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枫垂露
有了孙闻溪这块“浮木”, 夏景生淡定了许多。
两人在水里泡了一阵,尽情享受这份轻松与愉悦。
上岸时已是晚餐时间, 晚餐安排在沙滩上, 就着烛光享用。
三三两两的旅人坐在一起,虽然互不相识,却聊得很是投契。
席间, 一对夫妻见夏景生与孙闻溪举止亲密,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一对?”
孙闻溪抬手搂住了夏景生,点头道:“这位是我的爱人。”
夫妻俩皆是一脸惊叹,热情地与孙夏二人攀谈起来。
原来,这夫妻二人是青城本地人, 此番是来度假的。
“这一片浴场的环境是真不错。”丈夫感叹道,“除了最里头那栋别墅, 其他都挺好。”
孙闻溪正叉起一块牛排送到夏景生嘴边, 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地顿住了。
“那栋别墅怎么了?”夏景生问。
“你们还不知道吗?那别墅闹鬼咧。”富商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道。
“闹鬼?”夏景生疑惑道,“可有什么说法?”
富商转了转戒指, 一脸为难道:“旁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那别墅还有个别名, 叫人皮屋。”
这名字着实让人后背发寒。
餐桌四周皆是浓重的夜色, 只有桌上的一豆烛光在风中颤动着,莫名地加重了渗人的气息。
原来这栋别墅背后还藏着一段浪漫的佳话。
据传一位军官看上了一位男名伶,不惜花重金替其赎身, 并且将其安置在这栋别墅里。
古有金屋藏娇,今有别墅藏美人。
本来一切都很好,可不知怎的,那名伶入住后久未露面,这栋别墅也像一幢了无生气的荒宅。
一日,有人驾车路过,发现别墅顶层的观海台上,挂了个东西。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那驾车的司机被吓了一跳,再细看时,竟发现那面具空洞的眼窟窿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司机吓坏了,逃命般飞速离开,而后向巡捕房报了案。
巡捕房的长官一开始并不相信司机的话,只当他是犯了疯病胡言乱语,可架不住司机的恳求,还是前往别墅求证。
别墅厚重的木门怎么敲都没人应声,巡捕无法,只好来硬的。
把门踹开后,发现地上躺着两个人,正是军官与名伶。
此后,这栋宅子便成了凶宅,据说,过路的人时常看见观景台上挂着人皮/面/具。
“总之那房子啊,邪门得很,我们是不敢住的。”丈夫一边说着,一边喝酒压惊,“听说今天有人入住了那栋别墅,真叫人捏把汗啊。”
孙夏对视了一眼,二人默不作声。
回去的路上,孙闻溪提及此事:“景生相信人皮/面/具的故事吗?”
夏景生摇头道:“面具是死物,若面具当真流下血泪,背后定然有更加邪肆的东西。”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前。
祥和的气氛被可怖的故事打破了,孙闻溪推开门,一股陈腐之气铺面而来。灯光亮起的一瞬,房子不但没有变得亮堂,反倒更压抑了,深色的墙壁被灯光一照,更显阴森。
可偏偏,夏景生与孙闻溪都是胆大的,只在一楼站了一小会儿,便沿着那狭窄的木质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的主卧十分宽敞,还自带着盥洗室。
孙闻溪放下行李,回身搂住夏景生。
“这儿只有我们俩……”说着,孙闻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侧的大床。
夏景生最是招架不住孙闻溪这副模样,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我……先去冲澡。”
两人都明白,冲澡过后,自然是干情侣间爱干的事情了……
孙闻溪领会到夏景生的未尽之语,爽快地松开手:“我等你。”
夏景生一头栽进盥洗室,半天没出来。
孙闻溪在外间等了许久,忍不住敲门:“景生,你还好吗?”
盥洗室内无人应答,正当孙闻溪准备推门时,门却忽然开了。
夏景生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一脸甜笑扑进孙闻溪怀里。
“景生……你……”话未说完,孙闻溪的唇便被堵住了。
夏景生比任何一次都要主动,这般热情倒让孙闻溪诧异了。
他探了探夏景生的额头,笑道:“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夏景生一脸无辜地瞧着他:“热情不好吗?你不是想要吗?”说着,抬手去解孙闻溪的浴袍带子。
孙闻溪一把按住他的手:“景生,今日怎的这般心急,让我先冲个澡,再好好疼你,如何?”
