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袭白衣
项王。林机玄一怔,怎么也没想到那把普通的枪头居然有这样的来历。
这把霸王枪取材于天降陨石,本就钟毓了天地灵气,经九天九夜终锻造而成。枪成时引天地雷鸣震颤,重逾百斤,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又落在了项王那样传奇的人物手中。项王一生杀伐无数,当年被逼到穷途之末时,仍是能以己之力独杀百余名敌军。这把霸王枪生时轰动雷霆,湮没于历史洪流中时仍是以一个不屈者的姿态。
林机玄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霸王枪的枪头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但如果说是一把能够斩断天魔罪业的杀生刃,霸王枪当之无愧。
姜凭风:“我得去科研部那边看看,还得调派人手,小玄,这里只能交给你。”
他想跟着姜凭风一起去看下,但不能把段雅文单独留在这儿,林机玄也塞了两张符纸给姜凭风,说:“如果遇到煞气冲脸,可以用这张符纸抵挡一下,注意安全。”
“谢谢。”姜凭风心里感动,追着贺洞渊出门去了。
房间内持续震荡,段雅文紧紧抓着降魔杵,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项王的霸王枪,是我知道的那个项王吗?他的霸王枪怎么会在这里?什么叫煞气与灵气对冲,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要找警察!我想联系我的父母!你们不能这么拘禁我!”
他一口气问出太多问题,吵得林机玄烦不胜烦,他坐回桌子旁,手边是那个和段雅文神态相似的人偶,冷淡地睨了段雅文一样:“你现在问这些问题不觉得晚了点吗?”
段雅文:“……”他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像极了超市里被来来去去的人随便蹂躏的尖叫鸡,“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想死在这儿——你放我出去!我爸妈会担心我的!至少让我打个电话,我只打一个电话给他们好不好?!”
“当初你霸凌那些孩子的时候想过他们的爸妈什么心情,想过他们什么心情吗?”林机玄抿了抿唇,深刻意识到和一个正处在极度恐慌中的人无法沟通,而且,他不可能把分局的存在意义和他们的目的告诉段雅文。
段雅文哑口无言,不甘地咬着牙。
“我们现在是在保护你,”在轰鸣震动中,林机玄的声音像是冬日拍在脸上的一抔雪,冷得段雅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他听到这个男人以极其冷漠的语气说,“哪怕知道你是个心里腐烂发臭,以折磨他人为乐的混账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桌面的人偶忽然震动了起来。
林机玄猛地回头,看到从门缝里钻进来一滩没有形体的液体,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扭曲着向房间淌了进来。
它像是在寻觅什么,停顿了几秒后,忽然向段雅文扑了过去,林机玄睨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段雅文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脑海里所有的知识都无法给到这东西任何定位,恐惧感让他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一步,意识到那东西的目标是自己后,踉跄地往后退去。
他大吼一声:“救我!!!”
水团席卷上段雅文的头,将他牢牢地包裹,段雅文屏住呼吸,向林机玄伸手,直直地看着林机玄,目光中溢满了恳求。
林机玄无动于衷地看着段雅文,神色冷漠。
那个眼神让段雅文回忆起了在那些学生眼里看到的自己,不,比这个眼神还要冷漠,那时候的他,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充斥着兴奋的愉悦,让他忘记了学业和来自父母的所有压力。确切来说,他不仅仅是冷漠,更是欢愉,以折磨这些人为乐。
他是人渣吗?他是,他无法否认。他也曾经后悔做过这些丑陋的事情,但他无法克制住身体追求这些愉悦。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畜生!
但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段雅文满脑子都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后悔了!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林机玄轻轻眨了眨眼,对段雅文露出一个充满了讥讽意味的冷笑。
我不会救你。
他的眼神里明确写着——
因为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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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玻璃对面的少年。
项捷抬手,胳膊重重击打在玻璃上,他望着贺娴,神情狂肆的五官几乎贴在玻璃上:“你们阻止不了本王,趁现在,臣服于我,我留你一条性命。”
贺娴:“……”这是什么中二的台词,她忍住没翻白眼,极力劝告自己这可能是青少年青春期正常该有的妄想,哪怕她知道实际是项捷体内另一个人格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
不对,贺娴调整了下自己的认知,不单单是里人格那么简单,这是影响到项捷的残留意识,既不是因心理问题而分裂出的第二人格,也不是谁的鬼魂附身到了他的体内。
残留意识的影响比这两种还要顽固,人格分裂可以配合药物和精神刺激的治疗,鬼魂附身可以驱逐出去,想要解决项捷如今的情况,只能通过他自身的觉醒。
让他拒绝这个意识,否定这个意识,彻底摆脱这个意识。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贺娴背过手,想瞧瞧给贺洞渊打去电话,她看着项捷,尽量用自己的能力柔声安抚项捷的情绪:“害了赵子琛的那些人都是一群混账小孩,理当该罚。但是,大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如何罚应当有各自的依据,杀人者,当罚多少?偷鸡摸狗者,当罚多少?淫乱者又当罚多少?”
项捷看着贺娴,沉默片刻,忽然一拳砸在玻璃上。贺娴惊得表情都扭曲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防弹玻璃被项捷脆弱的肉体一拳砸碎,那双钢铁似的手臂从参差的碎玻璃中伸了出来,一把捏住她的喉咙。
这死小孩!贺娴被还没自己高的孩子拎了起来,失力下,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上映出贺洞渊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声音。
项捷瞥了一眼手机,冷笑:“本王就是规矩,本王想怎么罚便怎么罚。”
贺娴:“……”
贺洞渊听到了这个声音,更加肯定是贺娴出了事情,这通电话从接通开始,贺娴没发出一点声音,这很不符合常情。他当即向分局指挥部快步跑去,在路过林机玄的房间时,他脚步停下,看到整个房门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液体。
像是正在汩汩流动的水,将门框封得死死的。
这间房间只有一个门是出入口,房间是密闭的,没有窗户,如果这层水流长时间覆盖在门口,门内的氧气会被不断消耗,屋里的人迟早会被憋死。
里面发生了什么?
贺洞渊几乎忘了呼吸,一震修行珠,下一秒,那些水流像是触碰到什么东西,忽然猛地向门内全部滑了进去,“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由内向外整个弹了出去。
“小玄!”贺洞渊紧张地高呼一声,门内的人转头看他,露出一瞬迷茫,他歪了下脑袋,问道:“怎么了?”
段雅文跪坐在林机玄脚边,魂都被吓散了,少年人的脸色一片苍白。
地上,人偶裂开,湿漉漉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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