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枫垂露
“龙迟找你。”姑娘说。
“现在?”孙闻溪放下菜刀,洗净了手,这才跟着姑娘走。
只见那带路的姑娘脚下生风,走得很快,不多时已经领着孙闻溪拐了好几个弯。
孙闻溪起先还紧跟着她,慢慢地却觉出不对劲。
夏景生鲜少这样找他,也不大可能叫一个脸生的姑娘来传话。
这事儿处处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想到这儿,孙闻溪放慢了脚步。
“孙先生。”姑娘见他走得慢,蹙眉道:“你快些。”
孙闻溪偏不如她的意,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下脚步:“不用再装了,有什么事直说。”
拐弯抹角地传话不是夏景生的作风,孙闻溪坦荡地往那一站,等着姑娘的说法。
可那苗家姑娘什么都没说,她快步朝孙闻溪走过来,柔软地双唇凑近孙闻溪的脸。
孙闻溪心下一凛,正想拉开距离,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孙闻溪,你做什么?!”
这欠揍的声音,孙闻溪认得,是樊烬。
孙闻溪一把把那苗家姑娘推开,摊手道:“如你所见,我什么都没做。”
可话音刚落,那姑娘忽然啜泣起来。
“盘燕,你怎么了?”“你还好吧?”一队人马中有认识盘燕的,纷纷出言安慰。
樊烬扶着盘燕的肩,言辞恳切道:“盘燕,你怎么了?是不是孙闻溪对你做了什么?”
孙闻溪原本还不知道这哭哭啼啼的,演的是哪一出。
樊烬一说这话,当即明白了大半。
如果他没猜错,那个叫盘燕的姑娘,下一秒便会控诉他的“罪行”。
只见盘燕双眼通红,努力呛着泪的模样好生委屈,她哭得直打嗝,像是怕极了。
她好半天才开口道:“他……他想……强/暴我。”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孙闻溪冷笑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樊烬立马化身正义卫士,大步朝孙闻溪走来。
“孙闻溪,你个混蛋!”他挥起一拳,朝孙闻溪的面门而来。
却被孙闻溪抬手截住,反身一个擒拿,制服了。
第九十六章
樊烬被孙闻溪制住, 嘴里却骂骂咧咧:“你个混蛋,对清白的姑娘家下手, 禽兽不如。”
孙闻溪手下使劲儿, 压得樊烬嗷嗷直叫:“你凭什么说我污她的清白?”
“盘燕就是人证, 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难道还会空口白牙诬赖你不成?”樊烬理直气壮道。
听了这话, 盘燕哭得更是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双方僵持不下, 各执己见的苗民,将彭田抬了出来。
彭田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事发地点在那假山之后, 平日里人迹鲜至。
“孙先生为何会在此处?”彭田蹙眉道。
“那就要问这位盘燕姑娘了。”孙闻溪面色冷冽,“她装作传话之人,说景生想见我, 我便跟着来了。”
“你胡说, 我没有!”盘燕急道, “分明是你在此处遇见我,意图行不轨之事。”
彭田冷眼打量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盘燕, 疑惑道:“夜深露重,你独自一人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盘燕眼神一闪,回答的声音弱了几分:“不过是随意逛逛。”
彭田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但转眼间, 盘燕便啜泣起来:“我身为女子,怎会拿名节之事来说笑。”
此话一出,众人深以为然。
总归不是光彩的事, 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又怎会随意拿这个说笑。
夏景生得知此事时,孙闻溪已经被关入暗房,等待审讯发落。
听闻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夏景生只觉得荒谬。
孙闻溪平日里虽然看着玩世不恭,骨子里却是如假包换的贵公子,行事不说光明磊落,也断然做不出此等下流龌龊之事。
夏景生匆匆往暗房赶去,却被半道杀出的樊烬拦住了。
“小迟。”樊烬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景生。
“别这么叫我。”夏景生一脸不耐地看着樊烬。
樊烬见他满身带刺的模样,嗤笑道:“这么着急,是要赶着去见谁?”
