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蝉
秦戈洗漱完毕走出来,兔子已经换了个姿势,但仍然窝在谢子京怀里。
“就是这个意思。”秦戈说,“它胆子特别小,但如果谁摸了它而它又不害怕,那就说明它喜欢那个人。”
谢子京:“那就说明你喜欢那个人。”
秦戈:“它是它,我是我。”
谢子京:“它就是你啊,你以为我没学过《向导通识》吗?”
秦戈笑了一声:“谢子京同志,你学的应该是《哨兵通识》吧!”
谢子京:“内容差不多,精神体反应的内容完全一样。”
他正说着话,发现手上忽然痛起来。低头一瞧,那只兔子正在咬他的手指。
咬得还挺起劲,小牙齿像啃萝卜一样咔咔咔咔。
秦戈拿出牛奶面包放在谢子京面前,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说它喜欢看丧尸是吧,那你开丧尸给它看,然后摸它的耳朵和背。”他说,“这样它就不会咬你了。”
谢子京:“……你这个兔子,很奇特啊。”
秦戈:“不要停,继续摸。你停了它就会咬你。”
谢子京一边摸一边问:“俗话说物似主人型,那你呢?你会不会咬我?”
秦戈愣了片刻,无法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在说黄话骚扰自己,只能笼统地提醒他:“……谢子京,你明白什么叫做寄人篱下吗???”
谢子京闭嘴了。
但他逗秦戈简直逗上了瘾,见秦戈换好衣服在冰箱里捣鼓剩菜,转头又跟他搭话。
“秦戈,你很奇怪。”
秦戈:“……”
对不起,我是奇怪的喽啰,你是奇怪本体。秦戈心想,谁能跟你比?
“你睡觉不关灯。”谢子京说,“你要是怕黑,我可以陪你睡。”
秦戈把蒋乐洋给的剩菜加热,洗米准备煮点儿饭。
没得到秦戈的回应,谢子京决定换种方式:“秦戈,你是不是那种会把流浪狗捡回家的人?”
秦戈:“不是,我看到流浪狗绕路走。”
谢子京:“但你会拍照,然后在微博或者论坛里帮它们找主人。”
秦戈:“……”
被他说中了的秦戈决定不理他。十秒钟之后谢子京又在他身后嚷嚷开了:“你昨天带的那些菜很好吃,我也想带。”
秦戈:“你自己吃食堂。”
谢子京:“我自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吃食堂,吃好多年了……我数数。”他说着,开始用不摸兔子的那只手数数。
秦戈:“别数了,给你装!”
秦戈煮好饭后把饭菜装进两个饭盒,转头看见谢子京躺在沙发上,似乎正在闭目睡觉。他的电脑开着,放在桌上,兔子趴在他胸口,正聚精会神地看一部丧尸和人类互相爆头的R级片。谢子京则戴着耳机闭目睡觉,但仍有一只手覆盖在兔子背上,时不时抚一下。
察觉到秦戈走近,谢子京睁开眼睛,指着兔子:“要摸多久?”
秦戈:“摸到它不让你摸为止。”
谢子京:“……那你把它收回去。”
秦戈:“好久没有合适的人能陪它玩,我不忍心。”
秦戈故意不把兔子收回去,临出门的时候谢子京终于恳求他发发慈悲,并且把自己被咬肿的手指亮给秦戈看。秦戈惊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制住谢子京的办法。
“你乖乖的。”秦戈把正咬着谢子京小拇指的兔子揪了下来,指着它对谢子京说,“不然我放它咬你。”
谢子京:“那我放狮子舔你。”
兔子消失了,秦戈气冲冲扭头就走:“你还是睡传达室吧。”
谢子京今日继续品鉴危机办附近的煎饼馃子摊,并且眉头越皱越紧。他这次买的豪华版煎饼馃子里加了一块鸡排两根火腿,价格高达20元,但谢子京从第一口开始就带着嫌弃。
他是心疼自己的20块钱才艰难吃完的。
秦戈比他先到调剂科,正在接听言泓的电话。
言泓告诉他,蔡明月的儿子现在正在二六七医院,点名要见秦戈。
“听他的意思,好像知道你们准备调查蔡明月了。”言泓说,“他脸色很糟糕。”
白小园还没到,秦戈匆忙去申请公务用车,却被告知申请流程要提前24小时。
“上次白小园来申请,当天就申请下来了。”秦戈解释道。
“秦科,以后这种事情让白小园来做就行了,事半功倍。”行政科的小刘笑道,“她熟悉这些环节,而且我们行政这边每个人都欠她一堆人情,要还好久的。”
秦戈半信半疑,但白小园来了之后,果然顺利将公车申请到手。秦戈感觉非常神奇,同时也愈发察觉,自己对这里面的门道确实一窍不通。
“我很有用吧?”白小园照旧坐上驾驶座,嘻嘻地笑。
一行人驱车前往二六七医院,秦戈的眼皮又开始腾腾地跳。
他不知道是凶是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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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反应:指哨兵和向导因被对方或对方精神体吸引而自主产生的生理反应,该反应具有显著的不可预知性和不可控制性,需用抑制剂进行控制。性反应分初级、中级与高级三种,初、中、高三种反应有层级之分,高层级反应会覆盖低层级反应,不会同时出现。该生理反应不等同于爱情,在学习和应用中需加以区分。
(详见《向导通识》/《哨兵通识》(特殊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第三章 “性与性常识”第一节“性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期待(并没有)的性反应词条终于出现了!不过它在这个故事里的作用可能没有逆向那么重。
下一章秦戈和蝎子精准备要偕同行动啦。
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剧透的点:虽然秦戈否认这不是那啥反应……但……这个领域还是很复杂的!时不时会有新的情况出现,完全看研(作)究(者)结(设)果(定)(纯良笑
第10章 血与酒10
一行人赶到二六七医院的时候,蔡易已经等了一阵子。
他年纪大约三十多岁,高大英俊,是特管委的门面,又因为手里管着不少事情,许多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久而久之养成了不知从何而生的倨傲之气,看人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是固定在对方头顶的,不会落到脸上。
但他认真打量了秦戈。
“精神调剂科我记得还没有正式成立,准备的资料有一些欠缺,危机办可还没补充完整,比如你们需要签的保密协议。”蔡易淡淡道。
秦戈很快回答:“这周一定都能补足。”
蔡易轻笑了一声,说:“还在做准备,那就确实是没有成立。怎么,现在就可以行动了?特管委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调查申请,高天月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秦戈:“我目前是以精神调剂师的身份行动的。”
蔡易:“嗯?”
