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味子五味俱全
“大概也就几年前吧,我从特殊警察部门转业之后到了威远护卫公司当跑腿业务员。我这边单独跑任务还没多久呢,总部就把这傻狗丢给我带了。我哪有时间把他走到哪带到哪?有时候就把他丢给史良带。对了,史良之前也是威远公司的人。”
“他是逃坐班去约会才没时间带我,公司是按规定给的假。”于牧插话。
“就你会说话?出任务的时候我哪次没带你了?可是你也不能否认坐班确实没意思吧……”江连不满地说道,却没有反驳于牧的指控。“我说到哪了?真是,打断我的思路。哦对了,史良之前也是威远的员工。论资历,他可算得上公司创始时的元老之一了。在公司刚开创的时候,我的前老板负责到处拉单。一开始哪有什么好单啊,人们对公司不熟悉,又本能地惧怕兽化能力者,哪怕有心投保,也没这个胆子。这时候,是史良带头做成了个别的安保公司都不敢接的A级任务,一路带着被保人突破层层阻碍,完完整整地把他送到目的地,才一下子把公司的名声打了出来。对了,当时,他在那一个行程中首次创立和实行了现代化的‘暗标’实践。这种方法直到现在还一点都不过时,哪怕十年后的现在,如果员工判断行程危险到一定程度,或者目标吸引到的危险可能会造成巨大社会影响时,公司仍然在沿用这种办法。比如你这一次。”
原来这种方法并不是于牧临时想出来的,早有前车之鉴。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以来,公司的订单和业务没有因此出什么乱子,在极强劲的敌人面前也能保证所有被保人或者投保物品的完好。
但问题也随之凸显出来。为什么作为公司元老之一的史良会离开公司呢?而且,听于牧之前转达总部自的消息,他离开公司后似乎并没有走在正道上。
“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现在会在青阳这种犯罪团伙里边?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啊。”江连似乎是从程钰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疑虑。
“我说到哪了……哦对,‘暗标’的事。这件事之后,不仅是史良,连带着刚成立没多久的威远公司都一时间名声大噪。老板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是公司的机遇,抓住史良为公司打出的名声,在管理、营销和服务保障方面下了不少功夫,让公司在短时间内迅速占据了行业中的半壁江山。但我们这行和开锁的锁匠一样,都算是特种行业,开张都需要在公/安那边报备的。公司在短时间内急速的发展,同时雇员又全都是兽化能力者,想不引起上边的注意都难,对吧?所以你也知道的,隔三差五的调查雇员身份,检查公司设施,税金缴纳,连污水和垃圾处理都让公司整整停业了一周。这种高强度而且标准模糊的检查,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在针对公司。迫不得已,老板只能去跟上边谈去了。不然在这么下去的话,公司甚至可能就要这么黄了。结果回来之后带回的消息就是,公司的雇员不能够再携带任何高危武器,并且没有法律/豁免权,哪怕是为了保护客户做的触犯法律的事,也要在任务结束后接受相应的处置。小到违章停车罚款,大到故意杀人嫌疑,我们都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我当时刚到公司就出了这么当子事,枪也不能使了,在找到新的防身和保护客户的办法之前,我只能暂时停职。不过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们,要不是没任务出,怎么能碰见我家那口子,哈哈。”
“所以,上边有答应你们什么条件么?”程钰问道。
“上边能答应我们什么?哈,能给我们这群人一个营生就够不错的啦,还指望什么呢。”江连倒显得满不在乎。
“上边给了我们延迟处理订单进行时发生的争议性法律问题。”于牧说道。
“那是怕咱们的那些雇主跟他们急吧?临阵换将,要是雇主真有个三长两短,闹起来不好看。这种蠢事他们也不敢做的。”江连语气中带着讽刺。“说起来,史良要走的原因你会不知道?”
