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禾木
他们的窃窃私语被打断了。这个会议突然紧急接入了几位大佬,变成了一个咨询会议。
慕时鸣和闻师谦在一旁屏住呼吸,听着专家们对着电话进行汇报:
“……是的,其实《英雄计划:一》的视频里,也有很多是属于提前预知的内容,《英雄计划:二》就更别说了。”
“这既是未来的昭示,也是对现在的催促。”
“我们认为,既然九曲都明示了,说我们的未来迟早都要走上超凡者对抗进化动植物这条路,还不如早一点放开限制,把握住这个机遇。”
“可以先限制性地开放一批……”
电话里传来大佬的回复:“我们会在政治局常务委员会里讨论这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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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鹰国,华盛顿,国会大厦。
这座通体白色的建筑位于华盛顿25米高的国会山上,一向被视为白头鹰国民有、民治、民享政权的最高象征。在55米高的穹顶上,白头鹰国开国总统华盛顿携着自由女神和胜利女神,俯瞰着大厦里的所有人。
在极少被启用的大型联席会议室内,关于白雾副本以及超凡相关的立案,已经讨论了许久,经历了非常漫长复杂的评估流程。
议案初稿、小委员会评估、议案优化、众议院参议院评估、两院协商,白色穹顶之下,这一段几乎日夜无休的立法评估流程,正在紧张的进行中。
国会大厦之外,是浩浩荡荡举着旗帜的游行示威人群;国会大厦之内,是吵得翻天覆地的众议院参议院两院议员。
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正在做的决策,将影响未来一整个世代,利益的分配雏形将在此时建立、未来阶层的基准会因此时变化,无人敢在此时掉以轻心。
“……各位,”讲台上的主持人明显已经非常疲惫了,他的黑眼圈浓重得就像是画了一个非主流的烟熏妆,他的嗓音沙哑而难听,就像是硬生生从本来已经无能为力的发声器官里挤出来似的,“现在让我们来重新介绍一下情况。”
“自从高天鹅堡异变开始,世界就已经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奇特的发展轨迹之中,突然出现的进化因子带来了一种新的进化方向,动植物开始变异,而人类也紧随其后。”
“《造物之主》系列视频,也就是末日预警事件之后,进化因子已经遍及了全世界,我们虽然勉力摆脱了快速进入世界末日的结局线,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掉以轻心。”
“进化动植物依旧在不断地觉醒变异,他们对人类的威胁从未消失。”
“最新统计,白头鹰国境内已经发生了五百一十二起进化动植物伤人事件,已经有超过三位公民因此而丧生,超过百位公民因此而受到轻伤,超过千位公民因此而受到重伤。”
“众所周知,进化动植物对现代枪械有较强的耐受力,人类现有的火力手段对进化动植物很难造成伤害,除非使用高威力的火力覆盖;然而与此同时,超凡能力对进化动植物却有着伤害加成,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破他们的防御。”
“关于超凡者、关于进化动植物的议案,在这个会议厅里已经讨论过无数遍了。各位,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这个会议从九曲《英雄计划:一》的视频发布时就开始举办,但现在九曲已经发布了《英雄计划:二》的视频了。”
“九曲的视频是警告,也是预言,他已经为我们指出了未来的一种可能性,他甚至已经告诉了我们哪些人会在未来成为超凡者的英雄。”
“超凡者可以很轻易地对抗进化动植物;常规火力却很难压制住变异的生物们。”
“事实上,除了白雾副本,自然觉醒的人也开始逐渐变多起来,最近三天内,光是出现在公众媒体报道中的自然觉醒者就有八位。”
“现在,让我们继续进行讨论——今天各位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初步结论——是否放开白雾副本?应该如何开放白雾副本?需要做什么样的限制?超凡者应该如何进行管控?超凡者犯罪又怎么进行处理?民间超凡者是否需要强制要求登记?”
