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清风
灰色的怨气自他的掌心而生,没有任何花哨地、作为最纯粹的能量灌入脚下的大阵,并以他为中心,如同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
阵纹不断被点亮、被唤醒,黑色石板上开出了金色的花,大阵苏醒,撼天动地。
“开始了。”
茶楼里,肖童远望着那仿佛要直上云霄的金光,喃喃自语。
K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倚着栏杆,嘴角带着笑,手里端着酒杯,一副看戏的绝佳姿态。可就在他看得正津津有味时,耳畔忽然想起熟悉的铃铛声。
他挑眉,回头看向肖童,“典狱长阁下?”
“乌鸦先生。”肖童直视着他的眼睛,道:“赌约结束了,你赢了。”
K摇晃着酒杯,眯起眼,“哦,是吗?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叮的一声,如果我接收的信息没错,你想开启终审法庭?”
“是。”
“这是典狱长的特权不错,但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知道。”肖童答得果断。
“呵。”K这便好奇了,“你想审判谁?我吗?”
“我身为永夜城的典狱长,我就代表了永夜城的律法。所有有罪者都被送入监狱,而所有被送进监狱的人,都由我审判,对吗?”肖童反问。
K隐约有了点头绪,却又不确定,好奇压过了他心底的一切,道:“是可以这么说。”
肖童道:“那我审判我自己。”
这可好玩了。K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肖童,“你这是跟我玩文字游戏啊,你说你就代表永夜城的律法,那你审判你自己,不就是在审判永夜城的律法?你判你自己,最后怎么判,不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肖童微笑:“不是还有乌鸦先生你这位听审吗?”
K耸耸肩,“我确实是有一票否决权,所以你想贿赂我吗?”
肖童:“判决成立,我就把我和林砚东的故事给你。”
“你倒是大方,把赌约的筹码又拿来赌一次。”K翻个白眼,“你就不怕我在你开始审判之前,就剥夺你典狱长的身份?”
肖童其实还是在赌,赌K能不能让判决顺利进行,所以才拖到现在。他一直在观察,从唐措和靳丞的口中也得到过关于K的一些信息。
他需要确认这位真正的乌鸦先生是否对玩家抱有敌意。
肖童没有回答K的话,而是从自己的装备栏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黑色硬壳书递过去,“这本身就是故事的一部分。”
K接着,扫过封面上的“法典”二字,翻开来看了一眼。
肖童的声音继续在他耳畔响起,带着无限追忆,“那时候世道很乱,横征暴敛的、发人命财的、跟敌人摇尾乞怜的、今天还在高喊自由民主明天就踩人玩儿的,比比皆是。人间失去了法度,人心没有了底线,比起永夜城来也不遑多让。”
“他说要改变这个世道,我问他怎么变,他说在一个‘理’字。”
理是什么?
是真理、是公道。
“真理难寻,公道难寻,一套完善的律法是人类能摸索出的最接近‘理’的存在。有理才有自由,身持正,才能坦坦荡荡地走在阳光下。”
“永夜城的律法,不该由一个典狱长空口白话。它该有完整的记载,有例可循,有律可证。”
说着这些话的肖童,看上去像变了一个人。K仔细打量着他,透过那身军装,好像看到了他的从前。
也许这才是肖童最初的模样。
“你一直在做这件事?所有人都说,在那十年里,你和林砚东已经决裂了。”
“所以这只是半部。”
这曾是他和林砚东共同的理想,但故事讲到一半,他们都各自奔向了岔路。也许他一直是最放不下的那一个,所以哪怕决裂后,也依旧选择了“典狱长”这个特殊的身份。
如果他有罪,他的罪名是傲慢。
他所谓的骄傲摧毁了一切,从不肯放下身段,真正去倾听别人的声音。
“你真的想好了?开启终审法庭,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将被冠上最重的刑罚。”
“我想好了。”
“好吧。”K合上法典,“如你所愿。”
“叮!”
“开启典狱长的终审法庭。”
“审判长:在编玩家A10062。”
“受审人:在编玩家A10062。”
“听审:乌鸦先生。”
全城播报。
泛着金光的大阵,最外围的花瓣尖已经开始脱离地面。就像一朵已经完全绽开的花朵,逐渐向上合拢。
所有的玩家都走出了房门,或站在屋顶、或立于街头,金色的阵纹倒映在他们眼中,让他们的眼中溢满华彩。
那是何其壮观的一幕。
巨大的花朵笼罩了大半个永夜城,那离地而起的花瓣横跨无数条街,一眼望不到尽头。复杂而玄奥的阵纹在那花瓣上流淌,璀璨、华丽,似无数流星的交织。人站立其中,就像站在一场巨大的幻梦里,看着那阵纹从自己身上流淌而过,一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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