“他不是因为……”于牧罕见地有些激动起来。
“是啊,他只是不满意待遇,自己离职的,这种借口你会信?”江连摇摇头。“那时候你也在公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清楚,用不着遮遮掩掩。”
于牧沉默。
“所以……?”程钰试着问道。他虽然隐隐觉得这将是个沉重的话题,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信息泄露。”江连长叹一声。
“公司早年间没客户,为了生计接过一些不黑不白的单子。之后在政府象征性的‘洗白’之后,就再也不接了。而且,不知老板怎么和上边那些人谈的,那些灰色地带的单子上的信息并没有被交给政府,而是封存起来,永远雪藏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这些消息中的一部分不知为什么出现在了网上,连带着一部分公司员工的身份和家人都被起/底,甚至精确到他们的孩子在哪个学校哪个班,坐在哪个座位上课。”
“虽然公司立刻报了警,上边也很快把这些消息全部封锁撤下,以致没有引起公众太多的注意,但是该注意到的人,那是早就注意到了。尤其是那些之前委托公司押运过灰色物品的人。他们认定,这就是公司串通警方演的双簧,目的就是把他们的保密信息当成‘投名状’,用他们来换取政府的青睐。”
“所以他们……”程钰喃喃道。
“对啊,他们可是黑道的人啊,不报复,不记仇,那还不如来我们公司当员工呢。”江连耸肩。“当时员工们过得都挺艰难的。一边是上边对公司新规定的武器限制和解除大部分法律豁免,一方面是不知何时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来自不明人员的报复。打各种骚扰电话,以我们员工的名义借高利贷,趁没人在把他们家里洗劫一空,当时都有发生过。不过他们对史良做的事……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说起来,史良其实不是个好威胁的人。父母早亡,没有固定伴侣,更没有子女,针对他本人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这些人决定玩阴的。史良虽然不大和其他人接触,但在公司的声望和人缘都不错。他们就想出个办法。
“任何和史良有过接触的人,第二天一定会被他们用某种手段打击。轻的像套麻袋群殴,或者给个冷刀子让他们去医院住几天;重的……反正,我听说,有人不堪这种折磨,选择了自戕。说起来我也挺对不起这傻狗,正好在这件事爆发的前夕把他扔给史良带了。”
“我那时没受到任何伤害。”于牧坚持道。
“别以为我是傻子。还有你骗人的技术可不怎么样,以后多跟你旁边的小鸟学学。”江连说道。“你跟我出那次任务的时候身上的伤难道是你自己画上去的?连因为转型而停职,很长时间不在公司,几乎不接任务的我都有两次差点中招,你会被他们网开一面?别开玩笑了。”
见于牧不再说话,江连接着说了下去:“就知道插嘴,不知道尊重怎么写的吗?算了,接着说。之后吧,事情就比较严重了。在这种恐怖氛围越演越烈的时候,有一天,史良不告而别。只留了封辞职信。全公司没一个人知道他去哪了。两天之后,所有人却又都见到了他。不过,是在电视的新闻报道中。
“一个晚上,他一个人端掉了三处犯罪窝点。随后调查的警察在现场发现了数量惊人的高爆/□□和手/榴/弹、闪光/雷等违禁军/械,还有两份异常详细的针对性行动计划。所有人这才知道,如果不是史良,公司总部将在两天之后被夷为废墟。
“公司是躲过了一劫,但……我想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史良,公司实在没有能力救他。他在这次行动中使用了公司刚刚被被禁止使用的枪/械,而且至少导致了6名不法分子直接死亡。他当时不在任务执行途中,就连延迟受审的权利都没有。不过我想,他应该也不在乎这些。毕竟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是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的。”
“天呐……”程钰喃喃道。他才知道,原来这家公司居然出过这么一件大事。
“唉……公司那几天的气氛都快凝固了。老板头一次没打招呼翘班,在警局磨了整整两天,动用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人脉,甚至联系了媒体准备做报道。他要让这件事尽可能扩大影响,史良这件事,才能有一线生机。根据警局的规定,没有接受定罪的嫌疑人不能有除了自己律师之外的人探视,我们老板……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有律师资格证书。
