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绵西
“……够了吗?”
“不够。”
“够了吗?”
游辞直接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堆金子,一股脑儿放在了桌子上,“这次肯定够了。”
饶昔把他认为的价值对应的金子拿走,他看着剩下的金子,淡淡说:“这些多的,拿回去。”
游辞豪气地挥了挥手,“这些都送你了。”
饶昔瞥了他一眼,“不要。”
游辞的目光对向饶昔腰间鼓鼓的储物袋,他能看到,里面都是五颜六色的珍贵宝石。
男人眉间黑气浮动,低沉的声音带了些闷气,显得更为低哑,“为什么合欢宗弟子送你的你都要,本尊送你的你不要。”
饶昔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把金子放到储物戒里,没有抬眼,“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游辞:“本尊不知道。”
饶昔:“那你就不知道着吧。”
游辞:“……上次本尊让你等着本尊,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本尊找了你很久都没找到,后来才知道你是来了合欢宗,若是你想来本尊门下的合欢宗,明明告诉本尊一声就可以了,所有人皆会奉你为上宾。”
饶昔微微抬眸看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只问你一句,魔宫是我想去的吗?”
游辞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作为,顿时噎住,他站在饶昔的旁边,低着头,只用一双猩红的眼眸沉默地注视着饶昔。
饶昔没理会他,只是站起身准备去书房。
游辞跟在他的身后,一句话不说。
饶昔转过身看他,“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
游辞的样子在修真界实在独一无二,只要看见了红发红眸,就必定是魔尊的设定。
游辞摇了摇头,说:“不会的。”
语罢,他周身的威压立刻降了下去,只是给自己施加了一个伪装术,仍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头发和眼睛颜色。
“……”
饶昔无话可说,缓缓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遇到了熟悉的侍女小姐姐。
小姐姐正在用灵力浇花,见到饶昔过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着同饶昔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游辞。
饶昔也以微笑回应,“姐姐下午好。”
游辞闷闷不乐,“你为什么要对她笑。”
饶昔没理他,游辞心里憋了一口气,看着青年愈行愈远的身影,还是大步跟了过去。
到了书房,饶昔坐在了以往看书的位置上,忽然想到,如今游辞在这里,茸茸不好出来给他翻译。
既然如此,饶昔把书递给了游辞,漂亮眼眸的目光撇向游辞,“我看不懂,你来读。”
游辞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明白饶昔竟然让他一个魔尊来读书。
“不要?”说着饶昔就要收回书。
游辞看着他,憋出一句话,“你这是恃宠而骄。”
“是吗?”
青年坐在紫藤椅上,如画的眉眼浮现着一抹漫不经心,修长的右手堪堪搭在紫色的扶手上,衬得肤白如玉。
明明动作再简单不过,一举一动却尽显风华,宛如精雕细琢之后的璞玉,波光流转,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风姿。
最后红发男人还是接过了书,高大健壮的身躯委屈般窝在小小的椅子上,那双常年握着吹星锤、翻云覆雨间能够毁天灭地的大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书,翻开书页。
游辞开始缓缓地念起书来。
作者有话要说: 游辞:你在说我老吗?
第四十八章
房间里只有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断响起,当读到断句停顿之时,便立刻变得阒寂无声。
饶昔倚靠着椅背,乌发如水一般散在紫木上,仿佛工笔用墨一点一点描出的画,他微微低眸,浓密的眼睫轻轻眨了一下,像蝴蝶轻颤翅膀,仿若画中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浮翠流丹,熠熠生辉。
游辞捧着书,没忍住朝椅子上的白衣青年投去了无数次的目光。
声音忽然停顿了半晌,饶昔的视线移到了游辞身上,他挑了一下眉,“怎么不读了?不愿意?”
