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晚意
像是没反应过来:“…什么?”
景国振像是在此之前便已经沉思了很久。
他掐灭了烟,沉着声音,冰冷道:“景眠在的时候,我的事业一直在走上坡路,在和你结婚前是如此,蒸蒸日上,反倒是和你婚后的这些年,公司亏损的厉害,景眠一走,如今都要破产了。”
李乔眼眶振动着。
几乎不可置信。
以前景国振从不会这样对她说话,甚至极尽涵养温柔,自从那次任星晚的助理带着录音找上景家,从那之后,景国振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女人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她只当男人是迁怒于她,含着眼泪,抖着声音道:“洛洛他爸,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些年我死心塌地跟着你,为你生了个儿子,给景眠找了那么有权有势的联姻对象,为了这个家,我……”
对此,以往会心软的景父,
此刻懒得等她把话说完,竟径直转身上了楼。
临走前,李乔清晰地听到,景父擦过她耳边时低骂了一句话:
“你装什么。”
*
商业宴会。
在临城最高档会所的宴会厅举行。
能被邀请到场的,都是商圈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可以携带家眷,甚至可以带着自己的宠物狗。
但如果是门面不够,就连踏进门槛的资格都孑然全无。
景国振不在此次宴会的邀请名单内。
所以,在被保安拦下来时,景国振的脸色精彩纷呈。
这是继和任家联姻后,他头一次吃了闭门羹,所以男人脸上相当挂不住。
“我是景国振,任总的亲家。”景国振身旁站着同样精心打扮过的李乔,夫妻俩被拦在宴会厅门口,脸色好不尴尬,勉强维持着体面:“这种宴会,我们不止参加过一次,请让我们进去。”
工作人员没客气:“进入宴会厅需要邀请函的,就算任总的亲家也是如此。”
“再说了,您如果真是任总的亲家,怎么会没有邀请函?”
这话令夫妻俩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李乔小声问:“国振,这宴会我们非来不可吗?”
景国振脸色难看:“你懂什么,魏总今天不仅出席,他的直属上司甚至也在其中,如果咱们能和那位真正的掌权人说上话,说不定这项目能起死回生,迎来转机。”
李乔也听得紧张起来:“那怎么办,他现在不让我们进去。”
景国振也心神不宁地在想办法,忽然,他看到敞开的木门内,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景父像是抓住了稻草,慌忙中喊了句:“魏总!”
里面的男人听闻声音,脚步顿了一顿。
顺势留意到了景父这边。
魏总走过来,诧异道:“景总,您这是…?”
景国振有些窘迫,尴尬道:“我们不小心遗失了邀请函,现在这位安保不允许我们进入宴会厅,刚才看到魏总,想着遇到了自家人,和您打一声招呼。”
魏总愣了下,表情有些迥异:“这样啊。”
“那两位先进来吧。”
安保听闻,便没再拦着。
总算是进来了。
李乔默默松了口气。
等会儿景国振和那位大人物打了招呼,自己便去和那些达官显贵的名媛和夫人聊上一聊,扩充一下自己的圈子,只有自身强大,景国振才会像以前那般,高看自己一眼。
她一边偷偷想着,同时听到了景父有些卑微地询问声音:
“魏总,之前您提到的那位总部上司,听说今天也出席了宴会,那时匆忙,没来得及引荐。”
魏总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微妙。
“我刚才看到他了。”
“就在天台侧边拐角,好像在和爱人通电话。”
景国振心下有些疑惑,还是笑着说:“看来不仅事业辉煌,如日方升,和夫人也很恩爱呢。”
魏总笑了笑,并未多言,而是和另一位西装革履的富商偶遇后,顺势聊了起来。
这也给了景国振前去和这位大人物单独攀谈的机会。
离开前,景国振没忘记问一嘴这位年轻的掌权人的姓氏。
“魏总,敢问对方姓什么?”
男人侧目,嘴角似是无声地勾了一下,道:
“姓任。”
*
景国振和李乔向宴会厅后身的拐角走去时,心中都忍不住雀跃起来,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烧。
这不是巧了吗?
自家人碰上自家人了!
那是景眠的丈夫,爱人,面对亲家落难,肯定会想办法帮一帮的。
只要任星晚开一句口,
还有项目谈不成?
景国振心底涌上希望,他加快脚步,朝着不远处的天台走去。
只是,还没等他拉开那扇大门,却忽然有一人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景父一怔。
他身后的李乔在一瞬间唇色变得惨败。
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当初来到景家,当面拆穿了她,并毫不留情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的男人。
此刻的陈科西装革履,似乎也在这个时候认出了他们。
他神色没什么波澜:“两位,有什么事吗?”
景父面色涌上些许尴尬,毕竟他们上次的见面称不上愉快。于是客气道:“陈助,我们找星晚有些事。”
“星晚?”
陈科微微皱眉,道:“那是景眠先生才能叫的称呼,你们不能。”
“叫他任总。”
景父愈发窘迫,默默改正:“抱歉…我们找任总。”
李乔躲在了景国振身后,此刻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句,他对这个男人有阴影,更别提他身后象征着权利的任星晚。
陈科垂眸,冷声道:“两位,不是和景先生断绝关系了吗?”
“……”
景国振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
他怎么会知道?
他变得有些无措和语塞,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个,那只是我和那孩子的气话……”
陈科没有任何表情地打断了他:“断绝了关系,自然也就和任家没有关系了。”
李乔在这时大着胆子,颤着声音道:“陈先生,景家现在正处于艰难的时候,我们是景眠的父母,麻烦您……”
“您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
陈科的视线自始至终没落在李乔身上。
这种被明晃晃的无视和碾碎尊严的滋味,让李乔攥紧的手心都在颤抖。
男人道:“只有景眠先生在时,景家于我们而言才有意义。”
“您无论是贫穷、富贵,办喜事,办丧事……都和任家没有任何关系。”
景国振额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他知道,这是他几天前对景眠说过的话。
谁成想,到了自己最窘迫颠沛的时候,这些话竟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从今往后,你们没有见任总的资格。”
“如果你们想见景眠先生……”
陈科停顿了下,嘴角的笑容却不见一丝温度,他道:
“你们再见他一次试试?”
*
*
淡薄的月色下。
男人稳稳背着少年,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着。
“先生有过什么遗憾吗?”
景眠垂下眸。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没能和妈妈好好道个别。”少年垂下眼帘,默默搂紧男人的后颈,低声道:“她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怎么样,也不知道我很爱她,像她爱我那样。”
“哥哥…”
“她甚至没看到我们结婚。”
夹杂着一丝压抑的鼻音,景眠过了很久,才启唇:“…我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少年抿了下唇,艰涩道:“为什么都选择、离开我。”
那一刻,景眠感觉到揽住自己腿弯的掌心,微颤般,无声地揽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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