“我是危机办的精神调剂师秦戈,目前处理的是二六七医院一个医生的‘海域’异常事件。这不是你所理解的调查,只是调剂师接待的一个来访人。”秦戈直视蔡易,“精神调剂师自己的工作,不需要经过特管委批准。”
这是在车上时秦戈就想好的说辞。蔡易找他们,自然是与蔡明月有关。调剂科尚未正式成立,为了不让调查还未开始就受阻,秦戈决定用自己的职业来解释目前的所有行动。
“既然你的委托人只是彭湖,那你为什么要调查我的母亲?”
秦戈否认:“我没有调查你的母亲,只是你母亲作为彭湖的长辈,对彭湖影响很大。我想要帮彭湖解决他的问题,必须对彭湖周围的人事物有充分的了解。我只是想从你母亲这里得到关于彭湖的更详细的信息。”
秦戈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的某个小角落想,自己是被谢子京带坏了,撒起谎来完全面不改色。
对他的话,蔡易付之一哂。
“好了,我们不必要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我为什么想见你,你为什么来这里,大家心知肚明。”蔡易转头看着身边的病房门,“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妈妈少受一些折磨。”
蔡易是在特殊病房的门外见他们的。蔡明月就在他身旁的病房里。
“你知道蔡医生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秦戈问。
“我不知道。”蔡易看着他,“我希望你之后能告诉我。”
秦戈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不行,精神调剂师有保密原则,即便你是蔡明月的儿子,我也不会跟你透露任何与她‘海域’相关的内容。”
蔡易:“但你作出总结报告之后,我是可以看到的。”
秦戈:“精神调剂科的报告全都是绝密级别。蔡副,你不是具体管危机办的,更不是管理精神相关工作的,你没有资格接触。”
蔡易并未显出任何失望,反而很赞许似的点点头:“好。顺便说一句,我母亲最近这几年过得非常痛苦。她常常梦游,走到厨房,或者阳台,拿着刀或者其他工具,不断地重复手术动作。我们起初以为她是退休之后不习惯,还留恋以前的工作,但后来发现她越来越不对劲,说的胡话渐渐不正常了。她需要你的帮助。”
秦戈心中渐渐激动,但脸上还勉强控制着平静表情:“你是允许我们调查蔡医生的‘海域’?”
蔡易:“当然。”
秦戈身后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压不住心事的唐错脸上已经出现了笑容:他们最苦恼的那道难关,居然就这样越过了!
蔡易笑了笑,看着秦戈慢慢道:“秦戈,我以蔡明月儿子的身份,代替我母亲对你发出委托,她的‘海域’长期不正常,令她生活非常痛苦。请你巡弋我母亲的海域,帮她找出问题并解决。”
秦戈脸上一丝笑意还未来得及消失:“什么?”
“委托人,我母亲。被委托人,精神调剂师秦戈。”蔡易强调,“这是一次一对一的委托,秦戈,请你遵守精神调剂师的保密原则,不要把委托人的任何信息,告知他人。”
秦戈目瞪口呆。
他被蔡易的陷阱套进去了。
他既然声称目前以调剂师身份独立行动,因而也必须遵守调剂师的保密原则。
而蔡明月一旦成为他的委托人,他们之间就订立了无形的约定,保密原则立刻起作用,蔡明月的“海域”里的任何事情,他都必须藏在自己心里。
秦戈立刻想到,除了保密协议之外,还有保密例外。
保密例外是指委托的哨兵或向导存在杀人事实、谋杀自杀计划,或者其他重大犯罪行为的情况。但蔡明月的秘密已经距今三十年,即便是她杀了人也已经超出追诉期,调剂师不能把她的旧日秘密披露给任何人或者任何机构。
蔡易就是要利用精神调剂师的“保密原则”,将蔡明月的秘密永远地保存起来,就保存在秦戈这里,并确保他不会说出去。
“如果你不想答应,可以。”蔡易低声说,“我的母亲明天就要动手术了,之后她会离开这儿,到国外休养。你会永远失去探索我母亲‘海域’的机会,你也永远不能得知真相。”
秦戈心中一时转过了千万个念头。
他可以拒绝,可以再等几天。等到高天月回来,等到精神调剂科正式成立,他们也许就能更顺利——但这仅仅是“也许”。
如果蔡明月在手术中出事呢?
如果高天月是特管委的人,他也想帮蔡易压下这个可怕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