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香不香! 第13章

作者:银雪鸭 标签: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蒋玉彬看着那嫁衣上的血,心底便直发憷,立刻让人将羽娘送回住处包扎,自己亲自引着李避之等人,往蒋员外歇息的主院中去了。

颇有意思的是那位三少爷蒋玉风,上次他走的干脆,这次虽然还醉着酒,却也一并跟去了。

主院正房之中,已然重新点灯规整起来,下午被吓晕后刚醒来没多久的宋老管家,正站在门口,见众人来了便迎上来说道:“员外一听又出了事,整个人急坏了,道长快快进去吧。”

李避之略一颔首,宋管家的目光却恰落到了钟棠的身上,言语间有些许迟疑:“这位是五味斋的钟掌柜吧,也要——”

他正说着,钟棠坦然地捧着手上的血衣,歪歪头看向李避之,显然是没有要自己解释的意思。

李避之侧目,淡淡地说道:“无妨,让他进来吧。”

钟棠满意地眯眯眼睛,继续跟在李避之身后,黄狸儿也叼着衣角跟在他身后,这么一连串进了蒋员外房中。

得了消息后,蒋员外已然披着件外衫,十分疲惫地靠在榻上,大少爷蒋玉嵘也一脸不情愿地守在旁边。

听到他们进门的动静,蒋员外才颤巍巍地起身,刚想与李避之说些什么,却正看到钟棠手中捧得血衣,立刻越发惊骇:“不,不是说,并未出人命吗?”

李避之并不言语,钟棠却会意而笑,故意捧着那血衣往他面前送送,引得蒋员外又往后避避身子。

“事到如今,蒋员外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李避之瞥了眼他的神色,冷声开口道。

“该说的那日已然全与道长说了,如今真的没有了。”蒋员外又连连哀叹,眉头皱成了一团。

“当真没有?”李避之审视般看着蒋员外的双眼,头一次那般严肃地问道。

钟棠也随他朝蒋员外望去,却见他依旧咬牙摇头,但端着茶盏的手,在微微发抖。

出乎意料的是,李避之再没多言,直接执剑起身,又向蒋员外行一道礼:“如此,便恕贫道学艺不精,看不出贵处有何妖异,至此告辞。”

“道长,道长,”蒋员外直接慌了神,忙起身去拦,却扑了个空,钟棠趁机而动,侧身又将血衣往他身前捧去,令蒋员外险些直接撞到那血衣上。惊得他连连后退。

蒋玉嵘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似巴不得要起来说一句:“道长好走。”唯有蒋玉彬还算中用些,将李避之死死拦住:“道长留步,留步呀——”

这房中正一片混乱,蒋员外只瞧着钟棠手中的血衣在自己眼前直晃,终于撑不住哀叹一声:“我说,我说就是了!”

钟棠勾勾唇角,斜眸向李避之一挑,见李避之冲他点了下头,才收起血衣后退几步,嘴上却仍是不饶人的:“蒋员外年纪大了,难免忘却些许旧事,不过这么一闹,便能想起来了,也是可喜的。”

蒋员外捂着额头,瘫坐在榻上,再没精神去分辨钟棠的话了,唯是等到李避之又催一句:“说吧。”

他这才吭吭哧哧地讲起来:“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刚刚来临安赶考,因着被山匪打劫,慌不择路就跑进了山林子里……”

“我没日没夜的,根本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上什么都没带,饿得几乎要吞地上的枯草叶子。眼看着人没走出去,就要活饿死了。”

“可我突然在棵老树的茬子上,发现了只鸟窝,”蒋员外捂住了脸,极不愿回忆当时的事:“我当时真的是饿极了,费了好大的力气爬上去,见着那鸟窝中竟满满的鸟蛋,只当是天不亡我,想都没想就生吃了下去。”

“直到吃完了,我才发现,身后的树枝上,正站了只白羽黄斑的大雀,死死地盯着我,盯着我……然后它就叫了起来,那声音哀怨得厉害,我这辈子都不忘不了。”

钟棠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避之也没有打断他的话,任蒋员外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心里也是难过的,于是就跪下给它磕了三个头,说自己实在是没办法了,立誓日后如再相见,必有重报——”

“那父亲你报了吗?”自到来后,便上来酒劲,醉醺醺地靠在椅子中的三少爷蒋玉风,忽然撑着身体,迷瞪着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周一了,不想上班

小妖精:我觉得今天跟道长配合的不错,可惜他是个咳冷淡

第9章 山庄羽影(九)

房间中又安静了一刹,钟棠低头用金玲逗着黄狸儿,漫不经心地也跟着问道:“是呀,蒋员外,那后来你可有兑现?”

蒋员外哑然失语,半晌后才说道:“未曾……非但未曾,我还……”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一旁的宋老管家忙为他端了茶盏,蒋员外喝了好些后,才继续说道:“第二次见它,却已是五六载之后了。那时候,我刚晋了礼部侍郎,奉圣命参与督造太渊观中的百子台。”

“百子台的原址,本是一座小殿,因着荒废已久,多有禽鸟栖居,我坐镇拆除时,又见到了它……”

“想来那时候,它应是将巢筑在了废殿之中,”蒋员外苦着脸,极为艰难地回忆着:“它也看到了我,飞过来不断地冲我哀唳。我……我是想帮它的,想着起码留些时间遣人进去,将它的巢卵搬出来。”

“可,可当时的督工并不止我一人,他们已经下命拆除了,若我因为这等荒唐的事上前阻拦,定会有人向圣上参奏。”

钟棠听后,嘴角仍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却冷了下去。但他忽觉手边一热,乍然看时,却是李避之将盏热茶放到了他的手上。

“喝吧。”

钟棠抬眼望着他,摇摇头低声道:“这茶闻着就苦,等待会我给道长送些红豆馅的点心,这才相配呢。”

李避之没有答话,只是深深看他片刻,才转过头继续听起了蒋员外的苦诉。

“那日之后,我便梦魇连连,不分白天黑夜的,总能听到那黄雀的哀鸣。”

“我实在受不住了,便去求见太渊观当年的观主,奉空真人,那真人却说这是我命中的冤孽,怕轻易不得解脱。”

“我再三恳求,恰逢当年观中偶得一弃子,奉空真人便命我收养于他,说如此可勉得暂解。”

蒋玉彬也是头一次听父亲说起旧事,心中暗算年岁,竟是落到了三弟的头上。

而蒋玉风却仍是一副醉态,低头垂在暗影中,看不出什么,口中喃喃着细听之下,竟是“报应”二字。

蒋员外望着三子,大概因为这孩子,是如此得来的,尽管他从小也是费心教养,但终归觉得与他隔了一层。特别是近几年来,蒋玉风越发喜欢离家,常常多日都见不得一面。

想到这里,他又重重叹气:“自从收养了风儿后,我便再未遇到异事,直到……这些年来,他们兄弟几个娶妻上总是不顺,我又去太渊观求问,才知是当年的因果仍未尽。”

众人听着这桩二三十年的旧事,大多都沉默不言,唯有钟棠忽的抬起头来,开口问道:“蒋员外,若当真是那雀鸟生了妖异,前来向你寻仇,你待要如何处置?”

“这,这……”蒋员外几次嗫嚅,都未曾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