“愿意愿意的。”
游辞连忙继续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游辞明明是一个大名鼎鼎的魔尊啊,修真界挥挥衣袖就能毁天灭地的存在,名号说出去响当当,往凡间一站能够吓哭一堆小孩,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地在这里读书。
游辞二话不说,打算拍桌而起,但是当他看到青年低着头,仿佛鸦羽般的纤长眼睫投射在雪白脸颊下的阴影时,还是止住了动作。
不就是一件小事吗?他游辞什么做不得,没得关系,反正也没人知道。
游辞接着读起了书,像是之前他的内心根本没有波澜起伏过,而饶昔也确实一点都没注意到。
……
打破一室气氛的是从外面窜进来的一抹鲜艳朱红,仿佛划过天际的赤色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门冲到了青年的面前。
沈愿欢快地飞奔过去,像是占据了自己地盘的小兽一样趴在青年的怀里,依恋地蹭了蹭。
“大人大人,合欢宗事情太多了,好几天没见你了,好想你啊。”
坐在一边的游辞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周身的黑色魔气已经有几缕冒出了头,仿佛将空气割裂成一块又一块。
但因为青年在这里,所以他还是压下了,只是华丽的红眸里一点一点晕染出幽幽的暗色,仿若美丽的红色宝石有了裂缝。
沈愿才注意到旁边有个人,他站起身,目光转到那个人身上,看了几眼,因为他红色的眼睛和头发瞬间联想到了不虞的记忆。
看他拿着书,沈愿轻嗤一声,“长得真丑,大人不需要你,有我就够了,赶紧滚吧。”
游辞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目露杀气。
“呵你还敢瞪我?”沈愿连忙瞪了回去,不悦地扬声,“你是哪个人门下的弟子?这么没规矩?让你滚就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张丑陋的面孔。”
“……”
饶昔看到游辞身上的黑气冒得更多,甚至造成了空气的扭曲,他有些头疼,忙拉住沈愿,“让他走就是了。”
“好吧,”沈愿叹息一声,“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原谅你的冒犯。”
居然用那么丑陋的眼睛瞪着他美丽的容貌,而且还和魔尊那在大人面前抹黑他的家伙是一样的头发和眼睛颜色,若不是大人,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的。
沈愿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拿起书,坐在了离饶昔最近的位置上,娇艳的脸蛋上很快扬起一个明艳的笑,狐狸眼缓缓弯起,眼中波光粼粼。
“大人,我最近没啥事,让我来读……”
话还没有说完,沈愿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
只见游辞一把把桌子给掀了。
那桌子摔在地上碎开,木屑洋洋洒洒地铺了一地,无数木屑流动在房间的空气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若有若无的光泽。
游辞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狭长的红眸微微眯起,他薄唇勾起,神色森冷,“谁要你的原谅,蠢货。”
随着话语全部出口,男人原本平平无奇的容貌逐渐恢复了之前的英俊邪肆,红色如血般的长发飞扬在空中,眉宇间尽是黑气铺陈。
从游辞身上乍然出现了强大的威压,如山如海,仿佛海浪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房间。
只见椅子茶具等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碎裂,墙壁和地面也在破坏力极强的魔气攻击下显出无数的黑色裂缝。
唯独白衣青年那一块地还是好好的,甚至没有一丝木屑泄露过去。
沈愿瞪大眼,看着站在房间中心的红发男人,神色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尊上?”
居然真的是魔尊。
沈愿看了一眼周身黑气乱舞的魔尊,显然是被他气得不轻。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他也没有必要再装了。
权衡利弊之后,沈愿立刻小跑到了饶昔的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精致的白嫩脸蛋上皆是害怕,“大人救我呜呜呜,魔尊好凶啊,他要杀了我。”
游辞的目光移到了沈愿抓着饶昔衣袖的那双手上,他语气凉凉如水,“拿开你的猪爪子。”
沈愿一听狐狸眼中立刻泛起了凶气,不过他迅速压下,很快让凶戾藏在了泪水里,小脸上泪水涟涟,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大人,魔尊又威胁我,若不是魔尊隐藏了容貌和威压,我又怎么会认不出他,还敢那样对他说话,我一个小小吞噬期,就算我有九条命我也不敢啊呜呜,我又不是不想活了,我还是惜命的。”
“知道你惜命,”饶昔没忍住笑了一声,“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要你的命。”
刚刚游辞说话时沈愿面上的突然不屑他还是看见了的,不过他没打算拆穿沈愿。
这两人没一个让他省心,若是再随他们闹下去,估计下一秒房子都要炸了,毕竟是他住了这么久的房子,还是别炸了吧。
听到饶昔的话,沈愿彻底安心了,他站在饶昔的旁边,双手仍旧抓着饶昔的袖子,但感觉到那道目光变得越来越阴寒,仿佛下一秒他的手就要被割断,沈愿还是收回了手。
面对强敌,不可硬碰硬,得以柔弱示之,后再用阴手报此仇。
明明这是他半生谱写的准则,但在这一刻,却让他忍不住攥紧拳头。
他觉得不爽,非常不爽,极其不爽,恨不得当场就让魔尊离他家大人远点。
但是他做不到。
他不够强大,他太过弱小,若是没有大人,一旦和魔尊彻底撕破脸皮,哪怕是花尽全身力气,用光所有法宝,也无法在魔尊的全力攻击下活下来。
沈愿低头看着破损的地面,面色阴冷,眼眸乌黑如同有漩涡在其中肆虐。
饶昔直视着游辞,不慌不忙,缓缓笑开,“童言无忌,还望魔尊阁下不要同他计较。”
游辞见沈愿没有再抓着青年不放,便收回了视线,他眉梢扬了扬,“他刚刚严重冒犯了本尊,你确定要保他?”
饶昔毫不犹豫,“那是自然。”
已经答应的事情,不可言而无信。
游辞觉得有些生气,他冷着一张俊脸,淡淡说:“那你就跟本尊回魔宫,这一次,本尊可没有强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