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鸢冉冉
蓦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夏玄月先是一怔,随即将这想法抛开,这人他不认识,不,应该说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影,怎么会有些可笑的情绪呢,他,不需要!也不可能有!
当他再次准备捏爆手里的心脏的时候,一声嘶哑的呼唤又让他停住。
“月儿……”
夏啸天悲哀的看着脸上布满黑色魔纹的宝贝儿,陌生却又熟悉的人儿。一缕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从血丝里蕴含的浓浓能量和淡淡香味就能知道,那是由于悲伤过度而溢出呃心头精血。
夏玄月的瞳孔猛地一缩,为什么?自己突然觉得难过?为什么?他的鲜血刺痛了我的眼?为什么?自己手里抓住的不像颗心脏,而像一团焚天烈焰,烫痛了自己的心,烫痛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似烫手般,夏玄月霍的缩回自己的手,伤口不再被堵塞,鲜血瞬间染红了夏啸天的白袍,点点鲜血溅在夏玄月的脸上,这鲜血似乎烫疼了夏玄月,他猛地推开夏啸天站起身。
“月儿,我是啸天啊……”
试图唤醒那抹沉睡的灵魂,坐在地上的夏啸天对他的至爱伸出手,凄凉的唤着,悲恸的看着,他多希望月儿能像往常一样将他的手放入自己的手掌内,让自己牵着,牢牢的牵着,永世不放开啊。
站立身前的宝贝儿却远似天边,感受不到气息,感受不到情绪,更没有温暖,如幽灵般,随时随地会消失……夏啸天无助的,哭泣的好似个孩子。
夏玄月冷冷地看着夏啸天,眸色闪烁,他对这个搅乱了自己心境,让自己有了莫名情绪的人极为不满,决不允许这世间有能影响自己情绪的人出现!只有杀了他!
杀气弥漫,夏玄月的手指轻轻一颤,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凝聚其上。
“你说过,我们共度一生一世……你说过,今生有我相伴就知足了……”
“你说过,你永远属于我……你说过,我永远属于你……你说过,生同衾,死同穴,……月儿,你,现在可是不想再要我了么?”
夏啸天伸出的手没有收回,渴望被温暖的手惨白惨白,被悲哀充斥的眼里泪珠滚落,字字如泣血杜鹃的哀鸣。
你若不要我了,便杀了我吧,能死在此生挚爱的人手里,也是一种幸福不是么?这颗心,这具身体本就属于你夏玄月的,你也说过只有你才有权利处置这身体,现在是时候了吗?没有你的日子,生不如死!
夏啸天黑眸中充满绝望、哀伤、痛苦,好似人间所有的悲伤都凝聚在他的眼底,一人独负众生之悲!
一丝淡淡地悲伤在夏玄月的心内浮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悲伤,为什么而悲伤,仅仅是这男人说的话吗?
他为什么口口声声叫自己为月儿,这月儿是谁?为什么他每唤一声,自己的悲伤就多一点?
可笑的,卑微的,无聊的情绪啊……夏玄月幽寂的眼里黑如浓墨,给人一种恐慌的虚无感,这虚无,如气流,如薄雾,世人谁也碰出不了,抓不住,握不牢。夏啸天伸出的手里显得那么的徒劳。
指尖萦绕一缕让人战栗呃能量,如蛇般缠绕,夏玄月的手指颤了又颤,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这个男人,这个能扰乱他心境的男人绝对不能留!可是……他就是下不了这手!
为什么?!或许只是现在心境不稳?
夏玄月的黑眸中不带一丝情绪,再次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被绝望包裹的夏啸天,真的如幽灵般从屋里失去了踪影。
“月儿!”夏啸天嘶叫着,胸口的鲜血因为他的用力,流出的更为迅速,可是夏啸天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的月儿走了,带走了他的心,他的魂……
“回来啊,月儿!不要走!”夏啸天发疯似地奔出屋外,神情凄惶:“不要离开我!月儿!”
他想寻找夏玄月离去的踪迹,想找到他的至宝,但他的踪迹有人能寻到吗?或许有,但至少,已失魂落魄的,陷入狂乱的夏啸天绝对无法找到。
夏啸天的凄厉呼唤,发疯的寻找,让站在门口的几人都心中发凉。齐恒远怔怔的看向远方,眼神复杂,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呢喃着:“你终于做到了……可是……这样就没有痛苦了吗……”
“月儿,月儿你出来,不要躲我了。”夏啸天神智开始迷糊起来,他只想把夏玄月找出来,不要,也不许他离开自己身边。
“老爷!”西克大吼一声。夏啸天胸前的血迹以及衣袍上的破洞,都让他担忧异常。少爷虽然走了,但想来,他若清醒绝不愿意老爷如此不爱惜身体。
夏啸天一顿,而后又继续寻找,眼神狂乱,声音悲凉:“月儿,宝贝儿,不许再躲了,我是啸天啊,快出来……”
“哥哥走了……”天翔蹲下,双手捧着脑袋,呜呜的哭了起来,“哥哥不要我们了,呜呜……”
龙腾站在天翔身边,碧色眼眸暗淡,紧抿的唇带着一丝惨然,他能体会大哥的悲与痛。
夏玄月成魔了,忘情咒终是在邪恶之源的爆发下,锁住了他一切的记忆。忘了前世,忘了今生,忘了过往一切,忘了他最不愿意忘的人……
卷四 第九十七章 寻妻
“噗”
一口鲜血喷出,满庭院乱窜的夏啸天缓缓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盯着一处看,但眼瞳散乱,没有一丝聚焦。
“唉……”齐恒远幽幽叹息,走过去将夏啸天提起,将如木偶的人送到他的房间,放在床上,“什么事都等休息好了再说。睡吧,孩子。”
夏啸天果然像个孩子般听话的闭眼,齐恒远手掌按住他胸前的伤口上,在仙力的流转下,伤势渐好。怜惜的拭去夏啸天唇角的血迹,齐恒远眼中闪烁伤悲。
当听见脚步声远离,房门关闭的声音后,夏啸天紧闭的眼猛地睁开,眼内一片死寂。
“都各自回房,快去!”
齐恒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在夏啸天的耳中却变成‘嗡嗡’一片杂音,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行听,自动屏蔽了一切,就像乌龟一样,缩到了自己的壳里。只因,伤的太深!他承受不起!
他不知躺了多久,不知壳外的一切,夏啸天无意识的下床,行尸走肉般的坐在桌前,垂头,没有聚焦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无思无想,无情无绪。
窗外,西克见自家老爷坐下,浑身透发的寂冷让人心疼,干裂的唇微微开合:“老爷起床了……”
以前少爷身陷冥狱,老爷也不曾这般死寂,如今这般,该如何是好?
龙腾侧头,看见大哥那萧瑟的身影,只觉得鼻头发酸:“不要打扰。”
“都回去吧。”刚从夏啸天房间出来的齐恒远再次叹息,这孩子情根深种只怕难以治愈了……
这一夜,对于龙腾他们来说,极为难熬,都随时注意夏啸天房间这边的动静,唯恐他做出什么傻事。幸好,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到天明。
清晨,被齐恒远赶回房的几人陆陆续续走出房间,西克快步往夏啸天房间走去,一夜的担忧,一夜的未眠让他精神不怎么好。
西克有脚步,在目光透过半敞开的窗户时停住,双手握拳,鲜血染红了指甲,也染红了他的眼,哽咽的声音如野兽悲鸣:“老爷……”
视线中,夏啸天依然垂头坐着,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曾经一头黑亮的长发变得雪白一片,没有一根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