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蔻
完全忽视了身旁不起眼的顾纯呢。
顾纯自然也察觉到南明剑君的视线和注意力全都被身旁的林雨初给吸引过去了，但是他并不觉得被冷落，或是感到难堪，嫉妒什么的。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有那般璀璨夺目的明珠在身侧，谁还能注意到其他？
即便是顾纯本人，见着林雨初，都不免要惊艳赞叹，更何况他人。
好在南明剑君并非是轻重不分之人，他只目光多看了林雨初几眼，便转过头，看向了他身旁的另一人。
而当他的目光看向林雨初身旁的顾纯的时候，眼底同样闪过一道讶色，只是，这道惊讶并非是给顾纯本人。
而是他身后背着的那柄剑。
哪怕被剑鞘所阻拦，依旧无法全然挡住剑鞘内的那柄剑的威力。
南明剑君从那黑衣少年身后的那柄剑上，感受到一股可怕澎湃的气息。
他脸上的神色顿时慎重。
目光看着下方的二位少年，出声问道，“来者何人，见我有何事？”
闻声，林雨初并未出声。
只是脸上神色淡然，气息冷淡的伫立在下方。
透着些许疏离的意味。
这事本就是因顾纯而起，顾纯自然得负起全责，他也从未指望过身旁的小少爷能做什么，小少爷一看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所以，听见南明剑君的发问。
顾纯站出来说道，“剑君，你可知这是何物？”
他双手呈现出方才在城门口，从那人身上买来的假路引，目光看着面前南明剑君。
南明剑君闻言，目光朝他手中看去，看了一眼便说笑着说道，“这不是路引吗？”
“是路引。”顾纯说道，他目光盯着南明剑君，继续道：“但却是假路引。”
闻言，南明剑君脸上神色顿时敛了笑意，说道：“你这是何意？”
然后，顾纯便将他们在城门口因为没有路引被守城的城卫拦在城门外，不肯放进来，最后有好心人卖他路引的事情给一一道出。
省略了中间钓鱼执法的重点部分。
他说的条理分明，理直气壮，毫无心虚。
惹得他身旁神色冷淡，面无表情的林雨初，都不禁侧目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是个人才。
舌灿莲花。
最终，顾纯总结说道：“弄虚作假，贩卖假路引，从轻而言乃是欺诈，从重而言，乃是破坏城中秩序安稳。”
“若是不知则已，知道了，自然责无旁贷。”顾纯道。
闻言，南明剑君点了点头，说道：“我知晓了。”
贩卖假路引这个事情，一直以来都是禁止不了的事情。
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时候也的确令人头疼。
譬如这次剑道大比，因为乃是剑道盛事，所以不少的修士都从修界四面八方赶来，很多低阶微末的修士，拿不到真路引，便出钱去买假路引。
以至于造成皓月都城内人满为患，客栈全都爆满。
城中的巡逻队，自一月前就加班至今没休过。
“我会处理的。”南明剑君说道。
然后，顾纯将之前从卖路引身上那人套出来的情报以及那人的画像都作为线索留给了南明剑君。
做完这些之后。
他便拉着林雨初离开了。
——
待出了剑盟之后。
顾纯一改方才在剑盟内面对南明剑君的，沉稳端肃，脸上表情笑嘻嘻的对身旁林雨初说道，“成了！”
“一万灵石到手！”
闻言，走在他身侧的林雨初目光看了他一眼。
顾纯继续美滋滋说道，“别说哥我不仗义，奖励有你一半功劳，待会分你一半。”
听罢，林雨初没有说话。
只是目光盯着他。
半响之后，他开口说道，“你真的只是为了一万块的灵石奖励？”
“当然，不然是因为什么？做好人好事吗？”顾纯语气不以为然说道，“要不是为了奖励，我吃饱这么劳心劳力。”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林雨初语气平静说道。
“什么？”
“我讨厌别人骗我。”
林雨初停下脚步，目光盯着他，说道：“非常讨厌。”
闻言，顾纯一瞬也没声了。
他也停下了脚步，目光看着面前的林雨初。
只见面前清正秀美的少年，目光一动不动盯着他。
那漆黑透亮，似洞察一切的眼眸，仿佛将他整个人，连同灵魂都看透一般。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
顾纯脸上的表情也顿时敛去了原先的轻慢敷衍，变得沉稳而肃重。
半响之后。
他开口说道，“果然瞒不了你。”
“你这个人，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简单。”顾纯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说道：“从一开始你就发现了吧？无论是在茶铺还是现在。”
