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雪鸭
“他说制成这琵琶的木料,乃是从一棵盛开在西隶大漠中的海棠树上得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断在这里,很合适
嘎哈哈哈哈
阿寄却是是男孩子,并不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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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秋煞琵琶(十五)
经西隶公主这么一说,李避之也跟着想起了件旧事。
西隶王年轻时,也曾出使过大崇,可归国途中竟遇到了狂风,在两国交界的大漠里迷了路。
兴许也是缘分使然,他竟在那般恶劣之地,遇到了个身穿朱衣的幼童。
而那幼童,正是趁着师兄与师父练剑时,自己偷跑出来,同样被狂风吹得迷了路的小钟棠。
虽然那时西隶王因缺水缺粮,已近入绝境,但他并没有放弃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而是带着他一起寻找出路。最终在钟棠的指引下,于漫漫黄沙之中,望见了那株虽然纤细稚嫩,却繁花盛绽的海棠树。
西隶王从未见过这样的异景,顿时认为是入了大漠神明的圣地,在海棠树下虔诚地叩首。
元初真人与李避之现身后,先是向他谢过将钟棠带回之事,而后虽经一再解释,但西隶王始终认为,那海棠树就是神明所降的圣迹。
尽管怎么都说不通,但元初真人与李避之还是十分感谢西隶王将钟棠送回来,于是便问他可有什么愿望。
西隶王那时满心满意都是对神明的信仰,斟酌再三后,向元初真人讨要一根海棠的树枝。
这也是赶巧,前几日元初刚给钟棠修过枝子,可攒下了不少断枝,于是便大方地给西隶王抽了好几根。
西隶王如获至宝地接了,回宫后便召来能工巧匠,将那些零碎的树枝拼接起来,做成了供奉神明的礼器琵琶。
“父王说,那些枝条实在太过细短,即便全部拼接起来,也只够做半面琵琶,于是另外半面便用了其他木料补齐,并绘上了祭祀的图腾。”
“大家本以为这般用碎料做成的琵琶,音色并不会好,谁知它经阿寄母亲之手弹响后,其声竟极是清明悦耳……当年周遭并无他人之时,阿寄的母亲也曾为逗我们开心,弹起一首极为特殊的曲子,弹过之后,她便化为了父王的模样。”
“想来,阿寄便是随他母亲学会了这曲子,才用来替代我出嫁的。”
钟棠却不知自己与那西隶王之间,竟还有这般渊源,只是听着呼延珏的话,却忽得抓住了丝不太对的地方,有些疑惑地问:“你说……你父王当初在荒漠中,看到的海棠树……”
“那后来呢,阿寄是如何昏迷的?”钟棠的话还未说完,便又听李避之问道。
被这么一打岔,钟棠本就非是确切的思绪,也跟着走了,想起玉床上还昏迷着的阿寄:“是啊,后来又出了什么事?”
“后面的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呼延珏有些为难地摇摇头,解释道:“阿寄代我出嫁之事,自然瞒得越严越好,故而除我二人外,都是乌淳邪将军处处安排。”
“那夜阿寄化为我的模样后,我便被将军藏在楼中,后面的宫宴都是阿寄去参加的,而我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只打算等到婚事结束,便混在使节团中归国。”
“直到几天前得到消息时,阿寄已经昏迷不醒了。而那把琵琶,也跟着不见了。”
钟棠皱眉沉思起来,若如此说来,事情倒也能说得通了。
阿寄从母亲那里继承来了琵琶,以及幻化模样的方法,想要借此代替姐姐嫁给端王。
他先是成功的化为了呼延珏的模样,却不想这一切都被暗中之人看在眼中。此人四天前的夜里,趁阿寄不备,勾去了他的神魂,并带走了琵琶。
而昨夜也是这个人,用琵琶化为了阿寄的模样,设下诡局迫使钟棠露出了原形,以此来构陷金乌观。
这个人究竟是谁?钟棠的手无声地勾着腰间的玉珠金铃串,越缠越紧,直到再次被李避之握住。
微凉的手指,将那一圈圈玉珠解开,而后轻揉着被勒红的肌肤,钟棠恰是抬眼,便落入了李避之的眸中。
“又把指头缠成这样。”耳边是师兄略带管教的声音,此刻血脉活络过来,钟棠又觉指上有些麻痒,忍不住在李避之手中缩缩,却又被对方的手包住了。
“师兄觉得那个人会是谁?”钟棠稍稍勾唇,却并没有将正事抛开,转而继续问道:“会不会……是那个一直扮作刑为宗的人?”
李避之没有说话,但动作间却已让钟棠心领神会,多半确是那个人。
钟棠仔细回想起,这几次与“刑为宗”的交手:“那刑为宗到底是太渊的二弟子,究竟是什么人能占得了他的身体,又不被太渊的人发现。”
“未必,”李避之淡淡地吐出两字,于钟棠微愣间又言道:“太渊之人,未必没有发现。”
“可如果已经发现了——”钟棠刚要继续说下去,却骤然顿住了,霎时间明白了什么。
“我们与此人几次交手,他所用招数虽多,但寻其根本却仍是出于太渊。”李避之于钟棠手心一点,似恰点通关窍。
“师兄的意思是,那占了刑为宗身体的,根本不是什么妖邪,而是……”钟棠眼眸流转,落于两人交握的手上:“而是太渊观中之人。”
“而且旁人虽不一定,但看那司千瑾的反应,怕是早已知道这件事。”
李避之点点头,钟棠又顺着往下推去,可越推越觉得心惊:“司千瑾知而不发,无非便是两种缘由。”
“一是,那假扮刑为宗之人,就是他安排的……他与刑为宗早就是面和心不和,于是便寻了个时机,找人取而代之。”
可说完,他自己也觉事实,并不像是如此:“但看刚刚,司千瑾做什么事,都下意识地回头看那人的脸色,若真是他安排的,他应当不会是这个反应。”
“那便是第二种可能,假扮刑为宗的事,是在司千瑾之上的人安排的,他无可反驳,自然也就事事听从那人。”
如此再联系到如今太渊观的构成,司千瑾之上的人,应当便只有观主妙尊真人了。
可他还有一种猜想没有说出口,假扮刑为宗的人,既然可能是司千瑾之上的人安排的,那么便也有可能——他本身就是司千瑾之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