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下晾凉子
二人谁也没有放开谁的手,思昙将这三日查到的情况跟左宁复述了一遍。
左宁听完就皱起了眉,明明那伙黑衣人武器、身法不同寻常,皆有迹可循,怎会毫无证据。再说,他记得思昙当时打晕了几人,怎么结果皆已被季舒云斩杀。难道是他记错了,思昙不是将人打晕而是直接杀死,后来便被草草说成被季舒云所杀,亦或是他昏迷又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可有下杀手,我昏迷后,可有发生何变故?”左宁问思昙。
思昙当时见左宁受伤,虽心急,但却尽力将力道控制到了最小,且他带左宁走时,至少还有三人存有呼吸,他亲耳所听,便不会错。“没有,我带你走时还有三人活着。”
“你带我走?”左宁疑问,“也就是说,最后只剩季舒云一人?”明明三人都晕了过去,最后的结果却是均被季舒云斩杀,难道后来三人又醒了?即使这样证据没有道理消失。难道有同伙?更不可能,若有同伙早跳出来了。
之前因左宁昏迷,思昙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些问题,季舒云又是受害者又与左宁关系亲密,思昙也不可能怀疑他。如今听左宁言语,他立即想通了。
当时其余人马离他们不远,且确定周围没有同伙埋伏,若季舒云骑马去求救,在昏迷的三人清醒之前,其余人马定能感到现场,结果便人证物证聚在。可季舒云却杀了昏迷的三人,结果连物证也不翼而飞,“是季舒云,他为何要这样做?”思昙道。
听思昙一说,左宁便由怀疑转变为肯定。“先不要声张。”其一,季舒云是内阁大学士之子,内阁大学士与其父感情甚笃,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提出怀疑会造成很大的动荡。其二,季舒云见他受伤后,赶来相助的情感并不假。再说,他们之间毫无恩怨,季舒云为何要雇凶伤人,这其中定有隐情。
“他为何要伤你?”思昙不懂,左宁明明是季舒云好友,二人每每交往都不愿自己打扰,关系如此亲密为何最后却雇凶伤人。
“我也不知,待我改日再问吧”左宁答。
“可他伤了你。”不管二人以前关系如何,如今伤了人那以前的亲密便是假象,若是假象,思昙便不用手下留情。虽思昙也明白若动季舒云会有许多牵扯,可他总有办法令季舒云神不知鬼不觉丧命,接着刀山、火海、下油锅,都是他走一趟的事。
“我无碍,你别管了,我自会处理。”左宁道。
任凭思昙如何恨季舒云,若左宁不想报仇,不想伤他,思昙便不能动他一根毫毛。可他就是气不过,没想到左宁竟如此在乎季舒云,心内一股怒气不知如何发泄,见两人手还握着,便将手从左宁手中抽了出来,“你既已醒了,我这便去通知大人与夫人。”
左宁不知思昙怎么就突然生气了,看着思昙的背影,不由摩莎了下手心,上面还留有思昙掌心的温度。想起他之前那么紧要地护着自己,担心自己,还急得都快哭了,那模样别提有多让人心疼。明明在人前一副凶声恶煞模样,偏偏在自己面前却像个找不着父母的小兽,便不由嘴角上扬轻轻笑了笑。
这日,思昙受左太师之命亲自将一封举报朝廷官员侵吞赈灾善款的信件送往御史台,因信件紧要,还有一府兵同行。回程途中路经忘返阁却被一把折扇挡住了去路。
思昙抬眼看了看,竟是季舒云。没想到他不去找季舒云,这季舒云倒自己送上门了。
“季公子好!”因来过太师府几回,府兵见过一次季舒云,便认得他,连忙行李问好。
“今日都说我红光满面,会交好运,原来是真的。”季舒云收回折扇,朝思昙温润一笑,“能在此地遇到思昙,季某三生有幸!”
修霖君说话也一向如此,令思昙颇为嫌恶,如今季舒云这么一说,便觉得修霖君的话还可以忍受,“有事?”思昙不悦地问。
“如今天赐良机,忘返阁的酒和曲都不错,思昙可否与我上去坐坐?”
