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色羽翼
大帅握住那根铁棍,对莫栖说:“拔出它,你的同伴就会死了,快许愿救他吧。”
这就是大帅的目的,他知道莫栖和廖儒学必有一人会得到许愿卡,失去愿望的他一定会处在下风。为了重新掌握平衡,他必须消耗这个愿望。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威胁,让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处于濒死状态,逼着另外一人使用许愿卡救人。
大帅得意地笑了,他说:“其实廖书记不是我的首选,我更希望能够控制住你。以廖书记对莫掌柜你的执着,他才是不在意许愿卡和胜利只在意你生命的人。”
莫栖摇摇头:“你错了,也对了。”
大帅微微不解,不明白莫栖何出此言。
莫栖看了眼廖儒学说:“如果现在被你拎在手里的是我,廖儒学不会救我的,他会抢在你杀了我之前,许愿杀了你,然后在我的残躯上,补上最后一刀,由他亲手了结我的生命,所以我说你错了。但是,能够用许愿卡救人的是我,你只有用其他人来威胁我,我才可能为了救人用卡,所以我又说你对了。”
说话间,莫栖望着廖儒学。在听到莫栖说廖儒学不会救他反而会补刀的时候,廖儒学已经失去生机的眼睛渐渐地恢复了一丝光亮。
此时的廖儒学一直处在“对流星许愿”后的幻觉中,即使被大帅刺穿喉咙也没有太多痛感。他一直在与幻觉作战,努力地辨别着眼前那么多莫栖,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直到听到真正的莫栖说话,他的眼睛才逐渐明亮起来,视线聚焦在莫栖身上。
廖儒学并不疼,他之前使用了麻醉针,负面效果是失去痛觉,即使被刺穿喉咙,他也不觉得有多痛,甚至还可以站起来打一场。困住他的是幻觉,而现在,这种幻觉也因真正的莫栖出现而消失。
廖儒学张了张嘴,想对莫栖说些什么。可惜他声带受损,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悬在半空中,碰不到地面上的影子,也不能施展技能。
莫栖会救他吗?会的,莫栖就是这种人,嘴硬心软,见到死亡会面无表情地直视,看似无情,内心却在默默流泪。
廖儒学望着莫栖,轻轻地笑了。他不希望莫栖救他。
说到底,被抓是他的失误。他当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就算注意到时间的变动,也没能及时把握住这瞬间的机会。
胜利让廖儒学自负,也让他轻视了大帅,才造成现在的损失。
如果莫栖救他,那才是个笑话。
廖儒学努力地动了动身体,让地面上铁棍的影子,与大帅的影子重合。
“怎么,你是想求饶,让莫栖救你吗?”大帅注意到廖儒学的动作,冷笑一声,把他向前送了送。
这么一动,让廖儒学垂下的手指尖,可以碰到地面的影子。
莫栖见廖儒学的指尖轻轻向下一碰,顿时注意到他要做什么,他捏紧卡牌想要救人,却被廖儒学的眼神阻止了。
廖儒学用眼睛在对莫栖说:别救我,救我,等于在侮辱我。
在这样的眼神下,莫栖犹豫了一瞬,然而就是这一瞬,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廖儒学的指尖碰到影子的瞬间,全身融入影子中。
廖儒学失误露出破绽的时候,是他觉得胜券在握时。同理,大帅露出破绽的时候,也是他觉得胜券在握时。
破绽,只在这一瞬之间,错过便消失不见。
融入影子的瞬间,廖儒学第二次发动了“一击必杀”,以100分钟为代价,刺杀大帅!