“倒显得我愚蠢多事了。”顾纯说道。
然后，他目光看着面前的林雨初，声音低沉稳重，说道：“南明剑君是一个很开明有远见，知人善用之人。”
“他善于庶务，并非是那些只会修道的清高修士。”顾纯继续说道，他目光看着面前林雨初，“我之前和你说过，路引的造假很难。”
“其实是非常难，因为路引是很精细复杂的东西，上面的字符花纹，以及印章，材质，和萃灵……都是极为考校眼力和手指灵活，寻常人做不来。”顾纯说道，“能够伪造路引的人，必然有一双利眼和一双巧手。”
“但是这些人，灵根差，资质差，修行差……所以只能靠伪造路引为生。”
“而这些修界底层弱小之人，却聚集在了一起，许是抱团取暖，许是善心大发。这群人，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家庭。”
“他们分工明确，围绕着城池周边而聚居，靠伪造路引，以及采集药草，打猎……等等为生。”
“长久以往，这已经是一群庞大的人口。”
林雨初静静听着他的话。
“像这种情况很多，每一个大的州郡城池，都有这么一群城外人。”顾纯说道，他抬起头目光看着面前的林雨初，“这些人，每天从他手中造出的路引，成千上百。”
“他们为无数人提供了进城的机会，但是他们却从未有过进城的资格。”
“这些人，不被繁华强盛的城池接受。”
“他们是城外之人。”
说完这些之后，顾纯沉默了一下，随后自嘲的笑了下，说道：“当然，我说这些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说说而已，我真正想说的是……”
“明年，云峰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寒潮冰河期。”
顾纯说道，他抬起头目光看着面前的林雨初，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将有无数人，无数的老弱妇孺，甚至是青壮年被冻死。”
“他们毫无屏障的简陋木屋根本无法抵挡这数万年才迎来一次的巨大寒潮，介时，皓月都闭城，这些人缺衣少食，更无丹药，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进城，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哪怕只是在都城的最偏远的一角，给他们一个生存栖身之地，便足以。”
顾纯抬起头，目光看着面前林雨初说道，“皓月都的藏书阁，藏有数百万本的珍贵古籍，这些都是年代久远，因为各种原因，从未破损有缺的珍贵典籍。”
“剑盟一直想要修复这些古籍，奈何工程巨大，迟迟无法下手动工。但是城外那群人，哪怕只是个孩子，从记事起便开始学着伪造路引，他们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事情。”顾纯说道。
“所以你将他们的存在捅给南明剑君吗？”林雨初说道。
他目光看着面前的顾纯，注视着他脸上说不出是悲喜的表情，仿佛是哀天悯人，又仿佛什么也不是……
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将那句，恐怕仅凭如此，还是不足以说服都城中人。
或许是因为不忍，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刻顾纯脸上沉重又无力，但是却不认命，拼死挣扎的表情，让林雨初不忍打破他的想法，他选择了沉默，什么也没多说。
二人沉默着。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
朝着前方走去。
——
而实时关注着林雨初的动向的仙盟的人。
又将他的最新消息传回去给了仙盟。
“噗——”
“噗——”
“噗——”
仙盟内，所有的仙君在得知消息之后都喷了。
玉泉仙尊兰摧抽了抽嘴角，心想道，他居然去向剑盟举报皓月都城门口那些卖假路引的人……
“我的雨皇大帝，这是要笑死我吗？他居然去举报他的同行……”仙盟的仙君们一个个笑的捶地，“难道雨皇他忘了，他当年在天阙城卖路引的事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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