思昙看了看季舒云,见他笑得可谓温文尔雅,可前几日刚知晓他是个只会背地放暗箭的小人。如今左宁的伤都还未好,他怎看得惯季舒云这幅样子。支了府兵回去复命,便冷厉地看向季舒云,“你为何要伤左宁?”
没想到思昙会这般开门见山,季舒云一愣。自从对刺客下了杀手之后他就知道左宁与思昙会猜到雇凶之人是他。但他也自信,就算能猜到,毫无证据,空口无凭,加之两家的关系、在朝中的地位,衡量之下,左宁与思昙若是明理之人,为顾全大局一定会将这件事埋在肚子里。
再者他本意并非雇凶伤人,且是伤左宁与思昙,他更是一万个不愿。虽后果是因他而结成,他也自责过了,如今左宁又平安无事。那么可以说,这件事只是个误会。原本思昙问起还有些心虚,想通此节点后,他恢复笑容,“思昙有所不知,这其实,是个意外。”
“意外?”想起左宁之前的态度,想必也是这般认为,不由问道:“是何意外?
“此处不方便谈话,我们换个地方。”说完伸出个请的手势。
既然都谈到这一步,听听也无防,便随季舒云走进了忘返阁。
忘返阁是何地方,蜀国出了名的寻欢之地。还未踏进大门,一股呛鼻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内里装潢更是奢华夸张,男男女女,莺莺燕燕,伴随着靡靡酒气与袅袅丝竹,气氛怪异令思昙望而却步。
正当思昙停下脚步犹豫之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更是如花的妇人手里甩着丝帕脚上迈着扭捏的步伐朝思昙走了过来,“哎呦,季公子,我还以为您今日不光临了呢!”说着打量地瞧了眼思昙,“这位俊俏公子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位贵人?”
“妈妈哪里的话,今日与朋友谈些事,还请妈妈备一清静雅间,一壶佳酿既可。”
妈妈了然一笑,随口问道:“今日不找伶姑娘了?”
“伶姑娘琴弹得好,自然是要找的。”季舒云笑道。
只见妈妈往楼上瞧了一眼,一个身穿粉衫的曼妙女子便抱着琴缓缓朝季舒云走来,“季公子好!”又看向思昙,“这位公子好!”分别朝二人行了一礼之后便领着二人往阁楼而去。
待二人坐下,小厮为二人斟了酒,伶姑娘便开始在一旁抚琴。此间飘着淡淡桂花香,装潢摆置也颇为清雅,伴随着悠悠丝竹,倒也清净。
季舒云看了看面色清冷,坐得笔直的思昙,端起酒盏浅尝了一口,“我竟不知思昙功夫如此只好,令季某刮目相看。”
前日左宁也向他提过这个问题,之前在太师府一直和乐安稳,没有用武之地自然就不为外人所知,“幼时学过些拳脚功夫罢了。”思昙对左宁也如是说。
“是吗?听闻思昙幼时被送到太师府,想必吃了不少苦。”见思昙有些不耐,便端起思昙面前的酒盏递给思昙,“这里的桂花酿远近闻名,思昙可以尝尝。”
思昙冷眼看了看酒盏,又看向季舒云,“思昙要事在身,季公子还是说正事罢。”
季舒云笑了笑,“我诚心相邀,思昙喝了这杯酒,领了心意,我便会说正事。”
思昙最不擅长对付这类人,永远笑脸相迎,不领情不好,领了情自己不好,左右一衡量,索性接过酒盏一饮而尽,“说吧。”
自从两百年前被修霖君戏耍大醉了一场之后,思昙就知道自己的酒量颇为不佳,便再也没喝过。果然,人间的酒虽不如妖界,但一杯下肚,照样上头,思昙立即觉得头似乎轻了不少。
思昙喝酒上脸,酒刚下肚,白玉般的脸颊便渐渐染上绯红,眨眼之间,连眼角都泛起了桃花颜色,可谓要多娇艳有多娇艳。合着那浮上水氤的迷离之色,一动一静拒人于千里的气质,让人想疼爱又不敢靠近,如猫抓般别提有多勾人,看得季舒云一阵小鹿乱撞不由咽了口水。
“呃......”季舒云呆呆看了片刻,不由想摸思昙的脸,刚抬起手又想起此间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人,便忙遣了伶姑娘。
看出思昙酒量不佳便又给思昙斟了一杯,“这佳酿还不错吧,再喝一杯?”说着将酒盏递给思昙。
思昙的头脑已经开始犯迷糊,于是身体不受控制地接过了酒,明明脑子里想的是不能喝,结果一仰头又饮尽了。
见思昙面色越来越红润,眼里的迷离之色也越来越浓,季舒云给自己壮了壮胆,一把握住了思昙的一双手。
思昙虽脑里晕晕乎乎,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但不至于醉得连思绪都不清。见自己的双手被握住,莫名奇妙了一番之后便要将手抽出。
“思昙,你听我说。”季舒云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之前的意外都是因为你,我本想以此讨得你的倾心,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听到季舒云的说辞,思昙不由皱了皱秀眉,“因为我?”