“相关议案条例已经发放到了各位的手上,现在我们开始进行讨论与表决——”
主持人的话音才落,台下就嗡嗡嗡地响成一片。这场立法的会议已经讨论了三天三夜,所有人都很疲惫,但无人退出。
“坚决不同意全民放开的这部分……”
“必须保证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杜绝他们参与这种生生死死的活动……”
“民间觉醒者理所应当保留自己的隐私权,政府不应当逼迫他们参与登记!”
“只要觉醒超凡能力,就相当于随身佩戴重型枪支,这是对周边人的威胁,怎么可以不登记!”
“白雾副本就相当于一个没有死亡惩罚的最佳训练场,放开又怎么样了?”
“要维持住现有的社会秩序……”
“其实说实话,白雾副本哪里是这么好打通的!我们国家还没有一个人通关过第十关卡,拿到现实符纸!外面的民众叫嚷着要参与,但真的让他们去打,估摸着没一个人能通关的!”
“看着视频里那些动作熟练的人们,是个人都会产生相应的渴望:如果换成是我,我也可以的啊。”
“也不一定吧,基数大了,说不定有欧皇可以直接掉落现实符纸呢?”
争论、吵闹,不断有人开麦发言,不断有条款被再次修正。
突然,主持人跑上台,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激烈辩论:
“各位,最新消息!华国正式对外发布公告,将公开白雾副本挑战渠道!”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寂然。众多议员们面面相觑,居然一时无语。
华国的公告内容被投射到了屏幕上,相关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介绍和解读。
紧迫感从他们骨子里泛上来,白头鹰国怎么可以落于人后。
主持人板着脸对着话筒说道:“各位,时间紧迫,大家也已经讨论得够充分了,让我们现在开始针对条款进行表决吧——”
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有争议的条目就暂且搁置,没有争议的条目就写入议案,不知怎么的,此时的议会效率居然比之前高效了无数倍。
会议的最后,声音嘶哑的主持人站在话筒前,扯着嗓子做出了总结:
“现在,我宣布——”
“表决通过!”
“白头鹰国,将正式对外开放白雾副本、并初步建立超凡者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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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迎财神夜
华国魔都,大年初四,迎财神夜。
对于以商业起家的商家来说,每年的迎财神都是要慎重对待的日子。尤其在笃信风水的商家老爷子的带领下,迎财神夜甚至比除夕大年夜还显得重要一点,不仅所有各嫡系支系的主要男丁都得到场,而且还需要带上自家亲眷,晚宴一直会持续到第二天大年初五子时燃放鞭炮为止。
今年,受到《英雄计划》以及公开白雾副本事件的冲击,汇聚在商家老宅的人比往年更多。人们趁着这次光明正大聚头的机会,急切地商讨着家族的应对措施,核心人员的小会一个连着一个地开,而没有资格参与参与核心小会的人,也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不断地进行讨论。
商银河的父亲商宁安,正属于商家这一代核心人物,这种场合当然少不了他的参与;而商银河自己,作为商宁安目前唯一的婚生子,纵然他如何不乐意,也不得不出席这种场合。
小的时候,他还会激烈地抗拒,任性地拒绝来到商家老宅;但很多次头破血流之后,他就学会了表面的忍耐,他学会了用阳光灿烂的外表伪装自己,学会了在应该顺从的时候顺从。
商家是一个怎么样的庞然大物?而他,又是怎么样一个弱小而无助的普通人?没有人会给他撑腰,所有的争吵搏斗都只是自取其辱,更不要说他明明是受着商家的金钱资助长大,又有什么脸面去摆脱这种无形的枷锁?
在商家老宅的角落里,在一半阴影笼罩着的地方,商银河将自己藏了起来,近乎发呆地盯着那间房门紧闭的会议室,他的父亲商宁安目前就在会议室里。
[有些东西正在坏掉……]
没有人关注到他,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就连勉强算是最亲近的堂叔一家,也没有注意到躲藏得严严实实的商银河。
今天他到老宅的时候,非常出乎意料地,居然看到他父亲身边带了一名女伴。十多年了,自从离婚之后,虽然身边从未缺乏过女人,但这还是他父亲第一次正式带女伴回家。
算起来,他父亲商宁安今年才四十出头,又是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时光分明如此偏爱于他,不仅没有为他带上岁月的痕迹,反而为他增添了男人成熟的魅力。商银河曾经偷偷旁观过他的调情现场,那时的商宁安用深邃而温暖的眼神看着对方,甚至都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就已经让他身边的人沉醉其中了。
那时的商银河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父亲那种深邃而温暖的眼神在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霸占了他的梦境,每一次出现都能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然而惊醒之后,身边一片寂寥,整座小别墅中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地待在房间里,拥揽着一床棉被。
他到现在都无法确定,那段时间的梦境,究竟是美梦,还是噩梦?
