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叶
长孙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这个新手局遇到的最大困难居然是食物和睡眠?白日压缩导致他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偏偏完全得不到休息。
这个副本的npc对于‘异常’十分苛刻,不,已经算得上虐待了。
添油带着小美出来了,他们直线朝着灵堂走,路上遇到歇腿的长孙媳妇和长孙。
长孙媳妇正坐地上休息,看到他们,皱眉问:“你们去哪儿?”
“灵堂,睡觉。”添油看了她一眼。
“睡觉?”
添油伸手揉揉鼻根处:“不睡你扛得住?那些npc根本不给我们一点休息的机会。”
长孙媳妇也沉默了,她甚至利用过孕妇的身份,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福利,但是那些npc简直就是蛇精病,连她偷吃了一点供品都要大骂。
她是个孕妇好么?孕妇!
“行了,做什么表情?只要被npc发现异样就是这样,在哪个游戏都如此。”添油懒得和长孙媳妇说,抬脚往灵堂走。
小美跟着走进去,她发现原先坐在角落的和尚缩到了更角落的位置,背对着他们。
“和尚。”她喊了一声,那边没有吭声。
添油已经用凳子摆好了‘小床’,见状冷笑一声:“放弃吧,他已经没用了。连npc都不再管他,说明他已经慢慢和这个副本融合。”
“那会怎么样?”小美转过头。
“会成为这个副本的一部分,随着副本生,随着副本死,成为npc。”添油摇摇头,“以后你见多了就习惯了,每次都会有这种家伙。”
小美见他已经躺下准备睡觉,自己也困得头痛欲裂,她苦笑着问添油:“先生,我们这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会不会猝死啊?”
添油眯开眼:“死?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从进入这个游戏,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死人?”
小美眼睛瞪滚圆,像个红眼兔子,但是添油已经闭眼睡着,她也不敢再问。
这个老玩家是比其他两个好说话,惹恼了也超级可怕。
好在小美是个心大的,她想了想,我觉得我活着,我就活着,于是靠着柱子也闭上眼。
在失眠前面,死亡也就那样吧。
小院静悄悄的,长孙媳妇坐在地上,靠柱闭眼。
她本想要抱着膝盖埋着头睡觉,无光环境更安心。但是大肚子让她做不到这个动作。
玩家不会因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死亡,但是会因为这生不如死。
只有长孙还不死心,他皱着眉头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
如果不能尽快抓住‘鬼’的马脚,那就只能等待玩家一个个减少,增加最后准确率。
这不是好办法,‘鬼’会越来越难对付。
长孙心烦意乱,他已经掌控不住局势。
和他一样在收集鬼卡的玩家不少,长孙媳妇和添油也是为此而来。
若是这一次不能成功,他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在规定时间内找到下一个合适副本。
一想到这个,长孙玩家几乎坐不住。
他站起来,还想再战,但是身体像晒干的咸鱼,不听指挥。
一脚轻一脚重,长孙玩家是这样疲倦,仿佛行走在荒漠的旅人,脚沉重如铅,心肺也烧得刺痛,随时都能倒下去。
他路过竹棚,看到躺在旁边睡觉的守夜人,这个好吃好喝的npc肢体放松,睡颜恬静,身上还罩着一层单衣,看着就惬意。
一时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真好,还能躺着睡觉。”他狠狠踢了长条凳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踢到哪里,并排在一起的长条凳连带着抖动,最外面的凳子一歪,直接翻倒在地,上面的npc一动不动,小半边肢体悬空。
长孙啐了一口,绕去别处。
作者有话要说:
阿飞:有个玩家,踢了npc的床,他死了!
第9章 喜丧(9)
月凄寒,夜茫茫,糟心玩家什么时候玩儿完?
npc任逸飞保持放松睡脸,一手一脚悬在半空。
好在大半身体,和作为支撑的手肘膝盖都有着落,否则他怕是要凉凉。
这么多npc,干嘛可着他一个人欺负?
他本来躺得好好的。
你看这天气,不冷不热,不湿不干。
你看这环境,三个长条凳摆出的小床,盖了外衣,草棚承了夜露,还投下一片阴影遮掩。
躺在里面不但安全,抬眼还能看到整个院子,包括最偏僻那处,简直再好没有。
他躺在那里,看天,看云,看月,看地上白露为霜,活跃的思想无处安放。谁知这疯逼玩家,神来一脚,推倒他三分之一的床。
神经病,‘阿飞’记住他了。
“死人……死人了!”打扫的声音穿透泥墙,打断任逸飞的怨念。
死人了?谁?
