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静舟小妖
特别地想做。
但那可是个半成品,在没有更多人参与进来完善之前,那个动作只能做一周,却需要足够的腾空空间,难度并不高啊。而且哪怕是原创者的自己,在落地的时候都有不低的失误率,如果摔倒了会很可惜吧。
但,就是忍不住。
当这个念头在心里出现,就像是白纸沾上了墨,再也蹭不掉了。
余乐转念又想。
为什么不做呢?
这个时候不做,难道还真要在重要的比赛里做吗?“世界杯”?“冬奥会”?
半成品的动作,就是这个时候做的啊!
再说自己已经拿到了96.50的高分,已经确定晋级,下一场比赛也不过就是一个重复的,没有意义的过程,所以自己为什么不让这一切变得更有意义呢?
很快,余乐就说服了自己。
新的计划诞生,崭新的目标让他兴奋了起来,比第一轮预赛的时候还要兴奋,尾椎流窜升起的电流,滋滋的电起了后背的汗毛,鸡皮疙瘩像是一直蔓延到了后脑勺,让他心跳加速,呼吸都急促了一点。
“嘿,那哥们儿是长得挺帅,但你有必要看的面红耳赤,大口喘气吗?”程文海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余乐从那突然窜起的战栗感中唤醒。
余乐白他一眼:“你不懂,别瞎说。”
程文海笑:“那你倒是说一下啊,不然你这样谁都会误会吧,是不是,小白。”
白一鸣的签数在很后面,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轮到他出发,所以在余乐他们进场看直播的时候,自然就靠了过来。
听见程文海的话,白一鸣转头去看余乐,然后又看看已经滑过终点,正在和队友庆祝的雅克,说道:“想到什么了?”
余乐说:“想到下一轮做的动作,你还记得我在劳恩雪场拍的广告吗?”
白一鸣眉梢微微扬起:“要做那个?”
“是的,反正也晋级了,我打算做点有趣的新东西。”
“可以,但要注意安全,落地不是还没有完善?而且这次过来也一直没练过吧?”
“有练过,但没完善是真的,放心吧,不会受伤。”
这个过程里,程文海就一直看着两个人,谁说话看谁,脑袋上顶着的问号越来越多,直到确认他们交谈结束,不开心地大喊:“喂,打什么哑谜呢?是什么动作就说名字啊。”
余乐无奈,只能重复:“不是说了吗?劳恩雪场的广告,哦,对了,就是利智,参加大奖赛的时候,这下你应该知道了吧?那动作究竟叫什么名字我们也不知道……”
“谁说没有名字了?”程文海扬眉,“竖一字马翻腾,圆月弯刀翻腾,或者余乐跳啊,这不是你发明,并且第一个拿到赛场上的吗?就余乐跳,怎么样?”
余乐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眉心一点点地蹙紧。
这不是疑惑的表情,也和生气无关,而是身体那强烈到让人战栗的电流感,流窜过每一个细胞的时候,细胞颤抖挤压的时候,带了一种强烈的不适。
然而身体的不适在传递到了大脑皮层,却掀起了新一轮的狂欢,四肢似乎都有些无法控制,想要克制这中手舞足蹈的冲动,就需要更加大的力量去压制,去克制。
所最终形成的扭曲表情。
“余乐跳”吗?
会有可能使用上的名字吗?
至少可以抱有一份期待吧,如果能够从“半完成品”,变成“完成品”,那么至少有些人会这么称呼它吧?