醉酒后的思昙一举一动都格外迷人,连身上的幽香都格外的浓,惹得季舒云心跳如捣蒜,脑里生出一不做二不休的念想来,“对,因为你。”又给思昙斟了杯酒递到嘴边,看着思昙喝了下去,“因为我日日夜夜牵挂着思昙。”
思昙只觉得思绪越来越模糊,皱起的眉始终没有舒展,“牵挂我?”
“对。”说着朝思昙靠近了一些,“因为我喜欢思昙?”
“喜欢我?”思昙疑惑,“可你是男子。”
“男子也可以喜欢思昙,思昙也可以喜欢男子。”说着又给思昙斟了杯酒喝了,自以为是地说道:“思昙,他们不看重你,你又为何要在那太师府看人脸色?只要你一句话,我便让父亲去太师府要了你。你跟了我,我会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可好?”
“不好。”思昙道。
酒劲正浓,思昙只觉全身软绵无力,向后倒去。见状,季舒云一把揽住思昙的腰让他倒在自己的肩上。软香温玉在怀,又情到浓时,季舒云哪能忍得住,抬手在思昙的眼角摩莎了几下,便吻了下去。
☆、(二十五)
自从受伤之后,左宁在床上躺了将近六日,很是憋闷,刚打算与思昙去后花园走走,思昙便被太师传去说护送一封紧要信件。
最近因朝廷的贪污腐败之风盛行,惹得龙颜大怒,金口一开便大肆查办,大小官员人人自危,明里暗里使了浑身解数,到现在为止,已有不少牵涉其中的人死于非命。
左宁知道那封紧要信件牵连甚广,若被有心人得知,一定会第一时间不计手段将信件截了去,偏偏思昙又怕行动过于声张只带了一个府兵,自己又有伤在身不被允许同去。思昙一走,左宁便在太师府正门前来回踱步,担心不已。
等了近一个时辰,远远看见府兵快步朝自己走来,悬着的心刚要放下,才意识到不见思昙身影,不由快速迎了上去,“思昙呢?”
见自家公子着急地迎了上来,府兵朝左宁露出一副轻松神色,“东西已安全抵达,只是回府途中被季公子叫了去。”
听到季公子,左宁的心便静不下来,“可是季舒云,他们此时人在何处?”
府兵大致回忆了此前二人的对话,虽然自家大公子为人冰清玉洁,但季家公子可是都城出了名的风流人物,猜测道:“或许是去了忘返阁。”
“忘返阁?”左宁不由问道。
忘返阁乃都城第一寻花问柳之地,整个都城除三岁以下稚儿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自家二位公子洁身自好不知此地的妙处,府兵不由笑了笑,解释道:“就是城东南处的一座青楼!”
