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痕
他还是没有动,孤零零站在那,像一棵孤松。在尧白看来,这差不多就是要和邙天一起挨打的意思了。
烟青灵光从掌心缓慢流过砭魂骨,尧白的狂躁的心性给了法器很契合的补养,凶兽脊骨不再克制,煞气与杀气腾腾涌出。
站在他身旁的花问柳感觉强烈的怨煞,瞥见尧白紧抿双唇,眼里是令人心慌的平静。他简直要怀疑尧白这一骨头过去能当场给闻不凡开脑壳。
接着凭空一道赤电炸开,天空瞬间龟裂成无数碎片。众人一声惊呼,眼睁睁看着砭魂骨怒气冲冲的一击被邙天稳当当接住。
尧白落在一旁黑黝黝矮峰上,有些诧异地和邙天对峙。他忽然笑起来,“闻不凡,你很可以。”他望向闻不凡,意味深长地道:“真是巧得很,你养的这东西刚好克我。”
他说完,幽黑的眸子里猛然燃起炽火,蛛网一样的赤电在低空相继炸开。凤凰化出原身,双翅招来狂风,碎石和飞沙在空中游走,白天和黑夜眨眼轮换。
这时候身在不远处看戏的花问柳陡然变了脸色,这情景让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六界未分,世间一片混沌颠倒的模样。
花问柳费力睁着眼睛,颇为苦中作乐地给桑宿传音,“你弟弟怕是疯球了。”
尧白要做什么很快就有了答案,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朝邙天飞过去。邙天似乎还在思索他要做什么,反应慢了些,眨眼就被尧白紧紧抓住衣领子薅了起来。
凤凰双爪狠狠扎进肉里,像是烙铁一样烧着双肩上的皮肉。邙天痛疯了,龇牙咧嘴大叫,看上去像是一只狂风中跌撞的破纸风筝。
尧白听着他痛呼和谩骂,心情竟格外畅快,连飞翔姿态都变得优雅起来。凤凰的双翅轻轻扫过火焰,像是跳着某种诡异而绝美的舞。
邙天终于觉得不对劲,咬牙道:“你要做什么!”
“你猜。”尧白很温和。
视野赤红一片,只有风声越来越刺耳。邙天感觉到热,无法纾解的热。这不是火,而是来自火系仙灵体身体里某样东西,它正在膨胀、凝聚,行将炸裂。
“你不会这么做,”邙天自信地说,“除非你想将这里变成焦土,将你的朋友们变成焦尸。”
尧白继续温和道:“大可试试。”
“哈哈哈哈,”邙天闻到熟肉的味道,那是从自己双肩传来的,他一侧头就能瞅见从自己肩头滴答下来的血花。邙天喉咙里发出古怪吼叫,语气竟是自虐的欢愉:“为了弄死我竟不惜自爆仙灵,闻不凡一定想不到与他朝夕相处的小殿下是这样丧心病····啊!”
“小九,停下!”
尧白利落地又在邙天肩上掏出一排窟窿,血花溅上羽翎,顷刻便吞噬进血肉里。尧白意外觉得自己似乎很享受鲜血的甘甜,正品味着,耳畔传来他三哥的声音。
黄黎看样子是急疯了,不管不顾先一尾巴扫过来。尧白顾头不顾腚,只晓得跟邙天较劲,忘记躲他哥这一尾巴。登时被劲风推出老远。
待他蒙头转向站起来,就见邙天被一圈佛光挟裹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尧白面无表情看着闻不凡和邙天消失的方向,危险地眯了眯眼。
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拉他,尧白还没看清是谁,就听到青岫热锅蹦豆子似的在耳边喊:“小九你是不是疯了,刚刚你差点炸掉自己知不知道。吓死我了,我都以为自己要被烤熟了。”他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猛地拔高了声音:“还想跑,做他的春秋白日梦!”
这时候黄黎等人也围了过来,见尧白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黄黎深深看了弟弟一眼,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而一旁愤愤德的青岫撸着袖子就要去追。
尧白烦躁道:“行了,你们七个追着打人家两个,丢不丢人。”说完也不管他四哥一脸欲言又止的委屈样,面无表情从众人中间扒开一条路,头也不回走了。
黄黎叹了口气,“算了,由他吧。”
——
喜宴没有耽搁。只是气氛有些悄无声息间变得有些不同。有人注意到闻不凡并未出现在席上,一时间各种猜测都有。
尧白若无其事坐在宴席上吃吃喝喝,偶尔抬头便会撞见无数探寻的目光。他吃得嘴角油滋滋,一双眼睛只盯着桌子上好菜好肉,腮帮子嚼得一鼓一鼓,看着无害又无辜。
众人更加惊恐了。
他喝尽碗盏里的酒又递过去让花问柳给他添。
花问柳很头疼,一边认命地给他倒酒,一边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下回要自爆记得打个招呼,你这稀碎的仙灵可是我花费好多灵宝救回来的,稍微尊重一下我的付出行不行。”
尧白漫不经心说:“不过吓唬他而已。”
花问柳冷笑,“你这哪是吓唬他,分明是在吓唬你哥哥姐姐。幸好桑宿被烙阗拦在殿上不知道。不然好好的大婚喜庆日子,要生生被你搅和了。”
“话说回来。”花问柳凑近了些,用只能两人听到得声音说:“你对邙天这么绝,闻不凡应该是后怕的。往后见着你必然绕着道走,不会再生任何瓜葛。”
尧白吐出一截鸡骨头,又凉凉吐出几个字:“他想得美。”
花问柳叹了口气,前几月尧白死了半截似的不言不语,每日就安静地站,安静地坐,那时候自己心惊胆战,生怕哪天进门去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只死鸟。如今刚活过来就开始往死里折腾,自己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
他静默一会,琢磨着尧白的话,侧头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尧白侧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嚼着肉,漫不经心地道:“不死不休的意思。”
——
婚宴大摆七日。七日后,尧白和花问柳结伴离开鬼域。
花问柳不打算回家,因为尧白在他的地盘养伤的缘故,他被迫在山里待了好几月,早就憋闷坏了。他自己一个人散漫惯了,习惯独自在外飘着。
想到尧白似乎没有去处,便试探着道:“要不你回我家去,那地方无趣是无趣,好歹是个容身处。”
尧白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不用管我,你走吧。”
桑宿此前反复嘱托他留心看着尧白,自然不可以转身就丢下他,花问柳追上前去,“你想去哪里,我先送你去。”
尧白看了一眼他,“你很闲吗?”
花问柳点头,“目前是的。”
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