定定立在原地的余乐,忍不住的往后畅想了一下,再回神的时候,雅克的分数已经出来了。
在这里看不见分数,镜头已经切换到出发点,关注着下一名选手。
可以显示分数的显示屏,面对观众开放的,一共就只有三处。
一个是在签录处,那里有很大一面黑底白字的LDE显示屏,就在工作人员桌椅的背后,主要用作显示分数,以及进行文字方面的通知。第二处就在赛道的底端,选手通道的入口处,比完赛的选手可以在那里查看自己的分数。这个画面来自于电视信号,是经过剪切后的画面,也就是说,此刻在家里观看比赛的电视观众,与选手看见的画面大体上是一样的。
余乐可以去LED显示屏看分数,但最后他还是快步走出大门外,雅克就在那里,他觉得自己可以当面恭喜一下,分数应该不低,而且他的队友和教练也在那边儿,可以讨论研究雅克的比赛。
总之余乐和喜欢独来独往的“独行客”不同,他很喜欢在集体里的感觉,喜欢那份热闹,那份真挚的情谊。
余乐走了出去,他走的很快,好在这里距离选手通道的入口并不远,余乐赶到的时候,还能够看见雅克的分数。
92.20分。
和他想的一样,确实没有他的分数高,这很正常,雅克在道具区确实出现了失误,最后一跳他虽然很努力地用【萧音抓板】,创造新鲜感,但难度没有余乐的四周半高,难度碾压了新鲜感,他再独特也不可能比余乐分数更高。
小分没有余乐高,全程分也被扣了三分后,雅克以92.20分,排在了余乐的后面。
这是到目前为止,连80~90分区间都没有的比赛排名里,余乐和雅克就以90多的高分,遥遥领先。
“恭喜你。”余乐隔着护栏握上雅克的手。
雅克眨着金色的眼睫毛,与白皙的皮肤配在一起,有种犹如金子般贵重的感觉,笑容真诚地回应他,“也恭喜你,96.50,这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分数,余,看来你真是一个很擅长比赛的人,安格尔和我说过,你在障碍追逐的那场比赛里,训练和比赛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警告我不要把你的训练状态和比赛状态混成一团,现在我信了,能告诉我你是做了什么吗?”
余乐被夸的难免有点赧然,他说:“在最后一跳的时候感觉很好,所以跳了一个1530的偏轴。”
“喔噢。”雅克扬眉,“只有在我熟悉的赛场,训练的时候,我才能够完成这个难度,比赛里还从没有出现过,你训练的时候完成过吗?”
“有,每次感觉很好的时候,我都会去尝试更高的技巧,但这样的机会不多。”
“这样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你在上个赛季的那场世界杯分站赛的决赛里,最后一跳你似乎也完成的非常棒,你真是一个心理状态很好的选手。”
“谢谢,其实我很紧张,但如果必须这么做,我就会让自己努力去接受命运。”
“我懂了,感谢你的真诚。”
“没什么好客气的,我们是朋友。”
男人金色的睫毛颤了颤,继而笑容变得柔软了下来,回应着:“是的,我很高兴能够成为你的朋友。”
与雅克告别后,余乐找到柴明,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柴明对余乐想做新动作并不干涉,他说:“你已经进入决赛了,剩下是你的时间。”
但接着,他又说道:“比赛里,尽量不要去做你不擅长的动作,右侧的动作加上偏轴转体,你还敢做1530,是不想参加冬奥会吗?”
余乐讪讪地笑:“我错了,柴教,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次不会了。”
柴明盯着余乐的脸看,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不,可能是我错了。”
“?”
柴明抬手拍了拍余乐的肩膀,将头转开,徐徐说道:“在赛场上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余乐嘴角一抿,微笑,“嗯”了一声。
第174章
“南非滑雪洲际杯”的配套设施没有欧美赛场的全面, 所以也就没有雪板养护师这个岗位。
余乐和柴明聊了一会儿,就被柴明哄进休息室里休息,闲来无事的余乐就开始打理自己的滑雪板。
滑雪板他经常自己打理, 在清理和上油的过程里,也仿佛在和雪板进行着灵魂上的交流,每一次的交流都让他们之间亲近一点, 那种仿佛灵魂契合一般的感觉,就仿佛雪板上多黏上一粒都会被感知到的精细。
所以余乐一直没有换雪板。
在利智比赛的时候, 雪板养护师以赛亚就说过,他应该换一副雪板了, 在新的赛季到来前去适应新的雪板,直到重要的比赛, 默契就会被重新养成。
但余乐一直没有换。
这副雪板是他滑雪后,第一副独属于他的雪板,上面刻下他滑雪从青涩到成熟的整个轨迹,伴随着他滑雪生涯最重要的成长,或许他就是契合着这块雪板在长大一样, 所以哪怕换上再好的板子,那不适的感觉都无处不在, 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连滑雪都不会了。
坡面障碍技巧太讲究细节了,就连跳起来那一瞬间的呼吸都很重要, 所以余乐一直想换,却一直没有换。
换不下来。
在休息室里, 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随便垫了个东西, 就背靠着座椅, 盘膝坐在了地上。
滑雪板被他放在膝盖上, 用专业的绒布擦拭上面留下的,雪融化后的水痕,在这个过程里仔细地观察雪板磨损的状态。
今天余乐在滑雪板中间鞋扣,往板头方向去的位置,也就是平时脚尖所在的位置,发现了一道大概一厘米长的白痕。这是以前没有的。
余乐用帕子仔细的反复擦拭了好一会,在确认真的擦不掉,这白痕是从内部透出来的后,脸上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就算他没有雪板制造师,或者是雪板养护师的能力,也知道他的雪板出现问题了。
再从这个位置推断,最后余乐确认,是最近经常练习过箱子打板头的原因,那技巧每次都会让滑雪板出现过大的弯折,他一度还觉得站在上面,弯下去再弹起来的感觉很过瘾。
所以就是这个原因吧?