如果是噩梦,为何梦里的眼神如此温暖?如果是美梦,为何他总是一梦到这个场景,就会被迫从梦中惊醒?
[有些东西正在坏掉……]
门口传来了骚乱的声音。大概是亲戚之间又出现了什么口角吧。
商家家大业大,亲戚之间的利益冲突也绝不算少,多得是口蜜腹剑、言不由衷,甚至当面直接撕破脸爆发争吵的情况也不少。尤其在这种嫡系支系大汇聚的时刻,哪一年都少不了争执骂战。
这种事情一般与商银河无关,大家都知道他身份尴尬,将来也不知道是否会继承他父亲的一丁点权益——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他父亲商宁安简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商宁安——!”门口传来尖锐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声。
这声音很熟悉、很熟悉,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都能听见这种癫狂的、激奋的、发疯一般的声音,那近乎是他童年的噩梦——
商银河猛地抬起头,看向老宅的门口——
啊,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那是他的母亲……
夏如枫。
[有些东西正在坏掉……]
自从父母离婚之后,算算时间,商银河也快有十多年没有见到她的母亲了。
听说她被关在家里强制疗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了过来,最近已经重新开始正常生活了。
与敢于偷偷摸摸去见一面父亲不同,商银河从来不敢去看他的母亲。他特意避开了她所在的帝都,几乎从来不踏入那片土地。
虽然他知道,他的母亲是爱他的。
一个人需要首先感受过爱,才能知道爱的感觉。商银河他确确实实从母亲的身上感受到过爱意,与之相反的是,他几乎从未从父亲的身上感受到爱意。
商银河之于夏如枫非常重要。他是她爱情的结晶,他是她不择手段留下的孩子,他是她人生中重要的支柱、维持她理智的最后防线。
但是她更加恨他。
与商宁安的漠然无视不同,夏如枫的爱与恨都是炽热如火一般激烈的。她会愤怒地怒骂“你这个贱货!”,也会亲昵地称呼“妈妈最心爱的宝贝儿”;她会激烈地掐起商银河的皮肤,也会在之后耐心地为他上药、含着哭腔拼命道歉:“对不起,宝贝儿,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错……”
她晶莹的眼泪打在商银河的皮肤上,构筑起他童年那五味杂全的回忆。
她的母亲精神有问题。
她那时而癫狂、时而平静、时而充满爱意的表现,险些毁掉了商银河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感知。
刚刚上学的时候,商银河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不知道什么是坏的、不知道如何表达善意、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恶意。
对于他的父亲商宁安,商银河又抗拒又憧憬;
对于他的母亲夏如枫,商银河又畏惧又茫然。
他渴求有人关心他,但他不想靠近母亲那样混乱的绝望;他试探着靠近他的父亲,却永远只能换来冷漠的无视。
后来的后来,商银河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他笑得阳光灿烂,他看上去永远那么温暖人心。虽然他从未有过什么挚交好友,虽然他从来不敢住校合租。
[有些东西正在坏掉……]
“……我拜访我的前夫,有问题吗!”夏如枫化着精致的妆容,怒视着阻拦她的人,“商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叫商宁安出来见我!”
商银河在阴影里略略上前了一步,又将脚步收了回来。
“商宁安——!你没脸出来见我是不是——!”夏如枫尖声叫了起来,高音几乎撕裂了天空,吸引了商家老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宅里所有人的对话都换了一个话题,从风中传来的声音里,全带着“商宁安”、“夏如枫”等名字,偶尔还能听到他“商银河”的名字。
商银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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