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麻皈
即使被选为教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白语也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要做什么。她感觉自己就是木偶,只是被摆放在台面上。有时候小羽会跟小少爷商量事情,但内容前后断裂,根本让人无法明白在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时候,小羽和对方有了这样深的交集了,为什么她一无所知?想了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认为,自己清醒着的时候,是打扰到他们两人的相处了?
有那么一瞬间,白语脑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为什么她和小羽就必须是这样双生的关系?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不是独立的?如果是独立的个体,那么,她和小羽,就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小少爷说:“我们‘新月’从现在开始需要举行一定的仪式,这才能让教众有归属感。”
白语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弟弟却是比往常都更加快速地反应道:“知道了!比较困难的那部分我会做的。”
三言两语就被敲定下来的决定,白语感觉到自己是在场多余的那个存在。
所谓的仪式内容,被严格地保密了起来,她不被允许知道。小少爷给出的解释理由是:“除了主持仪式的人,其他人不可注视,否则这会玷污了仪式的圣洁。”
小羽是仪式的主持者,而她不被允许观看,可他们两个又是无法分割的共生体,所以,最后,她被人用红布捆缚遮盖住了眼睛。
她不喜欢这个仪式。即便不目睹,白语还是感觉到了其中诡谲怪诞的气息氛围。不可视物的黑暗里,她听到清晰的咀嚼声和吞咽声。这种声音叫她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经过三番两次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偷偷蹭歪了蒙住自己眼睛的红布。
然而窥探的视线一角里,她看到了令她差点昏厥过去的画面。
一具苍白的尸体横躺在修葺精美的祭台之上,而她的弟弟伸长了身体,趴在那个死人身上正在啃咬着。
全身的血液好像在瞬间沸腾了似的。
没有任何辅助认证的手段,但白语认定祭台上的必是尸体。
否则一切岂不是太可怕?
***
入夜,梳妆台前,容色绝秀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梳理着长发。
镜中倒影出来的影像里,除了美丽的女孩,还有女孩肩头趴伏着的肉段怪物。
少女梳着头发,梳着梳着,她突然道:“小羽,你是不是有事没有告诉我?”
原本安安静静趴着的肉段扬起头:“什么?”
“你是不是打算整形?”
肉段愣住。
白语看着镜子,已是得到了答案。如果是否定的回答,按照小羽的性格,必是第一时间反驳。
肉段神色晦暗,半晌才道:“你也希望我这样做?”
白语想笑一下,但最后只是做出了一个扯动嘴角的动作。
“我也觉得挺好的。”如果外形变得像人可以让弟弟的行为也变得更像人的话,她怎么能说不,又怎么会说不?
祭台上发生的一切,她假装没看到,但无法假装一切没发生。
她感到很恐怖,却无力阻止这一切,眼前的这一个变动像是一截微小的希望,她别无选择,只能牢牢攥住这一个,希冀于这个变动能改变一切,让一切变得更好。
视线里,弟弟凑到了她的眼前,对方像是在仔细打量她,同时缠绕的动作也愈紧。
肉段模样的弟弟说:“会很痛的,你不在乎吗?”
他们一体双生,如果这个手术弟弟会痛,她也会痛。
白语微微垂下眼帘:“想到得到什么东西,有时候,也必须得提前付出一些东西。我可以忍受,你其实……不用这样太过顾虑我。”
说完这句话,好半天没听到弟弟的回答,白语忍不住重新抬起头,结果看到弟弟冷冰冰地看着自己。那样异常冰冷的,简直能用兽类来形容的神色,看得白语发起了抖。她觉得茫然的同时,还带着点说不出口的委屈。但这样的情绪都在庞大的惧怕心情下,都变得微不足道。
***
肉段样子的怪物,即便经过手术,又能变得多像人?白语因为没有概念,所以完全不抱期望,但是在手术结束修整期之后,她看到弟弟的新模样,心里是惊喜的。
如果她有一个弟弟,正常的,是长这个样子……
小少爷绕着她微笑看着小羽的新模样,表情很是惊异,说要拍照留念一下。但是小羽表现得很不耐烦,尤其是当小少爷伸出手,试图像摸一条大猫大狗似的去拨弄小羽时,她那有了人类面孔的弟弟,却突然凶性大发,咬住了小少爷的手指。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在玩闹,直到小少爷的手指见了红。
吵吵闹闹的人群拥挤上来,小少爷那根金贵的手指终于得了救。
明明手指上的咬痕伤口深可见骨,但小少爷笑嘻嘻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就好像受伤的人完全不是他。
白语攥着裙摆小声道:“小羽……”
她的弟弟被彻底改造,小小的一团,再无法亲密地盘绕着她。两人背对背,若非借助镜子的帮助,她再也看不到对方了。而从前哪怕看到了也没什么用,弟弟那扭曲的形容,也无人能从上头读懂其表情。可眼下弟弟变得像人了,白语要观察对方却变得极为不方便。不知怎么的,她此刻突然很想看一看弟弟的样子,看一看弟弟脸上的表情。
***
以前在白家被关在屋里,无话不说,最是亲密的两个人,而现在背靠着背,即便是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彼此之间也好像无话可说,只剩下沉默。
对外界的唯一接触通道,便也就是小少爷操控着的“新|约|教|会“”。
是不是人都是这么古怪而反复的呢?明明过去被关着的时候,一直渴望着能与外界接触,然而现在真的开始与其他人接触了,白语却反而希望能躲进屋子里最好谁也不见。
她不知道小羽和小少爷都在做些什么,因为他们两个经常背着她商量事情。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问弟弟:“小羽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弟弟回答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姐姐你别问了。”
语气里飘出些许拼命按捺又压抑不住的不耐烦。
有一夜,她又哭又叫地从梦中惊醒。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但是梦里残存的情绪让她无比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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