“不关你的事!”夏景生说着,就要绕过樊烬。
樊烬却又一次堵住夏景生的去路。
“孙闻溪要完了。”樊烬冷笑道,“外族意图玷污苗家女子,可是要被判火刑的。”
夏景生握紧双拳:“你?!此事与你相关?”
“自是与我相关……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盘燕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脱孙闻溪的魔爪。”樊烬洋洋自得地笑起来,那副样子看得夏景生浑身发冷。
夏景生一把推开樊烬,步履匆匆地离去。
暗房门口有苗民把守,夏景生蹙眉道:“我要进去。”
守门人阻拦道:“没有苗姑的命令,不得探视。”
“让开。”夏景生语气渐冷。
“龙迟,里头那位犯了事儿,你就别掺和了。”守门人劝道。
夏景生的手扶在腰间,掌心的鞭子像是感应到了主人愤怒的心情,蠢蠢欲动。
守门人见状,戒备道:”龙迟,你想做什么?”
不知为何,夏景生难以控制暴躁的情绪。
他看着眼前那斑驳的铁门:“你们若是不让开,我便硬闯。”
“让他进去。”身后忽然传来苗姑的声音。
夏景生回头,见彭田穿着长裙,一头黑发随意地绾在脑后。
“让他进去。”彭田吩咐道。
铁门上的镣锁落下,露出一片漆黑的内室。
夏景生进了门,一股扑鼻而来的霉味儿让他止不住皱眉。
室中太暗,夏景生掏出火折子点燃,见孙闻溪坐在唯一的凳上,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夏景生快步上前,执起孙闻溪的手翻看。
确认他身上无伤,方才放下心来。
比起夏景生的紧张,孙闻溪反倒十分淡定。
他唇边甚至泛起一丝浅笑,悠然道:“你怎么来了?”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夏景生来时,想好了千般说辞。
可对上孙闻溪温柔的眉眼,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景生,你信我吗?”孙闻溪答非所问。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夏景生应道,“我知道,你定然不会做那样的荒唐事。”
孙闻溪忽然敛了笑容,挑眉道:“若我真的做了呢?”语气中还透着几分煞有其事。
夏景生皱眉瞧着他,静默半晌,开口道:“那便当我眼瞎罢。”
孙闻溪乐了,他轻笑出声:“我是不会让你变成瞎子的。”
夏景生刚松口气,又想起孙闻溪看他笑话的模样,怒道:“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孙闻溪抬手将人搂了,温声道:“我看你一直皱着眉,想逗你开心。”
夏景生渐渐放松了身子,靠在孙闻溪怀里:“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想起樊烬怨毒的话语,夏景生背上爬了一层鸡皮疙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做过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认。”孙闻溪说。
孙闻溪不认,可连日来搜出的证据,却桩桩件件都指向孙闻溪。
譬如在孙闻溪房中搜出了许多女子的绢帕,一问寨中的少女,都说绢子不知在何时丢了。
如今看来,正是被孙闻溪偷了去,藏起来。
又譬如在孙闻溪的房中,发现了假山一带的地形图,几乎能把此次事件定性为有预谋作案。
夏景生听着樊烬在堂上大放厥词,忍不住斥道:“一派胡言。”
在场众人还记得从前夏景生对樊烬言听计从的模样,纷纷侧目,满脸惊讶之色。
樊烬冷笑道:“小迟,你与我置气,何苦要替孙闻溪这样的烂人说话。”他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险些叫夏景生把牙酸倒。
夏景生不搭理樊烬,只看向脸色苍白的盘燕:“我问你,你常去假山处散步?”
盘燕不敢直视夏景生逼人的目光,下意识摇头道:“不。”
夏景生指着那地形图,拔高声音质问:“既然你不常去,孙闻溪研究地形图又有何用?”
彭田看着那地形图,点头道:“有理。”
假山一带的地形摸得再熟,如若盘燕不出现,孙闻溪自然没有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