灵堂中灵堂外,睡着的、小憩的玩家齐齐睁眼,和这个声音一起到来的,是卡牌的信息变动,八个幸存者变成七个幸存者。
添油一个挺身坐起,手指烦躁地抓过头发,黑着脸:“走。”
小美二话不说跟上,长孙媳妇和长孙也一前一后出发。几个玩家以最快速度到了打扫所在地方,也就是后院。
柴房的门开着,一个玩家烧死了,几分钟前断气,但尸体已经成炭状。
“别叫了,把你看到的说出来。”长孙不耐烦地呵斥打扫。
打扫惊魂未定,又看到凶神恶煞的长孙,哆嗦得更厉害:“我、我和他来到后院,说好,一人检查一边……”
他说话断断续续,因为恐惧失去了逻辑,但是大家还是听明白了。
打扫和阿松两个人来后院找线索,他们一人一边。打扫找过之后很久没有看到阿松,便去找他。
他找了一会儿,觉得柴房有点古怪,便打开柴房。
然而柴房一打开,那躺在干柴上的人就疯狂燃烧起来,几分钟内人就成了焦炭。
“他还活着的……”打扫颤抖着,一直重复,“我打开门的时候,他还活着。”
长孙媳妇看着他,摇摇头:“啧,又一个。”又一个受不了崩溃了。
新人的惨状似乎让她的心情变好一些:自己倒霉的时候,还有人更加倒霉。
添油走过去,捂着鼻子检查一遍。
尸体眼睛瞪大,嘴巴黑洞洞,表情扭曲。他头发成了粉末,皮肤已经彻底炭化,身上还残留着麻绳和衣服的痕迹,之前处于被捆绑状态。
“活生生烧死的,解除一部分封印的boss,更难对付了。”添油吐出一口气,低头翻找,找出一张卡牌。
他拿走了这张卡牌,尸体头上‘守夜人’的金字就不见了。
“没用了,走吧。”
添油和小美首先离开后院,添油走得很快,小美快跑几步才追上。
“先生,那个人就是……”
“我知道,走路一瘸一拐的家伙。”添油一下站住,他表情凝重,“还有个麻烦,消失的第九人……”
“什么?”小美没有听清。
但添油不再回答。
没有多久,长孙媳妇、长孙和失魂落魄的打扫都来到灵堂。
新的受害者出现了,头上的刀又近了几分。两夜即将过去,他们居然没有什么线索?便是老玩家也感觉到了不妙。
长明灯的火焰跳跃,温暖的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但是身体是冰冷的,和他们此刻的心情一样。
“聊聊吧。”添油拉出一张凳子,坐好。
小美特别有狗腿潜质,立刻跑到添油身后站着,还摸了一把花生送上来。
睡是睡不着了,不如坐下来聊聊。长孙媳妇和长孙各自找位置坐下。
打扫失去了精气神,亲眼看着活生生的玩家死在面前,他一时无法接受。
至于角落里的和尚,已经废了,谁都没有算他的份。
“第二夜即将过去,而我们还是一无所获。”添油微笑着说,“新手局,三个老玩家,却玩成这样,似乎说不过去。”
长孙媳妇别过脸去,她烦躁地抓抓头发。
长孙看向添油:“你似乎有了线索?”
“有,”添油笑了一声,“可惜断了。”
“是什么线索?”长孙追问道。
添油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我在春枝婆婆的房间里发现了两处房梁摩擦痕迹,还有一双鞋,鞋底厚薄不一的鞋。”
两处房梁摩擦痕迹?
还有谁吊死了?
长孙媳妇抬起头,神情迫切:“春枝婆婆和次孙是一样的死法?先是勒死,然后伪装成上吊?”
她又联系到之前的线索,死亡时间推前的线索:“真实死亡时间和认定死亡时间或许相隔一天……她家里人下的手?”
“没错。我也是这样怀疑,死者家属的表现是慌乱、恐惧和愧疚,如果是正常死亡,或者被别人杀死,他们都不应该是这个表现。”添油补充。
“春枝婆婆是长短腿,我本来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你们也知道,玩家披的只是皮,内核还是自己的,所以她扮演的角色一定也是行动不宜。但……”添油想起已经烧死的‘守夜人’,默默咽下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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