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山云雨飞
“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只可惜我老了,帮不上什么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什么积蓄。”
他说着,从自己的口袋中摸了几十块钱。
江也连忙制止了老裁缝的动作,他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眼泪聚集在眼眶内要流不流的模样,泪眼婆娑,看起来朦胧又悲伤。
“爷爷,不用这样,就算这一次的项目没获奖,我也可以出去打工。”
江也说,“钱可以慢慢挣的,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看到了孤身一人的沈奶奶,就想到同样只有一个人在家的妈妈......触景生情了而已。”
“唉,我是真见不得你这样的好孩子过得这么苦,你说的那什么项目,我这没上过什么学的也帮不上你的忙,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帮你们。”
“好得,谢谢爷爷。”
江也挤出一个笑,因为这样,那滴晶莹的泪珠终究没能在右眼的眼角停留,它悄然滑落,沿着脸颊的曲线缓缓流下,停留在下巴边缘,悬挂着。
“那、那明天我还可以跟着去沈奶奶家吗?”江也说,“我就是在外面,不进去。”
“这有什么的,去啊。”
江也握住老裁缝的手,“谢谢爷爷,很晚了,您先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别想太多啊,影响第二天的精神就不好了,不是还要做你们那个什么项目嘛。”
“嗯,知道了。”江也笑道。
等到老裁缝走后,江也松了一口气,浑身卸力地靠坐在沙发上,松开手中的纸巾,露出藏在手心的那一张纸条。
他盯着这张纸条,脑子里又重现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
那声音听起来年纪挺大了,而且还是名女性。
那样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让江也想到了今晚才见过的那位沈奶奶。
可惜当时没听清楚她的声音,不然就能对比出电话里的声音和沈奶奶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合吗。
就在他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的事情时,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他抬头望去,发现是徐侧。
江也先是上下打量着徐侧,而徐侧目视前方,靠在沙发椅上任他打量。
“人呢?”
“跑了。”
“就连你也抓不到?”
“嗯。”
“是张庭那几个吗?”
“不是。”
“那能确定是人吧?”
“不确定。”
“......行。”
江也妥协了。反正那个人看起来只是对他们比较感兴趣,暂时没透露出敌意。
要是真是敌人,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再解决掉就是了。
江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什么东西轻蹭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往另一侧避开。
“干什么。”江也不悦道。
他看到徐侧伸出一根手指,碰过自己的位置上湿漉漉的,有着水渍的反光。
江也反应过来了,那是自己刚才飙演技时流的泪。
“别哭了。”徐侧在安慰人的时候总是很笨拙,生硬而直接。
江也听到那句话,血液都凝固了,“你都看到了?”
“嗯。”
原本徐侧回来的时候,是想走正门的,他只拉开了一条门缝,就看到江也和老裁缝在那里说着什么。
他本想退出去,再从窗户翻进房间里。
但看到情绪不太对劲的江也,他又没那么做了。
当江也抬起头,那一滴泪从他脸庞滑下去的时候,随着那一瞬间的触动,徐侧感到内心深处某个紧绷的角落悄然松动。
他也无法准确地描述自己那时候的心情,就像是江也那滴泪滑过的是他的心,轻轻柔柔的,还带着点痒意,在他的心脏上温柔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外界的清风吹进了那道缝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凉凉的,很通透。
这是徐侧第一次看到江也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即使这是江也装出来的也好。
想要看到他的更多面,生气的、难过的、苦恼的、委屈的、不安的、不知所措的.......,又或者,哭得再厉害一些。
他不知道这种心情和想法是否有一个可以准确概括的词语,于是,他用了另一个词语来代替——上/瘾。
...
江也脸都绿了。没想到豁出去一次,就被人看到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徐侧。
“我那是演的。”江也皱眉,解释道。
“哦。”徐侧看着江也的眼睛,似乎并没有把江也的话听进去。
江也移开了眼神,回避了徐侧的目光,他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他最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他也从不会露出这种情绪。
即使明白刚才都是虚假的,江也的内心仍旧难以平静,那份不适感始终萦绕在心头。
他推开徐侧莫名其妙靠过来的身子,站起身来。
“柯乐和植宿他们在哪个房间?”
“左边的。”
“进来,我有事要说。”
“好。”
徐侧抬眼看着江也离开的背影,等到江也快要走进房门,他才跟上去。
房间内只有家具,还有他们刚放进来的背包。
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一个空床头柜,除此之外剩余的空位只能同时站下两个成年男人。
江也坐在椅子上,把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复述了一遍。
柯乐则是把江也说的,都写在了纸上:
我的小狗,回来了,好多小狗,你回来了,过来,妈妈想你。
二狗,我的二狗,你的二狗,去找你,不见了,你们见面。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妈想你们。
其中提到“妈妈”是最多的,这也是江也编故事的时候,提起自己母亲的原因。
柯乐拿着这张纸,举起来看,“小狗,二狗?总不可能是指真的狗吧?”
“说的应该是她的孩子。”植宿说。
柯乐冥思苦想道:“为什么要说‘好多小狗’?第二句的“去找你”前面应该还有话吧,‘不见了’是指什么不见了?‘你们见面’的‘你们’指的是小狗和二狗?”
江也摇摇头,“她说得不清不楚,我只能听清这些。”
“你们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容寂的妈妈?”柯乐猜测道。
“可没有证据能够说明,容寂是那个23号在阿斐村走失的孩子。”
植宿清楚地指出了问题所在,“现在根本没有能将溶洞失踪案和阿斐村走失案串起来的一条线,目前所有的结论都是猜想而已。”
就算种种巧合都在把这两件事往一个方向上引导,但没有一条能够将两者串起来的明确的线。
要是现在凭着自己的感觉推导下去,万一最后结果错了,那他们就要将之前的推论全部推翻。
所以,他们首先要找出的就是这一条线,这条线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一件事。
为了更形象一些,植宿比喻道:“就像串珠子一样,珠子要一颗颗地串。溶洞失踪案是一颗珠子,阿斐村走失案也是一颗。”
植宿盘腿坐在床上,他的背部总要靠着点东西,所以现在也是将枕头竖起,靠在上面。
他抬起两只手,一只手比着一个圈,另一只手像是捻着一条线,做着一个串珠的动作。
“现在要看这两颗珠子是不是同种类型,孔洞大小一不一致,能不能穿到·同一根线上。”
江也补充道:“是三颗,还有一颗是沈奶奶。”
“为什么?”
“我刚才打的电话,是沈奶奶家的号码,也是报纸上阿斐村走失者家属的电话号码,沈奶奶的孙子就是容寂。”
江也说,“这三颗珠子里,只有沿着沈奶奶这个方向是能查出些东西的了。所以我还要去一趟。”
他必须要找出沈奶奶这颗珠子和其他两颗的联系。
“我也去。”柯乐说。他在这里快要闷死了。
“两个人就够了,人太多动静太大,会打扰到别人。”江也说,“这个明天再说,你们刚才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植宿:“你知道《新年好》是改编后的吗,这首歌有原版的。”
江也摇摇头。
植宿拿出一张纸,摊平在床上,“我把那首歌的原版默写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对的。”
因为之前他还专门查过这首歌,所以印象深刻。
这一张纸写了原版歌曲的译版,旁边还放着那首童谣,江也边看边对比着。
...
“这就是这首歌的全部内容了。”植宿说。
目前只有前半部分的童谣是已知的,对比前半部分,江也发现了改编版和原版有着较大的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