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州月下
指尖的血甲蔓延而出,扎入他皮肉,发出啜饮鲜血的美妙声音。
燕凌毫无形象地努力挣扎,但那魔指却是越来越深,五指全部扎入,更有黑气从伤口蔓延开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惨叫。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艰难地威胁。
“那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放过我父亲?”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那么爱你啊。”
“他当时本来就要死了,我才、我才……你,你都是自己贴上来的,自找的!”
“说的对,自找的。”白月轻轻一笑,魔念涌出,一声裂骨之响,生生将他头颅拧下。
她丢垃圾一样的将那头丢掉,却随后毫不停留地用天魔剑气刺穿了肚腹,风青秀阻之不及。
魔血飞溅。
风青秀立刻接住她,带她落到最近的山崖之上。
“你为什么不愿意试试?”风青秀生气道。
“因为……”白月微微低头,看着涨大的腹部,那里,一个毫发无伤的婴儿已经撕开母腹,用力地挣扎着爬出来。
她低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放在了那孩子脖颈之上。
“为什么要杀我,”婴儿的声音奶声奶气,用血淋淋的手指一指风青秀,“他也天魔啊,我们怎么不杀他?不帮我就罢了,还不许我出来,我吸父亲的血气都要阻止我,我都没有吸你血肉的呢!”
白月眼角突然间就有泪水滑下来,痛哭失声:“因为你不是我的孩子,你只是占了他身体的恶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被他打死了啊……”
婴儿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它是她的孩子啊,身体和魂魄都是,只是借着魔胎出世,吞噬了胎中之迷的魂魄,才能有思维意识,否则,就不过是一道最混乱邪恶的天魔意念而已,它拥有“自我”的时间不到半天,太短了,暂时搞不懂这个复杂的世界。
“可我不是普通的大天魔,你杀不了我的,”婴儿歪着头,“你太弱了!”
风青秀一惊,立刻向它抓去,但那婴儿却反手一扯,它那小手的力气简直恐怖,立刻将白月扯来挡住了风青秀的攻击,它似乎有些愤怒,轻易地点出一指,白月的额头就仿佛宣纸一般,轻易被它捅破。
“你做什么?”风青秀一剑挥出。
“做我们该做的事,”婴儿险险躲过,浮在空中,好奇地看着他,“你才奇怪啊,我们存在,不就是为了杀人么?”
“谁跟你是一门!”风青秀怒极,剑光飞出,就轰了上去。
“那个人族到底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你连本能都忘记了!”
婴儿一惊,瞬间变成十几个同款,向四面八方飞跑,这是大天魔的本能,风青秀神情一动,立刻也变成了十几个,飞快地追了上去。
杨莩尹扶起白月,想给她治伤,但她的血肉已经完全魔化,普通的伤药完全无用。
“就这样吧,本来也要死的,”白月轻轻笑了起,“杨师兄,以前我做了很多傻事,向你道歉。”
“你坚持一下,你金乌去找你母亲了,她很快就过来了。”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姑娘,就算一时误入歧途,杨莩尹也想她就这样放弃。
“我没脸再见她了,”白月眼角的泪水渗了出来,“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想再丢她的脸了,杨师兄,你悄悄送我回去好不好?”
“不要在爹爹身边,我不想再惹她生气了,把我埋在老房子里,那里有爹爹做的老虎口袋,还有他带我种的竹子,养的兔子,小鸡小鸭……”白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还有青女,我保证不会欺负她了,我会听话,好好学剑,好好练针……”
她仿佛看到母亲走过来,但终是没有力气。
不远处,从金乌上下来的安娴沉默地低下了头。
“母亲,去帮风师兄,那个魔胎,很不对,”她用最后的力气抬眼看她,“再最后,帮我收拾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安娴指骨被她握的咯咯做响,终于,说了声好。
“娘亲,我这次,没给你丢脸呢。”白月低声呢喃着,满意地闭上眼睛。
若是能见到父亲,也能吹嘘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要觉得月儿可怜,还是担心一下小青吧……前面有大坑呢。
第226章
山如眉黛, 蜿蜒路远,中洲春夏时节里, 大地被无穷的绿色覆盖, 云端远望,让不由心旷神移。
一名身上血迹未消的赤裸婴儿趴在云端,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它似乎见风就长,先前还是胎儿丑巴巴的模样,如今已经是看起来满月,生出不少胎毛的小婴儿了。
看到一只漂亮的飞鸟掠过时,让他回忆了不久之前——天魔无情无欲无心, 只有毁灭一切的本能, 它们无魂无魄,生来就是为了让生命从世间消逝,先前吃掉这胎儿的魂魄时却让他一下呆掉了。
婴儿也是无欲无恨的, 是世间最纯净的魂魄, 入魔的人,从古至今, 都没有胎儿。
所以机缘巧合之下,他来到了人世, 有了自我。
婴儿好奇地拿手指扯起被强风吹到脸上的脐带, 拿在嘴里尝了尝, 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抱着啃。
风青秀从天空中追来,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奇景。
“你来了?”婴儿还在啃着脐带, 啃的满是口水,歪头看他,“你真要杀我?”
“你难道不是一样?”风青秀反问。
他们两个,只能存在一个,若非如此,这新魔就不会如此急着要出来。
“我其实不是那么想杀你。”婴儿好奇地伸头看着云下山河,“有自我的感觉好神奇,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了,在人域,我们又用不着拼个死活。”
“狡辩。”风青秀平静道,“你都已经杀母,难道我还会容你这祸害?”
“是她先要杀我啊,我都没伤他的。”婴儿无辜地嘟着嘴,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你不帮我,我能如何,自然就杀了她了。”
他轻哼一声,抱怨道:“可别说我了,你难道出来时,是为了学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