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玩家 第214章

　　然而……

　　然而，奇怪的是，一路走到现在，该爆肝的生活都爆肝了，该度过的孤独都度过了，商银河的心态，却至今非常平稳。

　　当他回到现实社会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毛病。

　　这固然有他伪装的效果，但商银河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他的状态还真的很不错。

　　他会为一些情况开心、会为一些情况失落，会感到沮丧、会感到兴奋，而所有那游戏世界漫长时光的洗礼，都没有对他的心灵造成太多的干扰。

　　就仿佛……

　　就仿佛，他对游戏世界非常熟悉，自己有一套处理的方式；当他进入游戏世界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进入了那种自我保护的状态，轻松地处理着所有会干扰到他本人的情绪；

　　又仿佛，是游戏系统在保护着他，辅助调节着他的心理，不让游戏世界里那漫长的通关过程，干扰到他本身。

　　这两种可能，究竟是哪一种更正确呢？

　　商银河品味了一下——自从他兑换[直觉加强]的能力之后，对很多问题的答案，他都有了隐隐约约的预感，之前突然醒悟人们对九曲潜台词解读，也有这个能力的辅助。

　　感觉上，似乎……两者都有？

　　还在继续的视频拉回了商银河的注意力，让他把思绪从遥远的天边收了回来。

　　在镜头之中，第一关迷宫的二维画版本的大门，就树立在勇者的面前。而勇者维持着自己不疾不徐的步伐，缓缓地走上了前去，推开了那扇大门。

　　那一瞬间，整个视频的画风都变了！

　　二维变成了三维，那通关大门的简笔画都有了真正的血肉，变得宏伟而高大起来，而勇者从一个画风简陋的纸片小人，重新变成了那个盛世美颜、神色淡然的形象。

　　但是，当勇者跨过那扇三维的大门之后，视频又瞬间变了回去。

　　勇者重新变成了简陋的纸片小人，大门重新变成了粗略的简笔画，三维重新变成二维。

　　而在纸片风的勇者的面前，新的迷宫岔路再一次地展开——[二维画卷]的第二关，开始了。

　　弹幕之中，关于欢庆勇者重新恢复盛世美颜的消息才刚刚发出去，就重新变成了一片哀嚎。众多的观看者们只浮于表面，说：

　　“这个通关过场视频好炫酷！”

　　“勇者大人才放了一点点福利给大家，然后马上毫不留情地收了回去[大哭]”

　　“哇哦，刚刚那个过场好有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看得好激动！”

　　而科研从业者则开始透过表面看本质，看那些副本构成要素上暗示着的东西。

　　“三维变二维，二维变三维……”无视着弹幕里的躁动，陆宴迟口中念念有词，“升维，降维，难道，这才是空间能力的奥秘？”

　　“难道说，”他死死地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全新的方向，“我们之前对慕时鸣他们的空间异能的解析，都走错了方向？而正确的方向，应该是这种升维-降维后的空间穿梭？”

　　仿佛触动了什么灵感，陆宴迟干脆地抛下了面前正在播放的视频，直接埋下了头，开始在白纸上各种写写画画、推算数据。

　　一旁的聂志博安静如鸡地瞄了他一眼，不敢做任何打扰。

　　视频里的勇者还在一次又一次的闯关，很明显可以看出，每一关迷宫的难度，都比前一个关卡更高。

　　但勇者的行走，永远是从容不迫、不疾不徐、而且几乎没有走错过路的。

　　就这表现，说勇者没有提前预知过未来，谁信啊？

　　（商银河：我信，我真的没有预知未来，我靠的是读档存档[滑稽]）

　　然而，虽然视频内容没有太多的变化，但聂志博却敏锐地注意到，弹幕的氛围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整个弹幕氛围是和谐的。

　　大家围绕着这一个视频的画风，围绕着这勇者的二次元新形象，围绕着整个视频的攻略方法，兴奋地讨论着。

　　然而，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弹幕里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最初只是有人在ky，刷什么灵石新能源与下岗潮的事情。

　　然后就有人在说：

　　“灵石新能源的事情，与勇者大人有什么关系？”

　　“灵石新能源，与本视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刷这个？”

