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圆舞
吴胥记得他说过要娶面前这个男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个男人要娶他了。
原来是到了该履行承诺的时候!
他面色如常,邀请习绛进屋,“进来吧,最近要住这里吗?”
习绛没有说话,但是吴胥就是能从他的表情看出“当然”两个字,三间主屋他每天都收拾,并不介意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但是这个多出来的人第一天晚上就赖在他床上睡着了,他站在床边思讨半天,觉得对方既然是来娶他的,那住一个屋也无可厚非,于是心安理得的躺下睡觉。
刚躺上去,就被先前看起来睡的很熟的人搂住,从此每晚都是这个姿势,习绛好像总要搂着他睡才有安全感。
最初几天,习绛的眉间总带着些不安稳,他明白那些大家族的争斗总是如此,他就是太厌烦,才喜欢过这种平平静静的日子,习绛却是从15岁起就已经接手了家族大部分的生意往来,这么多年,他也听家里人讲过不少。
后来习绛夜间睡得越来越平稳,白天却还是懒洋洋的,他总是很任性,饿了就叫他,“吴胥,我饿了。”头发乱了也叫他,“吴胥,帮我梳头。”
天气晴好的时候,习绛喜欢靠墙坐着看他忙,在家就靠着墙,到了地里就靠着树,总之没有一刻不是靠着东西才算舒服,有时候他也会帮忙,但是总是越帮越忙,最后只好在旁边递工具,工具也递完了,他就在路边阴凉处找个树靠着假寐。
吴胥从地里直起腰,总是能看到他闭着眼睛脸上隐隐带着笑意,头发也总是不束,被山间的风吹起伏在脸上,醉人风景不过如此。
他往往不受控制的走过去,而那个假寐的人多数时间是真的在假寐,总是在他刚刚蹲下的时候,笑着把他搂在怀里,揉乱他的头发,也惑乱他的心,“傻子!”
习绛对他的称呼只有两种,要么连名带姓叫他吴胥,要么叫他傻子,他无所谓称呼,此间幸福太过,他一时有点受宠若惊,从小到大这些年,除了父母亲给过他大人的爱,习绛是唯一一个愿意如此对他的人,相信着9岁孩子的话,从15岁等到34岁,他何德何能,唯有用力回报。
……
习绛过了知足的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吃着粗茶淡饭,喝着吴胥自制的花茶,听着午后院子里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的鸡叫,他很知足,岁月如此静好,他只觉得不想离去。
还是到了离开的时候,走之前他抱着吴胥说:“等我下次再来,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带过来。”
他的小木头傻愣愣的发了会呆才缓缓的抱住他,“你来就行了。”
你来就行了!
他重复着这句话,打心里的高兴,捧起小木头的脸亲一口,“等我!”然后华丽的转身走了。
他更加卖力的工作,每个月总要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江南小村陪他的小木头,有那么几年的时间,是真的美好,他此生从来没有那么知足,也再没有那么知足。
习家洗白之前是做黑帮买卖,结下的仇家,不说多,也绝对少不了,现在虽说做回正当生意了,也未必就没得罪过人。
早年,习世荣手下有一个人叫金八,后来因为手段太过毒辣,被逐出帮会,私底下招兵买马,最大的目的就是复仇,多年的厚积薄发不可小觑,他们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就听到外出未归的习家大公子给人伏击了,大公子只身一人干掉10人,他自己也中了一枪,堪堪就在离心脏不到2厘米的地方。
习绛醒了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了上衣解开绷带,强令零也脱了上衣,找了老手在他的伤口周围做成纹身,并且在零身体相同的位置也做了相同的纹身,接下来就是拍照,各种的幸福暧昧照被寄出,目的地是他刚刚离开不到两天的江南某村庄。
估计照片已经寄到,他带着零亲临了。
习绛坐在自家车上,脸色发白,看着地里伸手挡太阳的吴胥,突然觉得那没有被打到的心脏也疼的厉害。
金八狰狞的面孔在他眼前浮现,“凡事和你习家有关系的,我都要铲除,谁都别想跑。”
他现在受着伤,没办法保全吴胥,金八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习世荣念及旧情,严令部下不得提起此事,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绝对不会让金八做大,但是现在金八已经做大了,要处理掉还需要一段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他不能让戊戌冒这个险,就先这样吧,以后再解释好了。
零从后视镜里扫他一眼,无声的叹气,“老大,真的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他不会离开我,你准备准备。”
“是!”
能让吴胥离开他的办法有很多,他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那时,他以为只要让吴胥离他远远的,安全健康的活在这个世上,他便知足了,原来,他同时残忍对待的不只是吴胥,还有他自己,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痛不欲生,可是他连说都说不出口。
吴胥很难过,他能看出来,吴胥一贯少有表情的脸上,现在清晰的写着难过两个字,他看着更加心疼,只能转头看零,否则,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余光还是能看到吴胥抱着头很痛苦的摇,他忍住没有动,好像听到吴胥低声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一颤,轻声说:“对不起,别恨我!”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多,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诸如别恨我,等着我之类的话,都不能说,吴胥只是呆,并不傻,何况他还要控制自己的语气像平时一样,这已经很难,伤口的位置也疼的厉害,他忍着不露出马脚。
吴胥终于抬头看他,他的小木头,用冷淡没有感情的语调说:“我不恨你,我不会记得你。”
我不会记得你!
我不会记得你!
我不会记得你!
又是一阵闷痛,吴胥已经转身走了,他几乎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挽留,零拦着他轻轻摇头,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
吴胥的背影一如以前那样单薄安静,他曾无数次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温暖,可是如今,一样的环境一样的身形,他的心却空了。
傻子,伤害你,我比你疼。
“哎!”空气中,有人轻声叹息,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零的。
良久……
零扶着他走到车前,小心的扶他进去,拿出随身携带的娟纸擦掉他脸上的汗珠,又替他松开领带,“老大,你怎么样?”
“我没事,给吴家打电话,让他们接吴胥回去,我怕他,怕他……”一句话没说完,晕了。
过了一个月,他的伤口恢复,关于金八的一切资料和关系网他已经在这一个月内研究的很透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金八的势力被他快速瓦解,事情做的又果断又漂亮,但是他仍然不敢找吴胥,他要把所有残余势力都挖出来一网打尽,否则夜长梦多。
一年以后,真的都做完了,他却踌躇不前,该怎么跟吴胥解释,那些照片虽说是假的,但是真的是他拍的啊,吴胥会不会介意?
他还没想好怎么做,吴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吴胥失忆了,据说吴胥不知为何晕倒在路边,吴家把他带回来,整整守了2天他才醒,醒了张口就问,“这是哪里。”
他不相信,只身闯到吴家。
吴家二老已经坐在客厅等着他,表情和善,语气却透着明白的不欢迎,“小胥是自己选择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他,让他安静几年,你习家势力大,找个人容易,我吴家不才,倒也不至于藏不了一个人。”
他无果而回,明明知道吴胥还在江南村子里,却没再去过,吴家财大气粗,立了高墙,把整片地连同吴胥的屋子都圈住,周围全是暗哨,习绛已经不受吴家待见,更不敢轻举妄动,再后来,吴胥种地的地方被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