既然都城人尽皆知,左宁正值思春好年华又不似思昙那般不通人情世故,自然知晓忘返阁是何地。他只是疑惑为何今日思昙偏偏遇上了季舒云,又跟着季舒云去了那烟花之地。
烟花之地不过饮酒作乐,要知道,思昙不喜饮酒,又向来对于风花雪月之事兴趣淡薄,按理说,是定不会踏进忘返阁一步。且季舒云此前才做了行刺他二人之事......思来想去,如何也放心不下,便不顾腹部刚结痂的伤口急忙牵了马朝忘返阁赶去。
好在忘返阁距太师府不是很远,一炷香之后,左宁便来到了忘返阁。拉了忘返阁的妈妈一通询问,赶到雅间时,便见思昙醉酒倒在季舒云怀里,而季舒云正欲对思昙行不轨。
左宁从未有过如此怒气,见季舒云的唇快要碰到思昙的唇时,便一脚朝季舒云的脸踢了去同时将思昙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眼见终日所思即将实现季舒云正高兴地如同上了云端,没想到关键时刻被人打扰,当即就想提剑去砍。可一抬头,却如三九天气坠入冰湖般,当即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忙整理衣衫道:“宁弟,你怎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左宁惯常平淡如水的冷静神色今日终于变了变,双眼透露着令人发寒的渗人目光,“是哪样?”
季舒云做了亏心事,证据确凿没什么可狡辩,总不能明说他喜爱思昙喜爱到情难自控。见左宁又是这般神色,当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见季舒云放弃解释,便是默认了对思昙行不轨的行为,左宁心里一阵滋味。本欲发作,又想到此地人多眼杂,两家脸面不得不顾。几乎是咬着牙道:“从今以后,别出现在我和他面前。”
见左宁抱起思昙便要走,季舒云突然觉得很不甘心,左宁与他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左宁是浩然正气,而他就成小人了,“等一等!”季舒云一改往日谦谦君子模样,冷声道。
左宁不屑,“还有何事?”
“我将话挑明吧......”季舒云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雄鹰,“我心悦思昙,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京郊围猎也是为讨思昙青睐。”
没想到季舒云胆敢这般说,左宁不可思议,京郊围猎之事他隐约猜到有这种可能,奈何窗户纸没捅破,不管是季舒云对思昙的心思也好,自己对思昙的心思也好,一切皆朦胧。如今这层纸就这样被一剑捅破了,自己的心思就这般□□裸地被剥开,说实话左宁有些莫名慌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思昙与你是何身份——”
“我知道,思昙是男子,我也是男子,那又如何呢?”季舒云打断了左宁的话,“喜欢就喜欢了,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自己想要、心里快乐才是真的。皇帝尚且还养着几个男宠,许多权贵亦是如此,我真心喜欢思昙,感情上比他们还要高尚许多,我又为何不能拥有思昙?”季舒云道,“没想到宁弟竟是这般拘泥成见之人!”
“你这是在侮辱思昙。”思昙堂堂一男儿,怎能被男子当作女子一般地爱慕,还被比作男宠,说什么拥有,思昙又不是什么物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知廉耻!”
“我侮辱思昙,不知廉耻?”季舒云目光如炬,似要将左宁看透般,“难道宁弟就不是侮辱思昙,不知廉耻了?”
