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沫
这是一个只能生活在罐子里的人,他的身体脆弱到经不起任何的触碰或者运动。
男人手掌部位的液体的蓝色忽然变得浓郁起来,那人手上的伤口快速的修复着,就像是电影倒带一样,几乎是瞬息之间,他手上的伤势就完全恢复了。
林莱惊诧:虽然钟吾星已经能够进入太空了, 但这样快速、有效到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的药物却是从没有见过。
就算是在新闻中,他也没有听说过哪家研究所中有这样的研究方向。
林莱确认似的与莫规对视一眼,莫规摇摇头,随即眼睛一斜,看了一眼还在旁边发抖的白大褂。
――或许,只是他们不知道,但对上层的人来说并不是秘密呢?
林莱脸色微冷,有这样的药物在,如果用在战场上,或者用在医院里,不知道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但现在,它却是被用来……用来做这种可怕的实验!
罐子里的那人不管是受伤的时候,还是伤口修复的时候,都始终面无表情,他只是看着容远,嘴唇微微翕动。
莫规模仿着男人的口型,低声说出了他没能发出声音的话:“……杀……了……我。”
白大褂猛地抬头,看看他们,再看看那个男人,突然就不害怕了,他双手挥舞着冲过来大叫道:“不不不……不行!这可是珍贵的……”
容远微微沉默,然后说:“好!”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白大褂冲到一半,就眼睁睁地看着罐子里的男人忽然变成了一团血雾,任那罐子里的蓝色液体变得多么浓郁,哪怕已经增加了几百倍的浓度,也没有办法把变成齑粉的男人重新拼回来。
霎时间,所有罐子里的“人”都苏醒了,他们用力的拍打着罐子,有的用头使劲撞着,有的甚至扭断自己的肢体,挖出自己的眼睛,他们张大嘴巴痛苦地嘶吼着,无一例外都是在呐喊――
“杀了我!”
“杀了我!”
“杀了我!”
“杀杀杀――”
罐子隔绝了声音,却无法隔绝那些疯狂而狰狞的表情,也无法隔绝那一幕幕摧残自己的肢体又不断修复的血腥场面。
林莱踉跄倒退几步,身为最优秀的特工之一,他此时竟然稳不住自己的身体,脚下绊到什么东西跌坐在地上,又急忙爬起来。
莫规和林莱背靠着背,戒备着周围。起初他们被周围罐子里的暴动吓了一跳,几乎以为那些怪物要冲出罐子把他们撕成碎片,但看清那些人在喊叫着什么以后,两人满脸都是震惊和不忍。
――怎样的地狱,怎样残忍的折磨,才能让人在看到希望以后,不求生,只求死?
他们进来的时候以为罐子里的人都是沉眠状态,但其实不是的。他们都是清醒的,清醒地被装在罐子里,一生都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连转身都不能够。
他们也清醒地忍受着各种各样的摧残,忍受着身体和精神上令人绝望的痛苦,忍受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类在罐子里诞生、又在罐子里死去的折磨。
他们之所以一个个安静得就像是尸体,是因为长久的经验告诉他们,任何反应都会让那些研究人员兴奋又痴狂地记录下来,然后不断地用各种手段刺激所有的同类,以期获得更多的回馈。
因为大部分伤势都可以被那蓝色液体修复,所以研究人员们所谓的刺激手段往往是以给身体带来巨大痛苦和恐惧为目的的。
罐子隔绝了声音,蓝色液体可以修复伤势,但不意味着他们感受不到痛苦。事实上,这里大多数实验品的痛觉神经都比普通人要灵敏得多。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他们生来就被装在罐子里做实验的命运,而是他们虽然是从蒙昧中诞生,却并不像真正的婴儿一样懵懂无知。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忍耐这些痛苦也更容易一些。但从诞生开始,他们的脑子里好像就有很多东西,随着成长的时间越长,他们也会渐渐懂得许多知识,明白何谓廉耻和人性,更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而绝大多数人其实并不会像他们一样活得这么痛苦。
于是就会更加痛苦。
但是却连死亡也不会得到允许,只有在榨干所有价值、身体残破到实在无法修复的,才能得到幸福的长眠。
此时看着死去的那人,所有的实验品都兴奋地尖叫、嘶喊、毫无顾忌地伤害着自己,大叫着:“杀了我!”
白大褂也顾不上害怕容远了,他张开双臂挡在容远面前,像个守护者一样大声尖叫道:“住手!如果你要杀了他们,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他喊叫着,唾沫横飞,一只眼镜腿掉了下来,眼镜斜斜地挂在脸上,一脸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表情。
莫规没有忍住,像豹子一般扑了上去,一拳就把白大褂打飞出去,几颗牙齿混着血水喷出来。
白大褂撞在一个罐子上,碰的头破血流,但他仍然口齿不清地叫喊道:“……为了人类的进步,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你知道这些年有多少药品是我们研究所研究出来的吗?你知道我们的研究拯救了多少人吗?”
莫规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笑,他擦了擦手,觉得打他那一拳都是脏了自己的手。
容远也没有理会他们,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霎时间,所有的罐子里都炸开了一团血雾。
第114章
白大褂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他癫狂的跑来跑去,试图从中找到一具仍然完好的躯体。
但是,没有,一具都没有。
他更加绝望地发现, 就连血液容远都没有留给他。罐子里的红色快速地消解,他一连查看了多个培育罐, 却发现里面连一个红细胞都检测不出来了。
“不, 不,不!这不是真的!我的研究!我毕生的心血!你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我杀了你!”
白大褂拿起一把小刀, 跌跌撞撞地跑向容远, 但还未到跟前,就先看到了容远的眼睛。
淡漠如神祗,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冰冷地映照着他此时狼狈丑陋的模样。
他看到过很多令人不舒服的目光,鄙夷的, 恐惧的, 愤怒的、仇恨的, 像旁边两个青年一样充满憎恶的, 但他很少被那些目光和情绪所影响,甚至当那些人用尽毕生的憎恨瞪着他的时候,他的心中反而有一种得意的、高高在上的、充满优越感的情绪。
他发自内心地认为,那些人都是没有开化的猴子,根本不了解他这个实验的伟大之处。
但此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面对容远的目光。
颤抖, 从刀尖开始,他的手指、手臂、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凡人第一次见到神魔大概就是他这种反应――无法匹敌,无法直视,莫大的恐惧甚至让他不能思考,唯一的想法就是跑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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