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蝉
沈春澜:“我不是毫无根据的。我刚刚问过你的名字。”
薄晚一愣。
沈春澜:“如果你厌恶你的父亲,你不会主动跟我说出,是他为你取了这个名字。”
“……哈!”薄晚皱眉盯着他,“这是什么思维游戏吗?”
“一些简单的心理推断而已。薄老板,我在试探你,因为我刚刚还不确定是否应该跟你说这些事情。”沈春澜很沉着,“但我现在确定,你仍尊敬你的父亲,那么你佩戴徽章,以远星为名,一切都说明,你对‘远星社’并非毫无感情。”
薄晚脸上的不耐烦终于渐渐褪去了。他的语气全然变了,带着疲倦。
“他死的时候,我刚刚成年。”薄晚低声说,“我还没有机会加入远星社,这枚徽章是他的遗物。用我父亲的话来说,远星社已经变质了,在他肃清之前,他不会让我加入。”
沈春澜:“变质?”
薄晚看着沈春澜:“他非常后悔。是他亲手把聂采招进远星社的。”
沈春澜在一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听见自己反问:“聂采?”
薄晚:“抱歉……你不认识这个人。他非常……可怕,无论是想法,还是行事风格,全都很可怕。我父亲死之前一直想把他驱逐,但是……我只是偶尔能偷听到只言片语,他说跟随聂采的人,比想象中更多……”
后面的许多话,沈春澜并没有听清楚。他只觉得有一种彻骨的寒意钻透了身体。
他仿佛又站在了狭窄的房间里,脚下是冰冷的黑色泥浆,困住他,吞噬他。
聂采是远星社的人——这是一个大大出乎意料的讯息。
沈春澜急匆匆地打断了薄晚的话:“这个聂采……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薄晚迟疑片刻:“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春澜:“有没有!”
薄晚抿紧薄唇,沈春澜的激动让他的眼睛里又蒙上了警惕,仿佛此时又记起两个人只是今日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没有联系。”薄晚回答,“我很久没见过他。”
此时走在户外的冷风里,沈春澜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薄晚说了谎。
他没有立刻回答沈春澜的问题,而是用反问来应对。这是明显的躲避和防备。他和聂采还有联系,或者说,他在远星社分裂之后,仍然见过聂采。
沈春澜站定了,转身。
饶星海随着他的动作转身。
但沈春澜没有迈步。他知道此时再回去,也不可能从薄晚那里问出任何事情了。“聂采”这个名字令他失态,而失态的沈春澜令薄晚充满警惕。
饶星海有些莫名,但沈春澜继续朝着学校走去的时候,他依旧忠诚地跟了上去。看到沈春澜紧紧抓住领口,他以为沈春澜冷,便解下围巾罩在他肩上。
沈春澜一愣,像是此时意识到饶星海还在身边:“我不需要。”
饶星海仍旧给他戴上了。
为沈春澜戴上围巾这个简单的动作令他雀跃,方才在咖啡馆里产生的许多怀疑、焦虑和不安,此时完全无踪无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沈春澜轻咳一声,把自己的思维从聂采和薄晚身上拉开,开始跟饶星海说话:“你们知道屈舞在兼职,为什么不阻止屈舞?”
饶星海:“他很需要钱。”
沈春澜:“他家里怎么了?”
