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味子五味俱全
程钰很早就知道兽化能力者超人的能力来源于能力者对于自己动物形态的认识而不是此物种本身的习性或者特点。这也是为什么猫狗类的动物形态分类在动物学系统分类中能细致到“种”,而其他的动物形态如蛇、昆虫等的分类有些只能到“科”,而无法再往下细分。
因此,兽化能力者的一些表现,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他们对于自己动物形态的看法和自己的经历。
从种种迹象来看,于牧对于犬类的认识都更偏向工作犬只,而不是他动物形态真正所属的纯牧羊犬种。而之前遇到的动物形态同属于犬类的钟铄和陆晓,也是各有各的不同。钟铄那么好的身手和对于危机处理的能力,可能也是进过/军队或者和江连一样做过特殊警察。而陆晓看上去就没有经历过这些的样子。看他热情而又开朗的性格,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故事,又是因为什么来到了威远公司。
“我不能在那里继续呆下去了。”说到这个话题,于牧的语气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程钰察觉到这可能就是于牧自从在S港那一天之后一系列反常行为的源头,也是他之前犹豫,现在决心告诉他的事。他现在对这可能是一件什么事没有具体的概念,但他知道只有于牧肯说出来,他们才有办法一起解决它。
“军/队里不像警察系统会给兽化能力者们单独安排部门,专门处理严重危险犯/罪和兽化能力者犯/罪,而是会根据能力的不同,在新/兵连结束后按能力高低混编进普通班/连。我不太清楚其他地方,但我所在的小队,兽化能力者的人数占比并不算少,而且身份在连/队里基本是公开的。”
“你在的小队是?”程钰问道。
“大队是朱雀,再往下的分属有保密协议,我不能再说了。”于牧摇了摇头。
“啊,明白了。”程钰听过这个名字。以四圣兽命名的四只队在军/队里是独立出成建/制军/团的编外独立队,代表着四个不同方向的顶尖精英部/队。能进入这种队伍,于牧当时的表现如何自不必说。“继续吧。”
“所以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我不可能还能继续留在队里。”于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仍旧继续说下去。
“我们作为特殊队伍,有时候会被抽调执行一些实战任务。哪怕现在内陆并没有和任何其他国家地区开展任何形式的战/争,但是大型贩/毒团伙、军/火走/私、恐/怖分/子等等严重威胁着内陆安全的犯/罪也需要我们跟进。我们在那几年的时间里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直到那一次,我们被派去边/境,阻击一个警察们盯了很久的,走/私极/端危/险物品/的持/枪/犯/罪/团/伙。”
第七十五章 狗2
“西南部边/境线附近有一块几乎全都是原始森林,内陆大约二分之一的走/私案/件都是在那里发生的。毒/品、枪/支、人/口,还有那次的危/险零部件,暴利促使着犯/罪团/伙一次又一次在边境往返。当然,他们不会忘了带武器。”于牧在讲话的时候思绪似乎飞到了很远的地方,好像在认真回忆细节,又像是在尽量把自己从故事中抽离,冷眼旁观。
“警察和他们的冲突一直没有断过,我们作为军/队中相对独立灵活的部分,有时也会参与到阻击这些走/私团伙的行动里。那次的行动在我们看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警方那边曾经提示过,这次他们押运走/私的货物非常贵/重又极其危/险,并且是内陆严格管/控,不允许任何没有官方背景的人或机构碰的东西。我们想到了走私团伙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的走私货物,但那次的行动还是出了岔子。”
“敌人故意多报了货物数量,并且准备了双倍的车辆和保险箱,分两个路线行进,并且时间上一前一后。他们骗过了警方的情/报人员,轮到我们,拿到的自然也是错误信息。我们一共去了二十人,分成两队拦截两条走/私线。另一队盯住仍在国/境线外的后出发车队,而我们队分到的目标是第一批,也就是被作为障眼法安排的空车。”
“威慑,交战,击毙两名,剩余的人员束手就擒。和之前通常下的情况没有任何区别,我们也因此有了惯性思维,疏忽大意,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走/私团伙的人在行动失败后也并不倾向于逃跑,因为比起丢失货物的惩罚,那些犯罪分子呆在监狱里可能还更安全一些。因此,在队长和另一名队员准备接管货物的时候,被事先埋伏的枪手击倒。”
“击倒?没有直接死亡?所以这不就成了……”程钰皱起了眉头。
“没错,我们的判断失误让我们陷入了对方‘围点打援’的战术陷阱。”于牧语气虽然仍然平静,但眼中充斥的痛苦很明显地表明着他当时作为队员,看着自己的战友经历着折磨,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的感觉。
“在尝试救援的过程中,我们又损失了两个人。对方的狙/击手在我们的射击范围之外,虽然另一队在知道这边的异常情况之后也在用最快速度赶到这边来,但是仍然需要时间,我们等不了。迂回接近的方法也失败了,我们只要移动,就会被发现并逼退。”
“某种蛙类?两栖类动物形态的兽化能力者?”程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人类社会的动物科普教育为了图简便好记又容易扩散,总是倾向于刻板化、单一化每种动物的习性。因此,当这种刻板化形象的特征性现象出现之后,很容易就能反推回去,判断对方兽化能力者的身份和相应的动物形象。
虽然于牧并没有告诉程钰他们当时面对的敌人是否为兽化能力者,但程钰知道,普通人是绝不可能让于牧这样在兽化能力者当中也是综合战斗力一流的人陷入这么危险而被动的局面,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队友的帮助。
于牧这次看上去却并没有因为程钰的敏锐而惊讶,反而闭上了眼睛:“要是能早点遇到您……也许那次的事就不会发生了。”他似乎平复好了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刚才那种快要溢出来的悲伤已经浅了点。
“没有的事,我那时候过的有多烂我自己知道,帮不上你一点忙的。”程钰轻哼了一声,表示不赞同他的说法,又或是在对那时候自己表示轻蔑。
于牧表情复杂地抬头看着程钰,抿了抿嘴唇,最后也不过是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讲起另外的事:“您说过自己不用增幅器也能拥有部分兽化能力的原因,是一种特殊类型的‘神话奇观’吧?”
