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静舟小妖
有点儿可怜,也挺可爱。
所以在白一鸣再回来的时候,余乐就用最灿烂的笑容迎接他,然后积极地讨教着各种各样的滑雪技巧。
即便白一鸣不愿意接受现在的生活,依旧不能改变他是现在国内最天才、最年轻的滑雪运动员。
被别人需要的感觉,也会带去幸福感。
这天比完赛,余乐从中午到下午都没有离开,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训练。
白一鸣的话并不多,也没有指点江山的意思,该说的时候说,大部分时间沉默。但他很快就把破冰的工具拿出来,继续开发其他道具的坡面,因为他认为余乐会需要训练。
余乐确实需要,道着谢,认真训练,如果表现的好,他就会看见白一鸣脸上的满足感。
后来快四点的时候,白一鸣接到了一个电话,脸上才洋溢出的那点儿快乐,像天空薄薄的云,风一吹就散了。
他爸叫他回去吃饭。
“走了。”白一鸣把电话收起来,低着头往下走。
余乐把滑雪板取下,抱在怀里快步追了上去,“我也走了,累的都跳不动,特别想找个地方躺下。”
白一鸣点头:“斐老师。”
“嗯,回去就找他,你也要好好休息,明天上午还有比赛。”
仔细地叮嘱一番,两人在滑雪馆的大门口分开,一个往上去,一个往下走。
走出两步,余乐回头,对白一鸣摆手:“明天见啊。”
这话突然让满脸沉重的白一鸣笑了起来。
他点头。
再离开的时候,脚步似乎轻了一点。
……
余乐回去的时候,程文海已经回去了,余乐累的往床上一趴,就咸鱼似的摊着一动不动。
程文海看他这样儿,建议:“我把斐老师叫过来?”
“好。”
程文海打了电话回来,看他还原本的姿势摊在,叹气:“太拼命了吧,今天成绩不是很好?”
“哪里好了。”
“第二名不好?”
“可以完成的没完成,到处都是问题,明明可是拿更高的分,却只有第二名,哪里好了。”
程文海趴在床边笑:“乐儿啊,你变啦,第二名都满足不了你啦?”
余乐眉梢一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来个假的听听?”
“我们是职业运动员,是华国最强的自由式滑雪运动员,我们以后的对手是其他国家的运动员,我们是要为国争光的,当然要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程文海“哈哈”笑,“那真的呢?”
“我特没不服!要没有屁股蹲那一下,我比孙毅分高,第二凭什么让我满足,我是奔着冬奥会去的,对手是国外的运动员,国内我都拿不了第一,到了国外还比什么?”
程文海锤着腿笑:“哈哈哈哈,好赖都是你说的,你脸还真大,就知道自己一定能拿到奥运资格?”
余乐说:“现在不就是在争夺资格的过程吗?不拼命,资格从天上掉下来啊?”
程文海一下就不笑了。
好一会儿,程文海说:“乐儿,我特别喜欢你看的明白,而且也拼命争取这一点。说真的,要不是你老是用这种不服输的劲头儿,在我身边晃来晃去,估计我都退役了,也不会想来滑雪队再试试。”
他盘腿坐在地上,头趴在床上,深深看着余乐:“我也在想,来滑雪队就好像在开始我的第二段生命,都有过一次经验了,这次怎么都要更好是不是?如果只是想在国家队混个退休工资,我一开始就应该躺平等着。”
接着他打断余乐说话,笑道:“反正就是挺高兴和你当兄弟的,有你在身边儿,我就觉得总会生出力气往前跑。”
余乐觉得这话怪肉麻,正要反驳两句,结果亲口说出话的程文海,猛地直起身子,搓着自己的手臂:“妈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算了,还是去气气丁瓒好了,他最近都不搭理我,我就得逗逗他。”
余乐抬手拉住程文海:“你别惹他,他真会揍你的。”
“我现在在蛤喇子雪山,他有本事就来揍我啊!”
余乐觉得距离真不是问题,惹毛了那头藏獒,他未必不会千里奔袭,就为了咬你一口,撕你一块肉下来。
但正要劝的时候,敲门声响,程文海弹跳起身,风一样的开门去了。
门被打开,手里提着医疗箱,剑眉星目的斐医生走了进来。
余乐躺平,算了,先理疗吧,他真的受不了了,浑身都疼的厉害。
理疗结束,余乐又强撑着去吃过晚餐,才八点过一点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就是第二天早上。
一觉足足睡了十一个小时。
不过今天余乐没有比赛,他也不打算再练,坡面障碍技巧的决赛要滑三轮,在拼尽全力的赛场上,体力的留存很重要。
如果可以,余乐想一直躺在床上。
可惜他昨天答应今天上午去看白一鸣比赛,再说今天程文海和石河也有比赛,他必须起床。
起床洗漱吃饭,余乐跟着上了送运动员去索道的大巴车。
今天上午的比赛主要是成年组的空中技巧和未成年组的U型场技巧。
国家队的空中技巧开展的早,U型场地也是一样,这两个项目华国的整体水平在世界都排在前面,时不时的就会在某场世界级的比赛拿到奖牌,也拿过冠军。
关键在这两个项目上,男队和女队发展的都不错,比较平均,因而今天有比赛的人很多。
29名新老国家队员,一共出发了17人,男9人,女8人,何宇齐自然也在其中。
何宇齐作为华国自由式滑雪国家队的“一哥”,其实存在感并不强。
一来是性格的原因,不爱多话还一心想退役,又佛又丧。二来就是他的成绩也算不上毫无争议的强,不过是世锦赛第二名的成绩,比起谭婷的坡面障碍技巧世界冠军,以及还在未成年组混的白一鸣那闪闪发光的成绩,何宇齐在队里的威信也稍显不足。
但不管事、不张扬也有好处,就是何宇齐的朋友很多,没有什么天然的敌人,即便是骄傲如孙毅,也会对何宇齐有个基本的尊敬,最多在暗地里觊觎一下他的“一哥”位置。
所以何宇齐身边一圈都围坐着人,随时聊着什么。
余乐上去,何宇齐停下交谈看他:“今天要上去?”
