的往事,想了何用?”

  单致远咬牙又问:“……那,天罚,总共持续了多少时辰?”

  开阳便如同诉说他人往事一般冷淡直述,“七七四十九日,总共一千零八十道九阳神雷。”

  周围空间变换,单致远眼前一亮,已同开阳回了勾陈殿。

  开阳将那小修士松开,道:“你……”

  堪堪才开口,那小修士已猛扑进怀中,将他紧紧搂住。开阳低头,见单致远肩头颤抖,一阵温热湿意,便自胸前衣襟处渗透。

  

  第33章 行仪式辨真伪

  

  开阳平素最不耐这般儿女情长,此时却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任那小修士将泪水涂了一身。

  单致远一时情绪激昂,言行无状,却难抑悲从中来,那九天神雷气势凶悍,记记仿若撞在心头,他只觉痛彻心扉,恨不得以身代之。

  过了不知多久,悲泣声渐渐止歇,单致远方才察觉失态,他堂堂男儿,竟哭得有若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委实有些……愚蠢。

  一时便惭愧得不敢抬头。

  眼前暗金华服的胸襟,被水渍浸染出深沉痕迹。

  开阳仍是一言不发,随他自己松手,后退,擦拭掉残余眼泪。

  赤红眼眶,依稀又同那日的小童重叠一起。若单致远当真是天帝转世,他先前对这小修士种种所为,已远非僭越二字。

  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单致远见那人脸色喜怒难辨,只得自己出声道:“我失态了……大人莫怪。”

  开阳冷哼一声,却问道:“为何要哭?”

  单致远一愣,便望向他暗红双眸,讪讪低语,“那、那想必,很疼……”

  话音落时,殿中仿佛骤然一冷,开阳冷道:“何时轮到你来同情本神。”

  更不给单致远开口机会,转身自去了。

  不觉便有些慌乱退避的意味。

  单致远挽留不及,更觉冤枉。他种种情绪激动,却并非怜悯之故。这神仙为何如此独断专行,竟不肯听他解释?

  他只得四面一扫,见这殿中空阔寂寥,竟无半分声息,同他醒来的勾陈南殿大同小异,不由苦笑起来。

  若是在神界迷路,可如何是好?

  好在不过片刻,巨石柱后便绕出一人一豹,正是幸臣同阿桃。

  阿桃急急奔来将单致远扑倒,喜悦非常。幸臣亦是温和笑道:“幸好你平安无事。”

  单致远一面应付那大猫舌头乱舔,一面长舒口气,便问道:“我被困了一月有余,幸得了开阳大人搭救,却不知勾陈大人、麒麟大人和太羽大人可好?师父师弟可好?”

  幸臣面色一愣,轻轻咳嗽一声,方才道:“俱都安好,我来接你回南殿。”

  单致远只得随了幸臣前行,阿桃见了主人,高兴异常,前后一通乱跑。

  他同幸臣如今也算熟识,这青年态度温和,也叫人心生好感,待幸臣一问,便将那城池中之事巨细靡遗,讲了一遍。

  幸臣虽不过一介星官,却自先代天帝便开始侍奉勾陈,故而对这些掌故了若指掌,听罢叹息道:“那周鹤嗜杀凶暴,却原来是阳炎神枪本性。被放入炉中净化时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突然暴怒走脱,却反倒连累你也误坠时空……不想竟去了那里。”

  单致远问道:“那城池如今如何了?”

  幸臣道:“天帝之怒,非同小可……那城池至今仍是荒芜无人之处。”

  单致远心中叹息,与幸臣肩并肩出了大殿,拾阶而下,但见眼前豁然开朗,绿树如茵,脚下一条雪白玉砖铺就的道路蜿蜒盘曲,又同其他道路阡陌交通,通往不知何处。

  路旁仙花灵草繁茂,仙鹤、白兔悠闲漫步。

  阿桃顿时见猎心喜,撒开四肢,往草丛中扑去。

  单致远慌忙喊道:“阿桃,不可!”

  幸臣笑道:“不妨事。”

  话音未落,几头仙鹤已扑棱棱张开翅膀飞走。阿桃扑了个空,转身又朝几只白兔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白兔灵巧跃至半空,后腿便精准有力地往阿桃鼻尖上狠狠一踹。

  阿桃猝不及防挨了这一记兔踢,顿时嗷嗷惨叫出声,鼻尖又酸又痛,立马垂下尾巴转身逃到单致远身后。

  单致远嘿然不语,这神界之中,果真是藏龙卧虎。

  那小白兔落了地,便化作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一身雪白纱衣,有若云霞轻扬,小脸粉嫩,明眸皓齿,隐约已看得出日后会是个绝世的美人。

  幸臣忙上前行礼道:“这灵兽无知,冲撞了耀叶仙子,望仙子恕罪。”

  那小女娃面上不苟言笑,只道:“这小猫微末本事,何来冲撞。”又轻轻一扬手,一点红光闪烁,落在单致远手中。

  单致远摊开手掌,便见一粒圆滚滚的朱果在掌心打转,外皮极为柔嫩,红光纯净,温润可爱。

  又听那小女娃道:“用这果汁给小猫涂抹鼻尖,便可消肿。”

  单致远便学幸臣姿势,行礼道:“多谢仙子。”

  那小女娃轻轻一笑,招来仙鹤,跃在鹤背上,悠然远去了。

  单致远见阿桃伏在草地上,用碗口大的前爪捂住鼻尖,委屈呜咽。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一面教训道:“你若再这般不知好歹,胡乱冲撞,小心下次被人给扒皮抽筋,做成红烧豹肉。”一面将他爪子拉开,便看见漆黑鼻头果然红肿不堪。

  幸臣道:“长生大帝的千金倒是大手笔,这五千年方才成熟的九品养神果,对灵兽乃是至宝,开启灵智,增进修为,日后化人……”幸臣此时突然想起,这黑豹已是被骟过的,若是化了人形,反倒徒增烦恼,不如就这样做个畜生倒好。故而闭口不言。

  单致远却未曾想到这许多,只将那朱果柔嫩外皮轻轻捏破,浅黄果汁涌出来,顿时散发出一股微酸甘甜的清香,光是闻上一闻,便已是神清智明,心旷神怡。

  那果汁滴落在阿桃鼻尖上,原本红肿之处立时便消了下去。阿桃大舌头一卷,便将单致远手中朱果吞入腹中,兀自意犹未尽,将主人手指舔得干干净净。

  单致远取出一方锦帕,将手指擦拭得干干净净,方才心中一动,问道:“长生大帝已成婚了……”

  幸臣道:“正是。四御之中,唯有勾陈大帝仍是单身。”好在幸臣心思缜密,又补充道,“其余三位……若勾陈大人单身,自然也不得成婚。”

  单致远闻言,突觉心头一阵苦涩滋味,低声道:“勾陈大人……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