夏景生笑着推他:“那你快去。”
孙闻溪进了盥洗室,房门一关,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
他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浴室,正对着孙闻溪的是洗手池,而他的右手边,则是宽阔的浴缸。
一切看起来并无异常,浴室之内还残留着沐浴香氛的味道。
孙闻溪站在洗手盆前,鞠了一捧水浇到脸上。
等他终于洗完澡,外间夏景生催促道:“怎么洗了这么久,快来……”
夏景生主动伸手去抱孙闻溪。
孙闻溪反手抱着夏景生,将床头的电灯调得更亮些。
夏景生不满地看了眼越来越亮的电灯,想越过孙闻溪去摸开关,却被孙闻溪一把握住了手。
“景生,你在害怕吗?”孙闻溪问。
“害怕?”夏景生诧异道,“怎么会……为什么这么问?”
“平日里你绝不会这般粘我。”孙闻溪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夏景生笑了,他轻声道:“那……闻溪是喜欢我黏你,还是不黏你?”
这原是十足撒娇的语气,孙闻溪听着,心底却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怪异。
明明还是这张脸,还是这个人,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孙闻溪盯着夏景生的脸看了半晌,摇头道:“你今天也累了,早些睡吧。”
眼看着孙闻溪要背转身去,夏景生一把拽住他,急切道:“你不想要吗?”
那面上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看得孙闻溪心颤。
可越是这样,孙闻溪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明明冲澡前,夏景生还被他调戏得面红耳赤,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可冲了个澡,夏景生就像转了性子似的。
说话的语调又娇又嗲,一举手一投足,都流露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媚意。
“今天游了泳,就算了罢。”孙闻溪话音刚落,就见夏景生失落地“哦”了一声。
“可是,你明明有反应。”夏景生抬手指了指。
孙闻溪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撩拨。
他一把掀开被子,冲进盥洗室,扶着洗手台深呼吸。
“闻溪……”一阵敲门声传来,夏景生在门外道,“你若是难受,我帮你吧,我不累。”
孙闻溪觉得脑子里的弦快绷断了,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无止境地缠斗着。
一个激动地说——“不管了,先干了再说。”
另一个却努力冷静道——“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要冷静。”
“闻溪……”夏景生还在锲而不舍地叫着,孙闻溪听着,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动作、神态、性格、语调……
对,就是语调!
夏景生是江城口音,可他方才说话,却改了音调。
脸还是那张脸,可剩余的一切都对不上号。
孙闻溪一把拉开门,夏景生冷不防跌入他的怀中。
“闻溪?”夏景生不解道。
“景生,你还记得那日我教你的招式吗?”孙闻溪忽然问道。
夏景生一怔,刹那间脸上扬起了含羞带怯的笑:“你坏,原来你还想着那个……”
“什么?”孙闻溪追问。
“净练些不正经的招式,就知道欺负人!”夏景生笑骂。
饶是孙闻溪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
如果眼前的“夏景生”是冒牌货,为什么他知道当日两人的私房之趣?可若说他不是冒牌货,那突变的音调、怪异的性情和前后反差巨大的行为举止又是怎么回事?
孙闻溪看着眼前人,彻底迷惑了。
还没等他想通其中的关窍,夏景生已经解开了衣扣,丝毫不避讳地在孙闻溪面前褪下了外衫。
那匀称的身材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孙闻溪抬手遮住眼睛,却被夏景生一把握住了手腕:“不是想重温招式吗?来啊……”
这下,孙闻溪总算明了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挖坑。
他扬起外衫,遮住夏景生的躯体,咬牙道:“还是算了……”
夏景生用十足迷惑的眼神看着他,似责怪又似控诉,还有一丝欲语还休的质疑,仿佛在说:“你不会是……不行吧。”
顶着那样的眼神,孙闻溪一口老血梗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