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子茶
“你俩怎么一句话不说,”闻晏狐疑地看着对面这俩,“容逍威胁你们不让说了吗?”
还是沉默。
屋子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低沉,闷得人心里发慌。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李筝跟金越泽是他的发小,又不是容逍的,没道理会帮别人瞒着他。
一种不祥的凉意悄悄漫上了闻晏的背脊。
他不由有点着急,催促道:“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们不能帮容逍那老妖怪不帮我吧?他要是威胁你们了,回来我帮你们揍他。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回来”这个词微微地触动了李筝的心弦。
因为他知道容逍不会回来了。
他抬头看着闻晏这张年轻生动的脸,想起前两天闻晏忙前忙后布置求婚现场的样子,那么高兴,那么热烈,满心满眼都是爱意。可是转瞬间,闻晏就被抛下了,孤身一人坐在这里。
这让李筝打心底里难受,也打心底里不忍。
他纠结了一会儿,抬起下巴,指了指脖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跟金越泽都被施了言禁,说不出来。”
言禁,是法力高强者对法力低微者强行施加的控制,可以强迫被禁言的人,无法说出某件事或某个人。
要想解咒,得比施咒的人更强才行。
这道言禁的施咒者是游不问,妖界赫赫有名的杀神,李筝估摸着,就算把他们三个人加一块也解不了。
他想,不管怎样,这道言禁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但他还没想完,一道金光如钢丝般缠绕上他和金越泽的脖子,轻轻一挑,空气中便响起了一声破裂声,如玉石碎裂,坠落满地。
李筝脖子一松,震惊地发现言禁解开了。
而那道金线的源头,就来自于闻晏的指尖。
李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闻晏怎么可能解得开游不问的咒?!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闻晏就催他:“好了,言禁解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这下子是真的找不到理由了。
金越泽叹了口气,对李筝道:“告诉他吧,瞒着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什么都记得。”
李筝咽了咽口水。
他犹豫地看着闻晏:“那你先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你都要冷静。你就算不考虑我和越泽,也想想你爸妈。”
他说得太为郑重,闻晏心头狠狠跳了一下。
但他还是点点头:“你说,我保证冷静。”
李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昨天游不问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封印了他的言语的,而是大致跟他解释了原因。
游不问还说:“为了闻晏小少爷好,你也该明白怎么选,对不对?”
他当时重重点了头,虽然难过,却又私心觉得这样也好,起码闻晏不会伤心。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把游不问跟他解释的一切,如数告诉了闻晏,关于容逍的伤势,所谓婚约的真相,还有闻晏本该被消除的记忆。
李筝的话并不长,但他每说一句,屋子里的温度似乎就降低一分。
金越泽望着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又忍不住要看一看闻晏的表情,生怕闻晏当场失控。
……
闻晏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冷静的。
在李筝吞吞吐吐不愿意说的时候,他就给自己做了心理疏导。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情况,但他以为的最坏,跟真正的最坏,隔了一道天堑般的差距。
李筝讲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眼中甚至露出了疑惑,他怀疑李筝在骗他。
老妖怪这么强悍,是妖界最强大的靠山,是妖管局背后的掌控者,所有人都仰仗他的鼻息。
他怎么可能突然已经走到了衰竭?
闻晏从心底里觉得这未免太过荒诞。
他是容逍的枕边人,就在两天前,他还跟容逍亲吻拥抱,容逍哪儿都好好的,抱着他去看窗外的景色变幻,用法术帮他做玉雕的莲花,瞧不出一点憔悴的模样。
更何况……
容逍刚答应了他的求婚,说好了要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要他了?
他不信。
但闻晏很快又想起容逍身上的伤。
发作的时候他亲眼见过,深可见骨,血从伤处不断地冒出来,染红了容逍的衣衫。
他越回想,心头就像有一把小锤子在敲,专门敲在他心尖的那一块。敲得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尖片片成灰。
他攥紧了手,指甲都嵌进肉里,流出血丝,自己却还没发现。
李筝说完停下来的时候,闻晏像是还没有意识到,他什么话也没说,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出乎李筝的预料,闻晏没有哭,反而整个人有点木木的,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样,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而他的手指还轻轻摩挲着胸前挂着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