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画舫
虽然卡牌世界的死亡是常态,可见过几次面的玩家就这么死去了,这个认知还是让唐宁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耳畔边回响着曾一双死前对他说的话,“我们的妈妈一样,但是你不要和我一样。”
这句话的前部分他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妈妈都死了,那后半句话意味着什么?
唐宁有点想不明白,疲惫和悲伤再一次堆积在唐宁的心头,他抚摸着瓷娃娃脸上的裂痕,这只娃娃在曾家里发出了苏安云的声音,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娃娃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娃娃确实保护了他。
唐宁用脸贴了一下娃娃的脸,他从怀里掏出手机,现在离姜眠眠进去已经过了五分钟,隔着房门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白无良拿起单片眼镜似乎想看到屋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没有什么收获,只能悻悻地收起眼镜。
唐宁准备关掉手机的时候,收到了来自苏安云的消息:“想吃冰淇淋吗?要的话我批发一箱。”
唐宁现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思,他想起之前苏安云有方法救回柏映雪,唐宁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道:“哥哥,我现在想要去一个朋友家做客,但是她的爸爸特别不友好,有暴力倾向会打人,她的妈妈......好像是死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呆够十分钟?”
苏安云:“又是一个糟糕的家庭。”
唐宁抱着手机,敏锐察觉到了苏安云字里行间的不悦,似乎之前苏安云去路雨华家接他时,也表达过对他的朋友的不满。
唐宁有点不敢说话,他小心翼翼打字道:“我的朋友只是原生家庭糟糕,她本人......”本人似乎也有病。
唐宁默默把聊天栏里的东西删掉。
苏安云:“过于软弱的母亲。”
曾家的大门骤然打开,唐宁放下手机抬起头,看到姜眠眠猛然从里面跑了出来,然后用力关上房门。
“你怎么样?!”白无良扶住了姜眠眠,姜眠眠身上扎着飞镖,她面无表情将飞镖拔了出去,捂住肩膀上的伤口,“该死的破游戏!”
“你在里面遇到了什么?”林蕴站起来问道。
姜眠眠朝白无良要了绷带,她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一样的场景,但他对我有印象,知道我会拿弹弓,还知道我要跑出去,这一次他先是把弹弓夺走了,然后堵住门不让我出去。”
姜眠眠这段简简单单的话让唐宁听得心惊肉跳,其他玩家的脸色同样糟糕。
“要不是曾一双的妈妈拼命拦着,我估计就交代在那里了。”
听到姜眠眠这句话,唐宁下意识看向了手机,他和苏安云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苏安云对曾母的评价上。
唐宁忍不住反驳道:“她的妈妈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一直拦着不让她的爸爸欺负我们。”
过了一会儿,唐宁收到了苏安云发来的新信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唐宁整个人都呆住了:“已经变成了厉鬼,还是如此软弱。”
“怎么了?唐宁。”林蕴不解地看向失神的唐宁,唐宁怔怔地将苏安云发来的消息给所有人看。
每一个看到这条消息的玩家都是呆怔的模样,曾一双的母亲确实一直都是无助哭泣的形象,哪怕是帮助玩家们逃跑时,她都是以牺牲自己的形式抱住曾父的大腿,哭着让玩家们快一点跑。
这样的曾母很难让人清晰深刻地认识到,她已经死了,她变成了它。
白无良最先反应过来,他谨慎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哥哥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助曾母的力量?”
“对啊,确实可以......”姜眠眠连自己的伤口都顾不上了,她激动道:“原来通关的方法是这样的!”
连一直昏昏欲睡的周康都站了起来,“那么现在的重点在于,如何让曾母用真正的实力去攻击曾父。”
他说完这句话后,没有人接话,因为激怒一个母亲的方式其实很简单,而这个方法甚至已经摆在了大家面前。
玩家们低下头,看着倒在门口的曾一双。
在一阵沉默中,离房门最近的白无良抬起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他敲了一下又一下,过了一会儿,门被小心翼翼打开了,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从门缝里露出了半张脸,她有点疑惑地看向门外的玩家们,压低声音道:“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记得玩家,不过当白无良让开身子时,她看到了白无良身后站着的唐宁,女人轻声道:“我记得你,你是又又的朋友吧?快进来坐坐。”
只要一进去,玩家们又会变成小孩子的形态进行艰难的逃生。
唐宁在这个女人的注视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不想开口,可显然在所有玩家里,只有他在这个npc心中的好感度最高。
唐宁和这位母亲对视,他沉默了许久,缓缓道:“阿姨,您可以抱又又回家吗?”
女人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看向了倒在血泊中的曾一双。
正在亲切微笑着的母亲怔了一下,她也跟着低下头,呆呆看着家门口倒地不起的女儿。
“......又又?”女人恍惚道。
她推开了房门,颤抖着伸出手,将指尖放在曾一双的鼻子下。
“又又?你...你在和妈妈开玩笑吗?”女人慌张地拍着曾一双的脸颊,“又又?又又?不要吓妈妈啊又又......”