余乐说:“看比赛。”
“行,看看空中技巧的比赛也好,我听我国外一个朋友说,坡面障碍技巧不是从X-Games改过来的吗?咱们不是已经申请了下届的冬奥会吗?想把大跳台和团体赛也申请进奥运,所以资格具体怎么拿不好说,雪协那边有人提出要把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兼项,如果这事儿成了,你就还得练空中技巧。”
余乐完全没听过这事,立马就在何宇齐身边站定,惊讶:“真的?”
“有这个说法,最后怎么算积分,我们可说不算,但确实是有这个风声。”
“柴教没说过,他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告诉过他,只是小道消息,就算是真的,也是六年后的事,我看柴教肯定是先抓你的坡面障碍,一步一步来吧。”
车子启动,余乐在后面找了个座位坐下,程文海和石河都坐在他身边,三个人嘀嘀咕咕得聊着何宇齐嘴里的“小道消息”。
程文海说:“那你还要兼项大跳台?”
石河说:“怎么还两项算一个积分呢?”
“那怎么办?乐儿的坡面障碍技巧主项是肯定不改了吧?”
“都是新项目啊……”
余乐觉得何宇齐说的对,“六年后的事捕风捉影跟着紧张,还不知道国际雪协和奥委会那边儿到底怎么想呢,先顾好眼下吧。”
大巴车在清晨微弱的星光里前行,一直到他们坐上缆车,在缓缓往山上去的过程里,余乐看见太阳从山的那一边升起,照亮一片厚厚的云海,金色的光辉洒落在云层上方,在他眼前呈现出犹如仙境般的美景。
就连心情也仿佛得到了洗涤,变得无限宽广,那一点不确定和焦虑感,很快就被他压在了心里深处。
今天是比赛的第二天,山上没有第一天那么热闹了,观众大概少了三分之一,很多人在上山后选择自己去体验滑雪,最多在必要的时候,在绳网的后面看看比赛。
余乐下车后,直接去了观众台,有点为难地看着分别处于看台两端的观众席,叹气。
观众席很长,位于三栋建筑物的上方,中间用桥连着,比赛期间主办方在桥上铺了地毯,又解开上锁的大门,允许观众在不同的建筑物上游走。
串联起来的三栋建筑物像个月牙形状,中间最厚实的部分就是游客滑雪中心,修建的很气派,每天接待上千名游客,不但是蛤喇子镇镇民的主要收入来源,也与国家滑雪队的收入息息相关。同时这个游客滑雪中心的看台不仅可以看见两侧的雪道,同时还可以看见一条高山滑雪的雪道。
两边的建筑物却是朝两侧躬出,相对于修建豪华的是余乐此刻站着的部分,正前方有两个举办过世界自由式滑雪锦标赛的雪道,同时也是国家队员训练的主要场地。
最后一栋建筑物,就相对于最小了,那里只能够看见U型场地的训练和比赛,观众的容纳数只有300左右。
从余乐脚下这处观众席,走到U型场地的观众席,只是上上下下就要走五分钟,如果遇见比赛,路上都是人,没有十分钟,根本走不过去。
一想着他还要为两个比赛当拉拉队,一时间头都大了。
在观众席上迷茫地站了一会儿,余乐下楼去要了两边的赛程表,结合选手的上场顺序,余乐做出规划。
大部分时间是肯定要呆在空中技巧这边,第二十分钟和第四十分钟他肯定要往U型场地那边赶,就是这样一来,程文海的比赛估计是看不见了……
余乐好痛苦啊!
感觉自己就像准备翻牌子的皇上,既想要关怀受了委屈想要人安慰的白妃,又觉得程皇后也很辛苦需得他陪着。
啊啊啊啊!所以那些“海王”究竟是怎么做到左拥右抱还不翻船的?
“干吗呢?”
余乐听见声音,转头就笑:“你跑上来干什么?”
“程皇后”说:“看见你拿了东西就走,我喊你也没听见,所以就来看看。”
余乐心虚。
程文海已经换好滑雪服,选手牌挂在脖子上,一边说话一边戴着手套,他歪着脑袋去看余乐手里的赛程表,继而恍然大悟:“哎喂,怎么的?选不过来了?觉得对不起我了?还想去给小白加油是不是?”
余乐:“……”
程文海说:“要我说,你就是个傻的,从这里过去少说十分钟,这一来一回二十分钟,你能看见什么?一开始你就不该犹豫,找个地方坐稳了,安安心心地看比赛,还想左右逢源,美得你冒泡。”
“哎喂……”余乐老尴尬了。
“所以……”程文海说,“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过去吧,小白上场的时间还特别早,你再耽搁一会儿人都比完了。”
余乐真诚:“但我也想留下给你加油。”
程文海咧嘴一笑,张开手臂。
余乐愣了一下,上前抱住他:“加油,你没问题的,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