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钥
“怎么会这样……”纪无欢觉得不科学:“难道我在噩梦世界里看到的全部都是假的?不……不对,也不会有人这样收藏几张空白信纸吧……”
“我看看。”聂渊拿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发觉并不是什么都没写,而是曾经写过,只是经过三十多年的时光,上面的钢笔字已经褪得只剩下一层浅浅的印子了,非常影响,也基本看不清楚原本写的是什么内容了。
显然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发明出碳素墨水这种东西,而以前的非碳素墨水保存的时间很短,如果不做特殊处理的话,这种钢笔文字一般只能保存五到十年。
“……”纪无欢万万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你还记得这些信上写的什么吗?”
纪无欢轻轻摇头,他当时在那样阴森恐怖的环境下,拿着电筒,一边得防备随时有可能冒出来的危险,一边查阅这些用繁体字写的文绉绉、肉麻麻的情书,根本是一目三行跳着在看的,哪还记得到底写了些什么?
更何况,就算还记得也没什么用。
“我在噩梦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个女鬼想要让我看到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纪无欢才一直对女鬼的话持怀疑态度。
虽然女鬼说害人并非她的本意,一直以来她的出现不是想害人,只是为了提醒他有危险,之前靠近他也是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可谁知几次靠近纪无欢的时候,他都直接被吓跑了,之前在坟地里招手也是想让他快点离开这里而已。
这么说来是解释得通的,似乎也没什么漏洞。
可是纪无欢却早就发现了一个疑点:“圆圆,你注意到没有……为什么那套红色嫁衣会在白芷玉的身上?”
按照他所看见的回忆以及女鬼所说的话,是妹妹白芷媛杀死了姐姐白芷玉,然后偷走嫁衣,顶替她嫁给了姐夫。
那么按理来说,嫁衣应该是在白芷媛身上才对。
而且那个大夫也亲口说过,他救了那个浑身是血哭着跑出来的女孩,她的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经过瘦肉测试,他没有撒谎。
所以白芷媛那天也并没有穿着嫁衣!
如果说是她杀了姐姐和梅妈,偷了嫁衣去嫁给徐家少爷,那么嫁衣为什么会在女鬼白芷玉的身上?
正是因为这一点,再加上刚才没有在白芷玉的房间里找到情书,所以纪无欢才更加怀疑了。
是不是那个女鬼白芷玉撒了慌?
“有没有这种可能……杀人的很可能并不是白芷媛,而是白芷玉,和徐家少爷谈恋爱的也不是白芷玉而是白芷媛,所以真正因嫉妒杀人的是那个姐姐而不是妹妹。”
虽然信件上的文字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按照他在噩梦世界里看到的东西,那情书的确是放在这样一个红盒子里,并且保存在抽屉中的,只是位置从白芷玉的房间到了白芷媛。
“那白芷媛应该已经死了。”聂渊说道。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是白芷玉杀的白芷媛和梅妈,那么后来从徐家跑出去的那个白芷媛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纪无欢倒是想起来了:“那个白芷媛很可能没死……”
在噩梦里,代表梅妈的纸人胸口插着剪刀,她肯定是死了,但是另一个看起来其实并没有受伤,所以不排除她只是晕过去了。
当第二天夜里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赶紧跑去徐家,却没想到目睹了惨案现场,被吓到丢了魂儿。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问题又来了。
假如真是姐姐杀的人,那么她怎么会死?又为什么会变成了鬼?
难道是徐家人害了她?她也是被骗了?
可如果是这样,那白芷媛为什么会那么害怕,那个大夫说过,他救下她的时候,女孩曾经哭着大喊:“姐姐的鬼魂!是姐姐的鬼魂!她把他们都杀了!她要来杀我了!要来杀我了!”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白芷媛又在害怕什么呢?
“还是得先确定徐家少爷到底是和谁谈的恋爱……”纪无欢觉得脑壳疼,情书是看不见了,那么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呢?
三十年的时间可以抹掉太多东西,而且当初这两姐妹在这里也就住了半年多,如今想再找到有用线索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这两个屋子里的摆设、装饰也都差不多,不熟悉她们的人估计根本区分不出谁是谁。
到底怎么样才能搞清楚这一点呢?
真难。
纪无欢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对了!日记本,那个噩梦里白芷媛的房间里有她写的日记本,如果是相反的,那么白芷玉的房间里应该有那个日记本才对……圆圆,快,你去找找看……”
聂渊嗯了声,正要过去找日记本,刚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把随身携带的纪无欢给一起抱了过去。
这次也没花多大功夫,还真又找到了,只是和信件一样,上面的文字基本褪色了,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了。
纪无欢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之前在噩梦里应该仔细看看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不过在翻开到某一页的时候里面掉出了一张同样基本模糊到看不清楚的黑白全家福照片。
也就确定了,这就是那个日记本!
“这么看来噩梦里两个人房间里的东西和现实里是截然相反的,这是刻意为之,还是说只是女鬼的记忆出错了?”纪无欢再次陷入纠结。
白芷玉和白芷媛到底谁说了谎?
纪无欢本来以为真相已经快要明了了,却没想到这一下又牵扯出了一堆更大的谜团。
到底哪些是真线索,哪些是假线索?
其实相比女鬼的记忆出错,纪无欢更觉得是前者,因为这个小楼里其他的地方和噩梦都是一模一样啊,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房间变了?
可如果是前者的话……
“白芷玉又为什么要骗我?”纪无欢觉得这很奇怪。
不管是不是她杀的人,她已经是个鬼了,别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了,她甚至可以强势地要挟纪无欢必须这么做,就算他手上有黑色匕首,但如果一直不现身的话,就这么耗也能耗死他的。
纪无欢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已经差到没法自己走路了,他刚才试过站起来,然而腿根本没有力气,被扶着走两步都是气喘吁吁的,如果不是聂渊经常和他说话,故意逗他开心又惹他生气的话只怕是精神状态都会跌到谷底,这么发展下去的话,迟早会虚弱而死。
所以白芷玉为什么说谎?她有必要说谎么?