如今窗户纸被捅破,左宁再想,自己对思昙的在意、想念、亲近,不懂感情为何的恐慌疏远。若思昙是女子,他便能毫无疑问地确定自己心悦思昙。可思昙偏偏是男子,又是他的义兄,所以他一直以来未敢正视自己的心意。
如今听季舒云这般发难,逼得左宁不得不正视。登时心内一惊,仔细一想,也是自己最不愿面对的,自己与季舒云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同!抱着思昙的手臂顿时沉重了几分。
“呵!”见左宁呆立的反应,季舒云不由轻蔑出声。“宁弟尽管做你的正人君子,我既是小人,又怎会如你所愿,轻易放弃。”说完一甩袖便走了。
本是少年人,就算性格再如何沉稳,遇到关心的事怎会不乱。在原地呆立了许久,左宁低头看了看怀里满面桃花的安谧面容,还是先回府再说罢。
将思昙轻轻放在床榻上,既已明白自己的心意,此时注视着思昙的心境已与之前大为不同。见思昙脸上酒意未消的桃色,以前从未见过思昙喝酒,也不知他喝醉了竟是这样一幅惹人怜爱的面容,不由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脸。揉了脸之后又觉得他的头发甚是柔软,又不由抚了抚额旁的头发。
这时,思昙皱了下眉,左宁才觉越矩欲将手收回。但下一瞬,思昙却一下握住了左宁的手,“永烨......”思昙一边不甚清楚地呢喃着这二字,一边握着左宁的手在脸上轻轻蹭了蹭。
思昙平日醒着总是一副惧人千里的模样,没想到睡着了却是这般人畜无害。左宁很少见到思昙睡着的模样,如今见他像只小白兔一般撒着娇,一半新奇一般又觉得甚是可爱。他每用自己的脸蹭一下左宁的手,左宁便觉得心间被羽毛轻轻划了一下,痒痒的,还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不由俯身亲了亲思昙的额头。
“山有木兮木有枝。”左宁轻抚着思昙的脸颊随口念出了这句诗。他心悦思昙,可思昙是他的长兄,他俩又同为男子,他的心意于世间所不容。且先不说思昙对他心意如何,他身有恶疾,不知何时就会离开人世,单这点他就不配爱护思昙。他与思昙注定不能有结果,也不能有结果,这点他自认为看得很透彻。
在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将爱说出口的年纪,他好不容易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却选择将爱意压在心底。
半夜,酒意渐消,思昙从床上坐起。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回想白日经历,他隐约记得自己醉了酒,季舒云说了些他喜欢自己之类的话,最后怎么回府的实在想不起来。
他揉了揉晕沉的头,回想季舒云的话,男子也可以喜欢男子吗?疑惑之余脑海里闪过左宁的身影。也不知左宁今日有没有好好吃药,身体如何,便下床去了左宁的房间。
左宁的房间早剪了烛,思昙借着月光来到床边,见床榻上的人呼吸均匀睡得十分安稳,便如同前几夜那般悄悄在左宁床边坐了下来。也不知何时,只要左宁的面容一映入眼底,思昙便舍不得从左宁脸上移开目光。他安静地注视着左宁,一坐又是一夜。
几日后,内阁大学士季大人亲自上了太师府给自家小女儿提亲,说是想招思昙做上门女婿。季大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如今年满十六,棋琴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且样貌品性在都城大家闺秀之中也是数一数二。虽是入赘,季大人与左太师乃世交,不管如何衡量,思昙能取季大人之女乃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左太师当然没有丁点犹疑,不过答应之前要先征求思昙的意见。思昙当然不同意,他从未见过季大人之女,儿子倒是见过,却嫌恶得不行。先不说从未谋面的二人成了亲之后该怎样面对彼此,若他真取了季大人之女,不每日都得与季舒云朝夕相对,思昙光是想想就嫌弃得不行。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左宁抢了先。
“不行!”左宁道,他知道这一定是季舒云的诡计,没想到他为了得到思昙竟会做到如此地步。若思昙真去了季府,那就成了他的妹夫,他难道要跟自己的妹妹抢思昙不成,如此荒谬之事就算思昙答应,他也一定要反对到底。“思昙不能取季大人之女。”
“为何?”左太师问道,思昙也同样疑问。
对,为何?这是个问题,思昙取季大人之女只有利,左宁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而真正的原因不能摆明面儿说。思来想去,答道:“因我此前有幸见过季婉儿一面,便打定主意今生非她不娶,求父亲成全。”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左宁说着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
听左宁这么一说,左太师吃惊之余露出颇为难办的神色,“这.....思昙.....”左太师看向思昙,见思昙一副被五雷轰顶般的神色便更加难上加难,“你且先起来。”怕左宁的伤,左太师只好现将左宁扶起来。
左宁毕竟是自己的亲子,且左宁自小身体不好,兴趣也不多,好不容易有了喜欢之人,作为亲生父母,总会有那么些私心是希望自己儿子开心的,便又看向思昙,“思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