饶星海犹豫了。
沈春澜作势沉下脸:“连我都不能说?你现在不告诉我,等我报告了学院,处理起来更麻烦。”
饶星海:“你说过不会报告学院。”
沈春澜:“我还会出尔反尔,你可以试试。”
饶星海憋了半天,终于小声开口:“跟他的义肢有关。”
此时RS咖啡馆的小房间里,薄老板正在上下打量屈舞的义肢。
屈舞原本打算过来告诉他自己可能要中止兼职的事情,但薄老板又钻进了自己专属的小房间,开始喝酒。
这个狭窄的、放置着酒和各种碟片的小房间,薄老板并不常常进入。屈舞想起,自己第一天来RS兼职的时候,薄老板就在这儿酗酒。
但今天他没有喝多,一瓶葡萄酒开启了,两个杯子各盛一半,都放在薄老板面前。
屈舞进入小房间,还未开口,薄老板已经示意他坐下。
屈舞小心翼翼挨着沙发边缘坐下,距离薄老板大概隔着两个人的空间。
薄老板:“坐过来,靠近我。”
屈舞:“这样就可以了。”
薄老板:“听话。如果听话,也许你能碰碰我的爪子。”
屈舞大概犹豫了半秒钟,很快坐近。
薄老板指着桌上的酒杯:“请你喝酒。”
屈舞:“我只喝过啤酒,这种……我不适合。”
“这是Gamay,适合入门者。”薄老板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眼睛里带着笑意,劝说屈舞,“而且这是冰过的,很好喝,果香浓,你试试。”
屈舞还在犹豫。
“你是要跟我说兼职的事情,是不是?”狼人轻声问。
屈舞点头。
“那你先喝。”狼人说,“喝完这杯,我才会听你说。”
屈舞乖乖端起了酒杯。他此前没有喝过这样的葡萄酒,浅紫色的酒液在灯光中折射出愈发复杂醇厚的色泽,他一口气灌完了,热气从胃里窜到脸上,他感觉自己也像是在这酒里泡过一样,霎时间熏熏然起来。
狼人一直盯着他,此时忍不住发出低笑。
“你浪费了这酒。”
“我说过我不会喝。”屈舞擦擦嘴巴。
“没关系。”狼人端起剩下的那杯,晃动杯脚,“我任由你浪费。”
屈舞觉得有点儿晕,不知是这酒,还是这逼仄的空间使然。
薄老板看上去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愤怒。方才那中年人给他带来的怒气,在和沈春澜一番长谈之后,微妙地变化了。
“我第一次喝酒,喝得也是Gamay。”狼人说,“我父亲带我喝的。然后我和你一样,一口气灌了半杯。”
他抿了一口酒。
“我那时候五岁。”
屈舞:“……是不是有点儿早?”
他试图让话题变得轻松一些,转头还想说些什么时,忽然顿住了。
两只毛乎乎的狼耳朵,出现在狼人英俊的脸侧,就在他耳朵原本的位置上。狼人看上去没有那么充满威胁性了,屈舞甚至觉得他有点儿稚气。
他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不确定这是不是老板给自己的临别赠礼。
“早吗?我五岁就懂得狩猎了,兔子,绵羊,小鹿……父亲不允许我吃它们,但我学会了怎么捕捉——你干什么?”
薄晚看着屈舞的手伸向自己。
年轻的哨兵脸上一片古怪的潮红,眼睛倒是清醒的。他碰了碰狼人的耳朵。
“……哇。”屈舞低声感叹。
狼人:“……”
屈舞是用义肢触碰他的。
狼人忽然好奇起来:“你的义肢……和人类的手一样吗?”
他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屈舞关于义肢的事情。
屈舞:“嗯?”
他有点儿醉了。狼人心想,真可爱。
抓住屈舞的手臂,他轻易将哨兵按倒在沙发靠背上,自己则凑了过去,近得几乎能触碰到屈舞的睫毛。
“你的课本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触碰狼人的耳朵吗?”
屈舞:“……”
察觉到未知的危险,他紧张地摇头。
白色雾气从他身上流泻而出,一只边牧出现在这房间里。
狼人并未移动身躯,他仍旧半压在屈舞身上。年轻哨兵的惊慌、不解和强作镇定实在太有意思了。
“屈舞,你醉了。”他的声音有如充满暗示的吟唱,“我警告过你,不要摸狼人的毛发,不要随便碰狼人的耳朵。”
屈舞疯狂点头:“我现在知道了!”
薄老板:“今天我再教你第三件事。”
他勾起唇角。
“不要和我这样的狼人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
声音浅得像一片薄薄的春水,只敷着在叶片上似的,捉摸不清,堪堪从屈舞的鼻尖和唇上滑过。
屈舞完全屏住了呼吸,不敢喘气。狼人几乎要吻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剧团有点儿冷清,导演在买票的窗口前徘徊不已。
导演:怎么回事,怎么只卖出三分之一的票?今天可是有天竺鼠和边牧一起跳屁股舞啊!
售票员:大家都去狼人咖啡馆排队了。
导演:……为什么?
售票员:消费满200就可以抽奖,有机会获得狼人老板的一个吻。
导演:呸!哗众取宠!
但今天始终没能表演成。
因为边牧带着天竺鼠去咖啡馆排队索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