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枫垂露
沉思间,有人拎着宾客名单匆匆跑来:“夏先生,名单都在这儿了。”
夏景生结合刘蕴的社会关系和宾客名单,很快锁定了一个人。
“曲白琳?这是谁?”夏景生用原子笔,将那名字做了重点标记。
“是……吴恪文的相好。”叶恒朗悚然一惊,隐约抓到些线索。
莱茵阁的老板一听到曲白琳这个名字,便眉开眼笑道:“吴太太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
夏景生听出了端倪,犀利道:“曲白琳来做什么?”
一句话,让老板哑了火。
夏景生勾了勾唇角,嗤笑道:“说啊,刚刚不是挺积极的……”
老板成功变成铁嘴,无论夏景生怎么问,他都不再开口了。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夏景生目光薄凉,“她是来舞厅找乐子的吧。”
老板抬袖擦了擦额际的冷汗:“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夏景生眉眼一扫,指着墙根边儿上的一个女侍应:“你来说,舞厅之中,谁是曲白琳的相好?”
女侍应拼命地摇头,就是不说话。
夏景生将银钱压在桌上,朗声道:“谁愿意说,这钱就是谁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言委实不虚。
很快,职工们便统一了口径,曲白琳的相好,是舞厅之中一个叫郑昭的陪酒侍应。
职工们声情并茂地描绘:“吴太太每次来,都点名要郑昭陪酒,整个莱茵阁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兴致起来了,吴太太还把人带回家,街坊邻里都知道,也就吴先生一个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
夏景生转头,打量着垂头丧气的老板:“这么说,你也是知道的?此事当真?”
夏景生年纪轻轻,举手投足间却带着生死关头的杀伐果决,老板两股战战,赔笑道:“这……这话,不过是传言……”
“我要听实话!”夏景生拔高了声音。
老板一时腿软,险些栽倒,怂得连声道:“是,是确有其事。”
“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个郑昭。”夏景生与叶恒朗来到舞厅。
这会儿舞厅不营业,舞女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聊天。
“今儿个郑昭生日,吴太太送了多少礼物?”
“少说也有千儿八百银元吧,堆得那么老高。”
“郑昭也是真好命,找到个这么疼他的,我听说啊,郑昭的活儿可好了?”
“哟,你听谁说的,难不成你亲自试过?”
一群衣着光鲜的舞女高声说笑,倒是一点都不避讳。
“我才不管他活儿好不好,勾搭有夫之妇,光是这一点就叫人瞧不上,下作货。”女人的嘴刻薄起来着实让人罩不住。
老板指了指柜台后的男人:“那就是郑昭。”
男人正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玻璃酒杯,像是丝毫没有听见舞女们的议论。
夏景生走上前去,凑近了看才发现,那人的长相十分清秀,并不是人们固有印象里的妖艳贱货。
“给我一杯酒。”夏景生开口道。
郑昭闻言,沉默地倒酒。
“说说吧,你是怎么把刘蕴杀了的?”夏景生忽然凑近郑昭,压低了声音道。
郑昭连眼皮都没抬,手上稳稳当当地给夏景生倒了杯酒:“谁?”
夏景生将那玻璃酒杯握在手中,杯中的酒液是极漂亮的金黄色。
“或者,我应该称她为……张太太?”
郑昭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柜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你听得懂。”夏景生将玻璃酒杯放在柜台上,发出一声轻响,“如若你当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方才我问你是怎么把刘蕴杀了的,你就该说,什么杀人?我不知道。”
“可是很不巧,你方才说的是,杀谁?这就说明,你一定杀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大大,全文已做修改,不爽的,作呕的,大致都改了。(*  ̄3)(ε ̄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郑昭沉默着, 并不答话。
“怎么,你不打算辩解一番?”夏景生问。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郑昭擦拭着杯子, 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辩驳。
夏景生晃了晃酒杯:“听闻今日是你的生日, 你说……吴太太会露面吗?”