“你刚才说过,她让你看到的是她想要让你看到的。”
重点不是“让你看到”,而是“想”,她“想要”。
“你是说……”这么一说,纪无欢就明白过来了:“她想成为白芷媛?”
“嗯。”说起狗血故事,聂渊其实也能随口编出不少来。
还是那段剧情,少爷爱上了姐妹中的一人,只是这次从姐姐换成了妹妹,徐家少爷爱上妹妹,但姐姐也喜欢上了他,因爱生嫉,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和梅妈,代替她去结婚。
这样就解释了嫁衣为什么在她的身上。
如果再想远点或许还能扯到过去,全家福上的两姐妹的性格就显然不同,一个活泼开朗,一个冷漠高傲,大人一般会喜欢前者,说不定在两人小的时候就经常被比较。
姐姐因此早就记恨了妹妹。
想到这里,纪无欢又想起女鬼说她们年幼丧母所以感情深厚,然而如果真的感情深厚的话,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杀死自己的亲姐妹呢?
所以白芷玉其实一直都是在嫉妒着妹妹?因此在回忆世界里,她取代了妹妹,成为要嫁给徐家少爷的人?
好吧,可就算是这样,但还是无法解释之前的那些谜团。
姐姐是怎么死的?被徐家人杀死的吗?
难道说那病重的徐家少爷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所以还是为了找人陪葬?
可根据大夫的说法,那天的婚礼是已经完成后才发生的意外,而且现场并没有发现白芷玉的尸体。
那么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尸体去哪了?还有妹妹又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姐姐的鬼魂?徐家少爷在里面扮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这么说来也有可能是白芷玉以为白芷媛已经死了,试穿嫁衣的时候被反杀了,由于嫁衣染血,所以白芷媛只能穿别的衣服去结婚,姐姐的尸体被她藏了起来,结果谁知白芷玉变成鬼回来复仇了。”纪无欢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那女鬼应该是真的有求于我们……她想找到白芷媛,这一点应该是真的……”
至于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进一步加害就不得而知了。
“也可能是陷阱。”聂渊说道:“她能用这种方法对付你,但对付不了我。”
首先她只要敢在聂渊面前露头就很可能被直接砍死,其次就算把他拉进了那个噩梦世界里,估计纸人第一天就得全部gg,而且一般的东西根本吓不住他,想打消耗战都困难。
说的也是。
那个黑雾里的确很可能是陷阱,女鬼装成无辜的受害者,其实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太乱了……”
想得东西太多,搞得纪无欢有点头疼,或许是生病的影响,虚弱的不止是身体,他的思维也没有以往清晰了,坐着都有一种昏昏欲坠的感觉。
聂渊见此扯掉桌布,擦干净桌面让他趴在上面,谁知纪无欢觉得桌子太硬硌脸,于是就硬凑过来,挤进他的怀里,把下巴放到了他的手臂上。
“你还真挺自觉啊?”聂渊嘴上嘲讽,却没把手抽回去,看着怀里的纪无欢歪着脑袋对他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
靠这么近还恶意卖萌就是故意诱人犯罪了啊?
对于送上门来的美食,聂渊不客气地在他的额头上啃了一口,嘴上却凶巴巴地作掩饰:“滚开。”
“才不~”纪无欢不但不生气,还得意起来了,又吐出舌头:“略略略!”
于是聂渊又啃了一口,这次是冲着眉骨。
再略再啃。
再略再啃。
几个来回已经吻到了嘴边。
可能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在纪无欢还想皮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到了,立马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笨蛋。”聂渊也不逗他了,喂了水以后让他就趴在自己的手臂上。
本来纪无欢是想换个舒服的姿势再思考思考,谁知这一舒服了,就又开始犯困了。
“你睡会儿,我待会带你回去。”聂渊看了看周围,他们在里面待了这么久都没事儿的话,这里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不过就算有也没事,他先前也睡了一会儿,此时精力充沛,巴不得女鬼快来送人头,一刀解决了赶紧回家。
纪无欢本来想拒绝,但他的确太困了:“圆圆,记得把这个日记本和照片也带走……”他还想研究一下,可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一夜的噩梦,这次倒是没进入白芷玉的噩梦世界了,只是梦到一个个穿着俗气,脸色惨白画着浓妆的恐怖纸人一直追着他狂跑,跑啊,跑啊,从小楼到墓地再到古宅,迷迷糊糊地跑了整整一夜。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旅店了。
他不但没有恢复精神,反而更加疲乏了,一张脸白得有些发青,头晕脑胀,双眼迷离无神,面对聂渊端来的清粥,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圆圆……我不想吃……”
“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聂渊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然后送到他的嘴边。
“……我真的不想吃……没胃口……”纪无欢闻着清粥的香味居然有些反胃,只是见勺子都送到嘴边了,还是低头吃了一点点。
原本可口清香的白米粥此时吃进去却变得淡而无味,仿佛像是在喝白开水,不过在聂渊的坚持下,他勉强吃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男人用纸巾擦擦他的嘴,也坐到了床上,把这个身体冰冷发抖的小可怜抱进怀里,搂住他的肩膀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他。
纪无欢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他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刚才问了店主,他说今天下午应该会出现黑雾,我到时候出去。”聂渊说着把白芷媛的耳环拿了出来:“把这个交给她。”
纪无欢迷迷糊糊地“嗯?”了声,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有些迷茫地问道:“他……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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