那动作太伤雪板了。
余乐难过都想抱着他的雪板哭。
天呐,都是“爸爸”不注意,让你受伤了!呜~
余乐在盯着滑雪板难过的时候,周晓阳“突突突”的从外面跑了过来,看见余乐后就大喊一声:“乐哥。”
余乐一抬头,周晓阳差点儿以为余乐在哭,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哭到是没哭,但是脸色确实难看,于是他原本想说的话也忘记说了,在余乐身边蹲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乐哥?”
余乐把滑雪板平托起来,递到了周晓阳面前,说:“雪板好像要坏了。”
周晓阳眯着眼睛看,然后点头:“是的,这个位置是脚尖的地方吧,如果板子出现问题,一个是板头会被撞坏,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位置,经常弯曲的原因。你带了多的板子吧?要不我喊人回去帮你拿一块新的?我那里也有多的,用我的也行。”
听着周晓阳满不在乎的话,余乐一脸鄙视:“你个渣男。”
周晓阳:“???”
余乐问:“那板子这样,还能滑多久?”
“唉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渣了?不会因为板子的问题吧?坏了当然要换,你知道我滑雪到现在换了多少板子了吗?一年一副都是基本的,有时候半年都要换一副……”说道这里,周晓阳本来还挺骄傲的,但突然就变得沮丧了起来,嘀咕,“所以你一副滑雪板,就超过了我这辈子的努力,我六岁滑雪,还不如你一年的成就大,你今天比雅克都厉害,一定可以站上世界领奖台了吧,你说我,我在这里骄傲个什么劲儿呢?”
这话说的。
余乐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为了一块雪板再伤心下去,还是和周晓阳一起伤心。
努力将自己从雪板坏掉的沮丧里走出来,余乐转移话题:“你之前来找我干吗?是有话要说吧。”
周晓阳马上就从情绪的低谷里走了出来,眉心紧蹙地说道:“拉金说你没有把毛毯给他,我在上面没有找到毛毯。”
“我没有吗?”余乐的眉毛都快扬了起来,继而想起,自己真的没有。
这张毛毯是白一鸣从国内带过来的,担心南非这边不提供毛毯,所以这张又厚又暖的大毯子就跟机走的托运,一起来到了南非。
事实证明白一鸣的顾虑是对的,这里确实没有提供毛毯,所以这张毛毯就成了华国队轮流使用的公共物资。
这是白一鸣的东西,现在又算是公共物资,如今算是在余乐手里不见了,他能不紧张吗?
“上面都找过,没有看见?”余乐眼睛睁大。
“没有,我一直找,都找到比赛开始了,白一鸣说他找,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我想想,好像那毛毯就放在凳子上的,以前去参加比赛,都会提供毛毯,用完了往凳子上一丢就有人收拾……你瞧瞧我,明明我还强调了放在拉金那里,怎么就随手乱丢了呢?”
“应该不会丢吧,到处都是裁判和工作人员,还有监控,东西可能掉哪里,或者是被哪个选手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