“啊?”程钰愣了一下。“哦,是的,我是这么说的。”
“您在知道自己拥有这个‘神话奇观’之前有没有什么感觉呢?”于牧问道。
这一问让程钰很是摸不着头脑:“没有吧?我记得我好像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能力了,当时我还有着非常不稳定的死亡诅咒能力,连怎么获得的都不知道,也就不怎么记得……嗯?不过你听这么一说,我又好像有一点印象,那感觉像是,像是摸到了一个开关?”
“一个只有自己能够开启的开关。”于牧接道。“我那时甚至能预感到按下开关之后,自己将会获得巨大到恐怖的力量。”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程钰点头。
“我在入/伍之前就已经发现并激活了第一个‘神话奇观’。”于牧说道。
“那次在小树林里控制住史良的‘天狗食月’?”程钰这才发现,都过了这么久自己才想起来这件事还没和于牧核实过。
“没错。发现的时候,我还为这个看上去很鸡肋又没用的‘神话奇观’消沉了好一阵子。”于牧说道。“入/伍的时候,再激活一个让所有人羡慕崇拜的强力‘神话奇观’也是我当时的我幼稚想法之一。”
“而这个想法,在那次被逼到绝境的时候竟然实现了。对‘神话奇观’的狂热渴望和强烈的需求,加上对敌人和无能自己的仇恨让我第二次摸到了那个熟悉的开关。而有过一次经验让我对整件事都没有任何警惕,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开关。”
于牧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程钰隐隐感觉到,这个在那样极端条件下激活的“神话奇观”可能就是问题所在。
“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躺在一片陌生的湖里,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人都没有。”于牧说道。“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我顺着河流走的时候遇到了进山的当地居民,在他们的帮忙下联系到部/队之后,我才知道部/队也在焦急地寻找我。当然,他们的搜寻根本没有结果。”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会想到,我会在再次摸到那个开关的一个小时后,在距离交战地以南四十公里外的湖里醒来。”
“是‘神话奇观’出问题了?”程钰皱起眉头,语气不知不觉严肃起来。“你有在植入后做过增幅器调整吗?或者在那之前有过头晕头痛或者短暂意识丧失之类的症状吗?”
“在得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我确实非常想把他归因于别人的阴谋或者自身疾病,但是逃避没有用,虽然当时没有意识,但那个开关仍然存在着,当我之后再触碰它的时候,我依旧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令人恶心的愉悦和嘲讽。”于牧闭上眼睛。
“到底发生了什么?”程钰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在那一个小时里,你……”
“先一队所有的走私犯都死了,包括那个蛙类的兽化能力者狙击手,他藏在一个水洼里,也死了。”于牧慢慢说道。
“但是呢?”程钰问道。
“我们一整个小队,十个人,除了我,也全都牺牲了。”于牧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努力继续着,说出那个程钰早有预感的话语。“是我……是我做的,所有都是。”
程钰虽然早就想到这种可能,但真正听到于牧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你说自己当时没有意识,怎么知道一定是你呢。”他尝试替于牧开脱,虽然知道于事无补,但看着他被悔恨生生压抑到这种程度,还是想做点努力。
“我比您想象的软弱很多,为了逃避自己不想面对的事实,所有能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当时我都找了个遍。”于牧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哪怕最后军/事法/庭没有采纳这个作为证据,但是我自己知道,他们身上那种伤口……只有可能是我造成的。只有可能,是开启了第二个‘神话奇观’的我造成的。”
“他们居然还让你上了军/事法/庭?”看见他的样子,程钰心疼得要命。
“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被判了无罪,但我不能在军队继续呆下去了。”于牧说道,双手交握。“但我清楚地知道这就是我做的。然而我甚至没有让自己进监/狱的权力。”
“你是受害者,受害者不该进监狱,而是应该得到安慰和治疗。”程钰说道。
“不,不是的,那个开关,是我自己选择打开的!”于牧突然激动起来,声调也高了,继而痛苦地抱着头。“他们,他们当时都看着我,问我该怎么办,队长让我保护好剩下的人,他们都那么信任我!相信我能带他们活下去,可是我又做了什么……那个开关,我本来应该多点警惕的,我明明知道在极端条件下觉醒的‘神话奇观’可能会出问题,我还是想都没想就打开了它。他们满怀着希望,看到的却是……”他急促地呼吸着,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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