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编号二七
仙尊晕了,他体内的景离还清醒的很,身边躺着的是嘴角还流着血渍的鄂骄,景离既没办法驱动仙尊的身体,又没办法叫醒鄂骄,无力的睁着眼,静默的看着这一切。
这一睡就是两天,直到天降大雨,鄂骄被瓢泼的雨淋了,才悠悠醒转。
他眼神茫然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待视线转移到躺着的仙尊身上时,立刻变的慌乱,下一秒,景离觉得身体被轻轻的抱起来,鄂骄明明自己身体已经摇摇欲坠,还是抱起了他。
两人就这么在雨中行走了许久,最后在森林深处看到一座被废弃许久的茅草屋。
鄂骄抱着仙尊推门而入,茅草屋里也没有任何有人生存过的痕迹,应当是安全的。
将仙尊好好的安置在床上,鄂骄又转身消失在雨幕里。
奇怪的是,景离这次没有办法离魂,只能被困在仙尊的身体里,和他一起躺着。
好在鄂骄回来的很快,打着赤膊。
鄂骄进了屋抖了抖头发上的水渍,将怀中的衣服抖开,里面包裹着还算干燥的枯草,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用这些枯草,屋子里终于升起了火堆,一下温暖亮堂了许多。
之后鄂骄又连着往外跑了好几趟,取了很多干稻草和柴火回来,先帮他把身下垫的干爽舒适,才去将火堆的火又升的大了一些。
最后一趟出门之时,天色已晚,去的时间也格外的长,直到天边微微泛着白,景离才看到鄂骄满身泥泞的回来,这次他带回来的是一些伤药。
景离这才想起来,不止躺着的仙尊,眼前的鄂骄也是受了伤的,这么长时间他似乎连眉头也没皱过,小小年纪,木着一张脸跑来跑去的。
将身上烘干之后,鄂骄走到床边,将揉碎的药汁喂进了仙尊的嘴里,又将剩下的草药敷在了仙尊受伤的肩头。
药敷上来的时候,一阵清凉的感觉蔓延全身,景离只觉得一直紧绷的肌肉都松了下来。
鄂骄似乎在注视着他的表情,看他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唇角微勾,又去取了一些草药给他敷上。
景离看着鄂骄嘴角还没来得及擦去的血渍,很想大声告诉他,快给自己疗伤吧。
鄂骄自然是听不到。
一切弄好,鄂骄坐在床沿,掏出帕子,就着雨水,小心翼翼的给他擦净了脸,景离看着鄂骄的眼神,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话,那是他从未在鄂骄身上看到的过的挣扎,他直觉的不想听到鄂骄后面要说的话。
但他没得选择。
所以鄂骄边给他擦拭着额头,一边说道:
“师尊赶紧好起来,这样才能责罚我啊,你知道吗,这次为什么大师兄和二师兄都选择不来,因为前一天晚上我给他们下了毒。”
“师尊不用担心,那些毒只不过会让他们多睡上一会儿,不会损害他们的仙根,我知道你最疼他们了,我只是想多一点和你独处的时间。”
“这么多年了,你实在太无懈可击了,本来看到你对我那么好,我已经有些动摇,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善良,你说,你是真的傻,还是伪善呢?”
景离从震惊到心酸,说不出的感觉充盈心间,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经历过同样的场景。
鄂骄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可是想必你是知道的吧,所以景离,我有的时候真的看不透你,就像当年你将我从水中救起,你曾经问过我一次为何受伤,我当时是如何回答的来着?好像随意编造了一个家乡遇了水患的拙劣借口,你知道那是假的不是?那时的我并不懂如何撒谎,如何掩饰自己,但你却没再问过第二遍。”
鄂骄说的时候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甜蜜的回忆,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我现在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好不好,作为换你醒过来的交换,就当你答应了。”
“当年我确实父母双亡,只是我不是来自什么林山脚下的小村长,我的父亲是东海龙王,我的娘只是个鲛人,那一年这件事想必仙界的人也都有所耳闻吧,东海龙王为了个鲛人,公然起兵叛乱,最后被天帝以天罚毁了仙根。”
明明说着自己的亲身经历,鄂骄的语气却冷静的让人害怕。
“真相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幼时顽劣,我时常躲在父亲的书房中,那一日听到父亲和母亲的对话,我才知道,当时天帝为了笼络东海和西海的势力,想要东海和天庭仙君联姻,父亲深爱着娘亲,自然不会同意,但娘亲是鲛人的事情并不为东海众人所知,天帝以此为要挟,如若父亲不从,便要将这件事闹的整个东海都知晓。”
“你知道吗,天帝和父亲是这样说的:你或许不怕天庭的势力,认为可以保护好你的妻女,但若是我将你的妻子是鲛人的事情告诉东海的臣民,你想,到时候是我的明枪易躲,还是来自你身后的暗箭难防呢?”
“母亲纵使伤心,依然劝慰父亲,不要公然和天帝作对,父亲确实个刚毅的性子,宁折勿弯。之后天帝果然将母亲的事闹得东海人尽皆知,开始不断有臣子弹劾父亲,这就算了,毕竟父亲本不是什么贪恋权贵之人,放弃龙王之位也没有什么。”
“可怕的地方是,东海有很多势力,是一直支持父亲的,他们认为,只要除了我的母亲,那父亲依旧是他们最好最强大的王,这才天帝说的暗箭难防的真正含义,只是父亲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娘在一次刺杀中身亡。”
说着鄂骄竟扯出一抹笑来:
“所以父亲才揭竿而起,之后的版本就和你们流传的差不多了。”
“父亲是多年来东海最强大的王,那场大战本不该输,你知道吗,是我,我亲手害死了父亲。我在娘亲的墓前拜祭的时候,被下了毒,那人威胁父亲,如果他不服下毒药,那便不会给我解毒,就是这样,天帝赢了父亲,龙宫被踏平了。”
“我还记得那日里,龙宫里的哭喊声,多少日日与我相伴的人死在眼前,我根本数不清,他们一个个倒下,最后是父亲,直到死的时候,他都是站着的。最后我是被父亲几个旧部安排在了竹筏上,我不知道会飘去哪里,日复一日,我越来越虚弱,最后遇见了你。”
“我曾经对着父亲的尸体发过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会让仙界的所有人血债血偿,所以,你醒过来好吗?”
鄂骄说到最后,脸上已经尽是扭曲的笑意,比哭还要难看。
景离一点也不生气,只感觉痛的不能呼吸,因为他知道,鄂骄的挣扎,他相信鄂骄心底的善意。
这是第一次,他有点分不清,他究竟是景离还是仙尊,或者这本该是一个人,只是他一直在可以忽略,直到此刻,他好像明白了躺着的景离仙尊应该是什么心情,也终于意识到,他们是一体的。
那日他在仙尊身体里,看着太阳渐渐落下,看着河水静静流动。
就像鄂骄说的那样,景离知道他关于来历的一切是在撒谎,就像他知道那天会有个孩子乘着竹筏顺流而来一样,他知道拯救他是自己的宿命,是自己的劫。
他站在河边,静静的等待自己的劫。
第52章
睁开眼睛,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眼泪顺着眼角蔓延而下,湿了枕巾。
戛然而止的梦,就这样醒了。
不同于以往的置身事外,他第一次读到了仙尊的思绪,或许那本就该是他的想法,他明白,那是他和鄂骄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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