“他见完史良之后,似乎第一次对这件事可能的走向有了把握。老板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和史良的身份,加上这段时间的特殊性,刚刚和上边达成合作,替他免罪这种事是做不到的。但好在警局的顶头上司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打算故意整我们。毕竟吧,那张计划表里也有公司所在的警局,按这些人原本的计划,公司被炸毁之后,放出风栽赃给警局,说这事是警局为了除掉我们这些危险的’野兽‘而做的。之后,公司剩下的员工当然会‘愤怒’,之后为了‘报仇’,‘炸掉警局’似乎也挺合情合理的,你说是不是?就是不知道史良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件事的,又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联系警方,而是宁可触犯法律让自己身陷囹圄,也要一个人扛下这所有的一切。
“本来这件事已经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黑道忌惮公司再出个不要命的‘史良’,在短时间内不敢再找公司的麻烦,警方也因为这件事倾向于和公司加强合作,而史良的所作所为虽然严重触犯法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死刑基本也是能够免除的了。但你明白的,事情的发展永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江连讲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在预定初审的前一晚,史良从防守严密的重案看守所凭空消失,从那之后音信全无。”
第三十九章 狼2
“怎么会?”程钰下意识地叫出声。按照江连刚才的描述,史良绝不像是会畏罪潜逃的人,何况他做这事之前一定已经清楚自己面临的将会是什么。而且,他的消失也会给原本处在道德高点的公司和警方一下子掉到下风口,等于违背他为了保护公司而做这件事的初衷。在那个节骨眼上,史良的消失充满了古怪和不协调感。
但仔细思考一下,一眼看上去自相矛盾的事,大多是因为揣测人先入为主的主观印象。程钰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在某个方面先入为主了,但一时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
“现在我们那边的人能确定他也在青阳那些人里,这就够了。”江连说道。
“不,史良不可能会和公司作对。”于牧却坚持自己的看法。“他不可能作出这种事。”
“我也不信啊。但事实就是这样,现在史良是跟着青阳那伙人出现在S港附近的。做警察的抓犯人确实需要考虑动机,但是定罪一定要讲证据的。现在,证据就是史良在跟犯罪团伙一起行动。还有,知道你和他好,但别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江连也收起了玩闹的举动,表情严肃。
““所以我才想问问他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承认,哪怕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和青阳之间的联系,但我还是想去。”于牧坚持。
“你是要让这傻鸟跟你去上刀山吗?别忘了,你这单安保任务可还没完成呢。”江连这个时候才稍稍显露出一点作为资历较老的员工的样子,对后辈进行教育。
“所以我才说自己单独去。有您和您的小队成员,我不在几个小时不会有问题。”于牧在这件事上出乎人意料的坚定,甚至已经考虑好了江连会质问他的问题。
江连听到却几乎要跳起来:“你真是长能耐了啊?你是觉得史良是什么跟你一样给块骨头就摇尾巴的蠢狗吗?他现在可是极度危险的逃犯,你自己这么冒失地去见他还能回得来吗?怎么,这傻鸟有生命危险你不干,让他守寡你就开心了是吗?”
“什么?我又是怎么被搅进去的?”程钰听着江连前边的话就觉得不妙。果然,最后还是把他也饶上了。但他偷眼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于牧,后者好像真的有冷静下来的迹象。这让他觉得有了点安慰。程钰那属于乌鸦的善妒之心让他在察觉到于牧对史良的执着之后不可避免地熊熊燃烧起来。不过好在他还是明事理的,也知道于牧和史良之间绝不会有什么,所以还勉强可以以正常的角度思考。
刚才江连那摆明了故意拉他进“战局”的尴尬话语,让程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倒也想清楚了之前让他觉得这整件事不对劲的关键问题在哪里。
“你们吵架归吵架,别老指望我出来拉偏架。”程钰摆摆手。“我要说也肯定向着他。”说完,程钰转过头冲于牧笑了笑。于牧却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刚才你们两位的想法明面上看过去是完全对立的,不可能调和,但你们……不,就连作为局外人,应该看得最清楚的我,都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史良真的是自愿从看守所‘消失’的吗?”
于牧猛地抬头看向程钰。
江连皱了下眉头:“你的意思是他是被绑出去的?不可能,能在不闹出大动静的情况下制服史良……不,你的意思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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