郑昭倏地抬眼看向夏景生,他嘴唇动了动, 没接话。
夏景生冲一名探员道:“交待下去,一会儿吴太太若是来了, 警员可不许拦着,听闻这位吴太太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我与她素未谋面, 正想一睹芳华。”
夏景生所料不错,吴太太的确来了。
她穿着嫩黄色的凤凰牡丹高领旗袍,脖子上挂着珍珠项链, 通身的装扮十分惹眼, 那金粉高跟鞋踩在地上, 发出“哒哒”的声响。
“是吴太太来了。”一众舞女纷纷挤眉弄眼,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
“她今日怎么没穿红色, 往日不是最爱穿红的么?”
领班想讨好她,将熏过香的帕子捧到她面前:“吴太太,您擦擦手。”
怎料吴太太一瞧见那大红色的巾子, 当即变了脸色,一个巴掌甩到领班的脸上:“混账的东西,还不快拿走!”
领班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 灰溜溜地退下了。
吴太太径直朝柜台走去,把外裘脱了,露出洁白的胳膊。
那白玉般的胳膊肘撑在柜台上,修长的手指正揉着侧额。
“倒酒。”吴太太吩咐道。
郑昭依言倒酒。
吴太太抓起酒杯,闭着眼往嘴里灌。
杯子空了,她又推到郑昭面前:“满上!”
郑昭也不拦,当真给她倒。
倒到一半的时刻,吴太太忽然抬手捂住了酒杯。
郑昭倒酒的动作还未刹住,酒液溅到吴太太白皙的手背上。
“郑昭,你还真的一点儿都不心疼我。”吴太太一手盖着酒杯,脸上是不甘的笑。
“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儿,吴恪文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吴太太像是倦了,把那玻璃酒杯拢到面前,脑袋枕在手上,怔怔地看着郑昭。
夏景生原本坐在一旁,无声地观察着,这会儿听见吴太太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吴太太眼波一转,看了过来:“你……笑什么?”
“我笑吴太太,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夏景生说,“听说吴先生对太太是极好的,这里头可是有误会?”
“误会?!哼,他那好是在人前,做给旁人看的。”吴太太冷笑。
夏景生刚套出点话,油盐不进的郑昭却突然发话了:“太太,您醉了,我扶您去休息……”
怎料吴太太一把推开郑昭:“我不要你扶,我自己能走!你离我远点,你个刽子手……”
这无意识的话语让郑昭陡然变了脸色。
夏景生也不阻止,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相携离去。
这一晚上,他已经得到了够多的信息。
“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叶恒朗以为夏景生与郑昭耗了那么久,必定要彻头彻尾地审讯一番。
夏景生看着手中整理好的名单,指节轻叩柜台:“夏景瑞的室友,一个是郑昭,剩下两个呢?”
两人被领到夏景生面前。
这两人之中,一个是名叫张聪的厨工,个性胆小怕事,跟夏景生说话时都直打哆嗦。
“昨日亥时到子时,你人在何处?”夏景生问。
“我……昨日我不当班,就……就去了趟来仪阁……”厨工小声嘟囔着,“来仪阁的芳语姑娘可以作证……”
夏景生着人前去询问芳语,确认张聪说的是实话。
而另一位室友则与郑昭一样,也是陪酒侍应,名叫贺丞。
在讯问期间,贺丞频频看着手表。
夏景生观察到这一细节,一针见血道:“你赶时间?”
“我约了人。”贺丞说,“我爱人在等我。”
见夏景生面露讶异,贺丞脸上现出一丝浅笑:“怎么?做我们这行的,就不能有爱人?”
夏景生反手扣上文件,正色道:“你昨晚可曾回宿舍?”
“不曾,我与爱人整夜都在小旅馆……”
谈话到了这会儿,叶恒朗忽然灵光一现:“这么说来,昨夜那四人房间内,只有夏景瑞和郑昭?”
“应该是只有郑昭,夏景瑞昨晚当班。”夏景生说。
的确如此。
叶恒朗揉了揉眉心:“这样说来,郑昭极有可能在住处做了什么。”
见夏景生起身往外走,叶恒朗不解道:“都这个点了,你去哪儿?”
“再去他们的宿舍看看。”夏景生说着,径自走远了。
按照夏景瑞的口供,昨夜他回到宿舍,郑昭已经歇下了。
那时已是凌晨时分,他睡下不久,便被噩梦惊醒。他在屋里待不下去,独自到马路上透气,正碰上夜班女侍应,上前攀谈了两句,岂知被控诉性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