一道影子从大帅胸膛穿胸而过,大帅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便开始渐渐被这道影子吞噬。这具身体没有血液,不会因为刺杀而流血过多死亡,普通的武器根本没办法对大帅造成伤害。
唯有特殊道具瓷娃娃和廖儒学这种“一击必杀”的技能,才有可能除掉大帅。
廖儒学艰难地从影子中现身,他的身体半残,喉咙有一个血洞,对着莫栖伸出仅剩的左手,他已经没有100分钟可以支付了,能够付出的只有他的生命。
他缓缓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莫栖从他的唇语中读出几个无声的字:下半场,我输了。无法与你一同被埋葬,我很遗憾。
他的尊严不允许莫栖救他,他自己的失误要自己弥补。
不是莫栖赢了,是廖儒学放下手中的牌认输了。
无声地说完这番话,廖儒学的身体化成一道影子,与大帅一同消融在黑暗中。
两个人的校服同时落地,发出两个清脆的撞击声。
大帅的校服中掉出一块纯白色的玉佩,廖儒学的校服中,是一块银色的、残缺的弹壳碎片。
第47章 这是宿命
大帅一死, 大嘴怪们躁动起来。
那瞬间莫栖所有的感觉仿佛全部消失了,他比任何时候还要冷静清醒。
莫栖从衣兜中取出两个瓷娃娃,大嘴怪们不敢靠近这两个关键道具, 莫栖走一步, 它们后退一步。
莫栖在一群怪物的簇拥之下来到两个空校服面前,弯腰捡起弹壳碎片。
银色的碎片上还带着一丝余温, 莫栖握住那小小的碎片,将它放进校服里面衬衫的口袋中,贴着心口放好。
随后,他捡起那块纯白色的玉佩, 放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他觉得很疲惫,坐在楼门前的台阶上,把两个娃娃一左一右地放着。
大嘴怪们不敢接近莫栖, 围着他转了一圈后, 就蹲在地上,用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盯着他。
它们时不时会咬身边的同伴一口, 但都很克制, 没有发生群体性的啃咬, 还是一直充满敌意地望着莫栖。
莫栖也仿佛被廖儒学的死打击到,他甚至没有将那张卡收回系统中,只将卡牌放在手上,随后无力地把手搭在腿上, 头枕在臂弯, 像是疲惫得睡着了。
两个瓷娃娃就放在他脚边,莫小红还努力地跳了两下, 也没有吸引莫栖的注意力。
廖儒学死时是10:35分, 莫栖只要再坐两个多小时, 场景卡的时效就到了,他似乎在等待卡牌消失。
他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大嘴怪们也盯着他。过了11:05分,大嘴怪们的眼神竟是慢慢痴了,一个个纷纷歪着脑袋看莫栖。
直到12点,莫栖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抬起头,朗声说:“这么能忍,我还以为你会趁着我睡觉时攻击呢。”
大嘴怪们歪头,似乎不明白莫栖在对谁说话。
“哦,我忘了,你不是能忍,你是害怕我的手中这张卡。只要还在场景卡内,你就不敢轻举妄动,你害怕暴露身份,害怕我见到你后可以精准许愿。所以你要等场景卡时效结束,回到你的主场才动手。”莫栖举起手里的卡,“可惜,这张卡从一开始就不是许愿卡。”
莫栖翻过卡牌,这是他之前想要用来砸碎地宫地面的SR卡“举重若轻”。他正打算用这张卡时,想到可能有人藏在地宫里等待他使用卡牌,再用副作用拖死他,便停下来没有用这张卡。
他意识到廖儒学被抓时,拿出的竟然是这张SR卡,而不是许愿卡。
场景卡内的“规则二”是不允许学生违反校规,像打架斗殴这种行为,都包含在其中。
可在他们走出考场的时候,这条规则被人破坏了,大帅竟然可以对廖儒学进行物理攻击,这也是廖儒学会一时大意的原因。
他们坚信校园内不会受到物理攻击,所以才会一时没能防范,甚至不明白这条规则为什么失灵了。
就在大帅带着廖儒学出现前,莫栖已经想到“规则二”为什么不灵了。
当场景卡内的规则与原任务的规则冲突时,会以原地图规则为准。大帅为了自由行动,在场景内做了些什么,破坏了这条规则。
大帅做的事情很简单,莫栖一看到这张“举重若轻”,就明白他的手法了。
地宫地面上的阵法会让人饥饿到发狂,最终互相攻击,直到所有人成为棺木主人的给养。大帅只要在学校的地面上刻下阵法,这条规则就会成立,从而覆盖了场景卡规则。
当有足够的人手时,在校园地上刻下阵法并不难。况且大帅也不需要让阵法覆盖整个学校,只要围绕着学海楼,在这一片区域可以动手就好。
场景卡与原世界规则冲突时,使用卡牌做祭品,可以延续场景卡规则,一张SR卡能够延续一个小时。
莫栖之前拿出这张卡,就是知道廖儒学还没死,只要他以卡牌为祭品,换取一个小时时间,大帅就不能再攻击廖儒学,这样就能保住廖儒学的命。
可还没等他用这张卡,大帅就带着廖儒学出来了。那一刻莫栖才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廖儒学的伤太重,就算延续规则二,他也活不了几分钟。
莫栖当时想要换卡,用许愿卡救下廖儒学,却被廖儒学的眼神阻止了。
其实他们在知道有许愿卡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如何使用这张卡。莫栖愿意为了廖儒学用这张许愿卡,廖儒学的自尊也不允许。
廖儒学甚至不给莫栖许愿的时间,单方面地做出决定,单方面带走大帅的性命。
就像许愿盒任务时一样,他单方面决定记住游戏中发生的事情,单方面夺过许愿盒,许下最后一个要命的愿望。
真是我行我素的人,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就像他最开始说的那样:“理不理解是你的事情,开不开心是我的事情。”
莫栖举着卡牌问:“还是不敢出来吗?那你错过了最后一个除掉瓷娃娃的机会。”
他心念一动,以这张SR卡为祭品,重新开启规则二。
时不时咬一口其他怪物的大嘴怪们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力量制约着它们,顿时一个个停下嘴,不敢再动。
“你在等13点场景卡时效结束,我也在等12点的到来。SR卡是有时效的,一张只能维持一小时,我可不敢浪费时间,就把决战留在最后一个小时吧。”莫栖说,“而且等待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有白白浪费时间,你派大嘴怪们盯着我,我也利用这段时间,悄悄地发动了一个技能。”
日久生情,只要共处30分钟以上就会发动,现在这些大嘴怪已经对莫栖日久生情了,就算回到小镇中,它们也不会攻击莫栖。
“你胆子真小,”莫栖讽刺地说,“也对,一个一直躲在大帅身后的人,不敢出现在明面上的人,失去保护后,怎么敢轻易露脸。是不是,帅府的老夫人?”