　　接下来，就有“热心的科普君”，开始进行霸屏式的科普。

　　这位“热心的科普君”诉说着，九曲或者说勇者大人，与灵石新能源以及最近的科技变革浪潮背后的关系，诉说着副本可能是由九曲创立的推论，诉说着九曲通过副本的设立、进行暗示的推论推论，诉说着包括九曲本人对推动社会急速变革的态度推论……

　　紧接着，就有人在弹幕里发出哀嚎：

　　“我一点都不想落后于时代啊！”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余波都还没有收尾，这次战争中那么多的死伤人士都还没有进行抚恤，这些关键的事情没做，为什么要投入这么多钱到灵石新能源的发现上？”

　　“求祖国不要抛弃我们，给我们一点适应的时间[可怜兮兮]”

　　聂志博看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他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些语言背后的潜在节奏。

　　聂志博看了看身边还埋首在科研推断之中的陆宴迟，干脆随手扯了一张白纸，留了一个言：“有事先离开了”，然后尽可能安静地远离了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陆宴迟，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聂志博的步速就加快了起来，他穿过了好几道门禁，直直地转向了华国超凡事务局的舆情部门。

　　“哦，你也来了！”聂志博才刚刚进门，就迎来了徐少阳的招呼。

　　“你一直在办公室里？”聂志博心中一定，放松了一点，问道。

　　“我刚刚到不久，”徐少阳操纵着刚刚开机的电脑，快速地给他舆情部门的下属传达了紧急集合的指令，“就比你快个一两分钟。”

　　聂志博思考了一下，干脆也给他的几个比较给力的国外情报的监控下属发了紧急命令，让他们来舆情部门帮忙：“我也拉几个人来帮忙。”

　　“多谢，”徐少阳道谢道，“我这边也确实需要海外的情报。”

　　不断有人匆匆进入舆情部门，不断有消息汇总到电脑之上，很快，大致的情况就有了总结。

　　“来自海外的舆情监控消息，”徐少阳快速翻阅着来自监控人员的消息记录，分享道，“有人在九曲新发的《超凡时代：二维画卷》之中，带九曲、勇者和灵石新能源的节奏，舆情非常汹涌。”

　　“我在国内的视频里也看到了。”聂志博提醒道。

　　“是的，”徐少阳点头承认，“我们国内也有这种节奏的痕迹，不过比国外少得多。”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商银河也从门口推门进来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你来得正好，”徐少阳也不客气，直接招呼道，“来帮我整理一下这些舆情文件。”

　　这种相互帮忙的事情，他们做过好多次了，商银河平时也挺喜欢在舆情部门待着，徐少阳早已习惯。

　　在整一个超凡时代都急速地往前推进的时候之后，华国超凡事务局根本无法维持非常稳健、非常周到的规范措施，其内部确实有一些权职的交叉，而且有的事情，一件事情同时涉及到了多个部门，不得不要求多部门进行配合。

　　很多时候，事情的反应都是不等人的，基本上超凡事务局的高层，也都习惯了半夜爬起来一起处理事务，在相互帮助中、处理完一个又一个复杂而纠结的事件。

　　尤其是这些被破格提拔的年轻人们，精力充沛，动力十足，熬几个通宵根本都不算个事儿。也就是在这种一起熬通宵、一起处理事务的过程中，他们建立了一定的友谊。

　　“现在的情况是，国际上本来就一直有人在带灵石能源的节奏，”徐少阳向商银河以及其他后来者介绍着情况，“而九曲在这样一个关键时间点发了《超凡时代：二维画卷》这个视频，也跟着被泼上了一些污水——也不能叫污水吧，总之有点‘民意裹挟‘的味道。”

　　事关九曲，商银河也不多客套，直接走到了徐少阳的旁边，开始查看起消息来。

　　在这个事件中，整一个舆情的节奏，其实变化得非常快。

　　毕竟，在现在这种互联网瞬息万变的时代，一个节奏如果三天没有变化，就直接隐匿消失不见了。这次事件的操刀人明显是一个高手，什么时候发什么样的信息，什么时间点推进什么样的消息，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最初的风声消息，是在前天早上——对应的是白头鹰国时间的晚上——出现的。