她的声线在不断颤动,泪水和鲜血一同从她的身上滴落下来,暴露在外的肌肤浮现出一道道骇人的伤口,有淤青有血痕,但最恐怖的是她肌肤上一道道像是被刀切割过后的裂痕。
她抱住了自己孩子的尸体,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拔高,越来越高,高到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哀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92章鬼家
林蕴拉着唐宁朝后退,其他玩家也迅速后退,不断拉开与曾母的距离,那个东西已经不能称呼为曾母了,它散发出刺鼻的尸臭味,诡异的黄水从它的身上流下,融进了地上的血水中。
没有风吹过,女人的长发却高高扬起,完好的皮囊在一瞬间四分五裂,露出里面腐烂变质的皮肤,已经分辨不出活人气息的它抱着死去的曾一双,发出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哀嚎。
它哭得那样恐怖又伤心,可是怀里的孩子却再也无法睁开眼去安慰它。
“嘭”的摔门声骤然响起。
“吵什么吵?!妈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屋内紧接着传来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吼声,吐字并不清晰,带着喝醉后的大舌头。
死死抱住曾一双尸体的它突然安静了下来。
浑浊的双眼不断转动,两行血泪从眼眶里流淌而出,它抬起了狰狞的面容,诡异的视线落在一个个看呆的玩家上,却没有过多停留。
因为最吸引它的并不是这些玩家。
林蕴捂住了自己的嘴,不需要他多言,唐宁就和其他玩家一样屏住呼吸缩小存在感,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气势汹汹从屋里走向门口。
那是还未彻底醒酒的曾父,眼睛都睁不开,在途径沙发的时候,男人顺手抄起了地上的一块木板。
装在木板里的零件如潮水般洒落一地。
唐宁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看着那个醉醺醺的男人一边咒骂一边走向门口,这一幕与唐宁之前在曾家看到的画面有着片刻重叠。
男人的手臂上迸出根根分明的青筋,他大步朝门口走去,嘴里还止不住咒骂,那睡梦中被吵醒的愤怒已经不是简单的言语就可以宣泄出去的。
在盛怒之下的男人并没有想到,为什么他的妻子这一次听到骂声仍旧无动于衷地蜷缩在门口。
或许他在一步步走近对方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但经年累月的施暴让他不屑于去考虑妻子的心思。
光看那个跪倒在门口的背影,长发遮住了身上渗出的血迹,柔顺谦卑到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烦死了妈的,老子睡得好好的,你他妈的鬼哭狼嚎个什么劲,是不是欠揍?!”男人举起了木板,用力砸向了它的后背——
像拼装好的脆弱零件一样,只需要一点力气,就足以使它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木板从男人颤抖的手中滑落,原本醉醺醺的眼里没有丝毫醉意,只剩下惊惧交织的情绪,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满地的碎块,他惊慌失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男人的呢喃响起:“是梦、是梦......”
也许男人最可怕的噩梦都不会出现这样一幕——
腥臭的鲜血流淌了整间房屋,从墙角到天花板,从餐桌到地板,四散的碎块在这刺眼的猩红中震动,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们重新拼凑在一起。
虽然有些部位装反了,但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妻子重新穿上了围裙,满地的鲜血倒流进了布满裂痕的身体,它俯视着已经瘫软在地的男人,腐烂的面容看不出神情。
男人浑身上下都在哆嗦,尿骚味混合着酒气萦绕着他。
他看着妻子一瘸一拐进了厨房,出来后,伤痕累累的手里拿着一把刀。
“你知道吗?”哀伤就和黄水一样流淌了出来,眼眶里不断流出血泪,它的声带破损,说出来的声音粗粝怪异:“我的又又死了。”
男人不断摇头,惊恐地在地上爬动。
“你也去陪她吧。”
房门砰得关上,先是诡异的动静,而后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从里面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要震裂门板——
“救命!救救我!”
“鬼啊!救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啊啊啊啊啊啊——!!!”
这间屋子在过去的很多年里,都不断响起这样的求救声。
不过今后,它终于可以彻底安静下来。
许久,当所有的声响都归于平静时,在走廊上面面相觑的玩家们终于敢发出一点声音:“结束了吗?”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很多玩家身上都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应该结束了?”白无良拿出钥匙,虽然刚才不是他经历了那些,但白无良还是心有余悸,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要再进去试试看吗?”
“一起吧。”
白无良将钥匙插进门锁,其他玩家站在他的身后,他们一起推开了房门,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和凄惨的画面,所有人的视角从这一刻开始切换成了孩童视角。
唐宁抱着瓷娃娃,仰起头,站在了熟悉的房门前。
“又又。”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温柔地朝唐宁招手,她的手指上缠着白色胶带,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快进来。”
皮肤上没有裂痕,不过仔细看是能看出对方袖口的淤青,而且啊......再认真端详,唐宁看到这个女人还未好全的淤青颜色。
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太紧张了,更别提认真打量这个女人。
这一次,唐宁不需要对方去抱他,就自己乖乖走进了房间。
房间上的时钟仍旧是四点五十。
女人伸出手,用干净的手背摸了一下唐宁的脸颊,“妈妈要工作,又又自己一个人玩哦。”
唐宁点头。
女人交代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前坐下,拿起地上木板,飞快进入工作状态。
唐宁站在门口,数着时间,他记得上一次大概一分钟左右,门外的曾父就推门而入,这一次唐宁站了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一直在工作的女人抬起头看向他这边,“怎么了?”
唐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女人反倒带着歉意道:“是不是想和妈妈一起玩?不过妈妈现在没时间,又又自己看小人书好不好?”
小人书在哪里?
唐宁的目光在房间到处浏览,不经意地停在了电视机上。
“现在还没到晚上开电视的时间。”女人柔声道:“晚上七点又又再看好不好?”
家里有电视机,但女人没有放电视的打算,他现在这个年纪也不太是为了抓紧时间学习,难道说......是为了省下一点微薄的电费?
唐宁看着女人手里做的工作,他忍不住问道:【系统,这个工作能赚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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