“你怎么知道,大帅背后还有一个人?而且还知道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教学楼中传来,正是大帅的母亲。
“太多原因了。”莫栖说。
先是那群大嘴怪们,大帅死后,它们竟然能忍耐着不会彼此吞噬,定是因为除了大帅外还有人能压制它们。
接下来纯白色的玉佩,莫栖的确得到了这块玉佩,可是他想起游戏开启时选择的图片,是一张黑白照片,玉佩下面有一个长长的黑色阴影。
游戏给出的每个提示都是有指向性的,黑白照片代表的是任务发生的年代,这是一个只有黑白照片的年代。玉佩下面的阴影,代表着除了这块玉佩外,还有一个像影子般的存在。
大帅明明已经用凶刀镇住玉佩,却有人悄悄在两边悄悄摆了瓷娃娃破坏凶刀的煞气。想必不会是找到凶刀的大帅本人,而是另外一个人。当然,这个人也不敢自己碰触瓷娃娃,却可以信教为由,命令大帅手下的士兵去做这件事。
“当日我在地宫中观察时,摆放棺木的房间稍稍有一点不协调,当时我没有注意,现在想来,原来那个不协调是因为棺木摆放的有点偏。它本该在房间的正中央,却稍稍偏右,好像左边应该还有一个棺木一样。”莫栖捡起两个瓷娃娃握在手上,“我想到,那个墓主那么贪婪,想要金银珠宝、想要死后复生,自然也想让人陪葬。所以他的棺木旁边,应该还有一个人,陪着他下葬。”
一般这种人,该是墓主的妻妾。
有件事莫栖其实挺奇怪的,就是他和廖儒学都错了两道题。
莫栖在“共鸣”时,曾稍稍读到过廖儒学的想法,当3号和6号长度一致,无法确定其真实身份时,廖儒学的想法是3号和6号写同一个人,这样至少能够保证对一个人。
按理说,他们应该有一人只错一题,一人错两个才对,偏偏两人都错了两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只有一个可能,5号8米长的人,并不是大帅的姨太,而是另外一个人。
除了大帅的姨太外,还有谁会如此在意容貌,视容貌为求生的手段呢?如果墓主当时陪葬的是一位最宠爱的妻妾,那就一定是她了。
“大帅成为干尸后,每晚把他扔到河里的人是弟弟,看起来弟弟更有嫌疑,但指示弟弟的人是你。另外,我一直想不通,大帅是用什么方法通知所有家人交出同一种愿望呢?后来我看到了你手中的佛珠。我想,这一明一暗两个玉佩应该是可以互通交流的,大帅选择欲望告诉你,你用佛珠暗示他们。你的佛珠上刻着佛家的几大戒律,大家交愿望的时候,你把那颗刻着‘色戒’的佛珠捏在手里暗示大家。”莫栖回身静静地看着老夫人。
“好俊俏聪明的后生,是我技不如人。”老夫人拄着拐杖走出来,她身上带着沉沉的暮气,“那你要怎么办?用那张许愿卡杀了我?既然你早就猜到是我,刚才只要许愿让我死就好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还是说,你要许愿复活那个廖书记?”
“许愿卡没办法复活玩家。”莫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
如果玩家可以被复活,许愿盒任务中,他许下那个愿望应该足以让施文轩和另外两个玩家复活,可是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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