　　然后在白头鹰国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促成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舆情浪潮，甚至直接引发了几场大规模的游行。

　　一个游行，组织者要花费很多的心血、准备很多的东西。从舆情爆炸到最终的游行只花了那么短时间，鬼才信其中没有什么提前准备好的幕后黑手。

　　“噗嗤”，徐少阳突然乐起来了，他兴致勃勃地摘出一个言论，和大家分享道，“你们看这个言论，嗯翻译一下，大概是这样——”

　　他用抑扬顿挫、充满感情的语气朗诵起来：“国家啊，请不要只把目光放在高层人士的利益上，请等一等你最大众的人民！”

　　作为搞舆情工作出身、对国内各种舆情风波都非常熟悉的人，徐少阳念着念着，自个乐起来：“这听上去，是不是跟那个‘华国啊，请等一等你的人民’的论调特别像？”

　　在当初，华国曾经投入了大笔资金在基础建设上，结果被国内某些人某些媒体狠狠地批评。

　　当时的主流舆论，说贫困问题尚未解决，根本没有人买得起轿车，究竟有什么必要去修那种特别宽敞的大路，难道是专门给权贵用的吗？

　　在当时，这个言论显得特别有道理，那个时候大多数人只能骑着自行车，完全看不到什么买车的期望。

　　结果，就在几年之后，小轿车数量暴涨，所有的城市内公路、以及城市外高速公路，全都堵得一塌糊涂。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又开始抱怨，当初道路为什么不建得再宽敞一些，规划为什么不做得再久远一些？

　　时代会证明一切。

　　哪怕有些言论，看上去在当时特别有道理，也最终会在时间的证明下，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就在这个时候，徐少阳的特制联络器响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看，顿时放下了心：“我给上层做的请示得到批复了，我们坚决控制住自己国内的舆论环境，至于西方国家的那些事儿，随便他们闹就好。”

　　作为一个社会体制和国外不太一样的社会主义国家，华国当然可以笑看风云。

　　而在这背后的，是舆情部门筑起的一座高墙，强行拦住了所有不和谐的声音。

　　“他们自己不想要发展，不想要进步，”徐少阳乐呵呵地笑起来，“与我们华国有什么关系？”

　　办公室里的人都哄笑起来了。

　　商银河也跟着笑得阳光灿烂。

　　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隐隐约约地掠过了一丝阴云——那是[直觉加强]技能带来的辅助效应。

　　商银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赶紧放缓了情绪。他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内心里却开始努力思考起来：是哪里有问题呢……？

　　而在舆情部门里，有了上级的指示后，徐少阳明显放松了许多，开始调动他的下属，布置任务。

　　“我们要坚定一个立场，”徐少阳正在对他的舆情部门的手下做着吩咐，“那就是，九曲是一位华国人，而华国支持九曲的一切所作所为。”

　　“网络舆情上，凡是涉及到九曲的部分，你就拿这个去说话，”他说，“舆情的反制工作，要抓住舆情本身的特点，爱国主义、民族的自豪感，是更加容易煽动的一个点。”

　　“对了，还有一点要注意，”徐少阳补充道，“这种对九曲的立场支持呢，不能太明显得表现出来，我们还并不想跟国外的那些大型能源集团对上——所以，你不能用官方的号去发表那些言论，明白吗？”

　　“知道了，”他的手下会意地点头，“民间舆论，都是民间舆论……”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各种引导舆论、删评、控评的过程，有了方向之后，舆情部门的氛围也轻松了许多。

　　“不对，”然而，大家才乐呵没多久，聂志博就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自己的联络器，“我们想的可能太乐观了——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下水的问题，而是国外某些人一定要拉我们下水的问题。”

　　“我接到了国外的线报，”聂志博一边说，一边向徐少阳进行示意，“我把资料传给你了——华国，是这次某些人舆情打击的一个重点。他们打定主意，要影响华国现行的灵石新能源的投入，我们遇到的情况，没有原来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徐少阳一愣，立马也去查看自己的消息。

　　而一旁的商银河，这才有一点反应过来。

　　国内的舆情操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连他都能在C站的视频上看到国内舆情的变化，那么只能说明，国外的幕后黑手们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而早就做好准备的人，会那么轻易地在舆情打击前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