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徐图之
尚扬:“……”
他胡说八道,怎么金旭比他还能胡说八道?
金旭道:“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
尚扬按了电梯,服气道:“我和班长清清白白,晚上见到他不要乱说话。”
金旭道:“你又不等他开窍了?”
尚扬有点来气,说:“我孤独终老可以了吗?别说了。”
他这气来得莫名其妙,不是冲金旭,更不可能是冲别人。
那只能是冲他自己。
隐隐约约的,他明白这始终弥漫的暧昧是来自于什么,不想直面罢了。
金旭两手插着兜,说:“怎么就能孤独终老了?你是看不见我吗?”
他那个“我”字说得极轻,偏巧和电梯到的“叮”提示音重合。
尚扬走进电梯里,他便也跟进去。
“你刚说什么?我看不见什么?”尚扬狐疑地问。
“没什么。”金旭道。
尚扬的住处,和金旭的“狗窝”比起来,是另一种干净整洁。
金旭住的地方,工整程度活像是主人每天都在接受军训检阅。
而尚扬这里,沙发上设计感十足的几何抱枕,一整面墙的落地书架,不起眼处的藤条扩香器,这就是一个少见的精致派单身男性的家。
金旭:“……”
尚扬道:“怎么?这半个月没在家,是有点落灰,别在意。”
金旭笑着说:“没有。我喜欢你这地方,就像是我的……”
他顿了顿,才说完后半句:“是我的梦中情家。”
这代表着审美被肯定,尚扬满意道:“那你回去照着搞一个,需要买什么问我,我发你链接。”
金旭道:“你不是应该直接邀请我住下吗?”
“不要白日做梦。没有大号拖鞋,凑合穿一下,”尚扬拿了双自己码数的拖鞋给金旭,道,“很少有男的来。”
金旭一边换鞋,一边问:“所以是经常有女的来?”
尚扬道:“对。我妈。”
金旭顺势问起:“你跟你爸还在冷战?这冷战真够久的。”
上次在白原,两人聊起过一次尚扬的父亲,当时袁丁在场,只提了一句就终止。
但现在,显然尚扬还是不大想聊起自己这糟糕的父子关系,刻意讽刺地说:“干什么?你也想通过我,找他请个安吗?”
金旭就识趣地不再问了,看到客厅角落里有宠物食盆和饮水器,没有看到宠物,说:“你不在家,你妈把狗接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狗?”尚扬故意道,“我养的是猫。”
“因为沙发和窗帘都没有被抓得起球,”金旭又指那书架,道,“像这种敞开式书架,你敢在上面放那种玻璃摆件,还说养了猫?骗我。”
尚扬笑起来,道:“你来我家破案了是吗?那可不是玻璃,是水晶。”
金旭走近了看那水晶摆件。
是一只彩虹色的水晶小马。
金旭随口道:“这不就是玻璃吗?有什么不一样?”
尚扬想说当然不一样了,二者的主要成分……都是二氧化硅。
最后他说:“比玻璃贵。”
“行吧。”金旭笑道,“不过还是很漂亮,这像你会买的东西。”
“这回你就看走眼了,”尚扬说,“那是过生日的时候,朋友送我的。”
“你这朋友还挺了解你。女的吗?”金旭道。
“男的,发小。”尚扬道,“晚上吃火锅?我来点个外卖。”
他感觉好多了,回到家和金旭独处起来,似乎也并没有变得尴尬。
或者说尴尬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感觉就还好。
曲燎原来了。
他一进门就直问尚扬:“金旭呢?在哪里?”
尚扬一指餐桌的方向。
金旭正在那里收拾刚送到的火锅外卖,把菜点一一摆好。
“班长。”他对曲燎原露出帅气的微笑。
曲燎原一脸茫然地:“……你是谁啊?”
他上一次见金旭,也就是两年前和尚扬一起去西北那次,也完全没想到金旭会脱胎换骨成如今这样一个帅炸天的模样。
“我知道你瘦回去了,没想到你还偷偷整了个容。”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曲燎原还在震惊中,转头一本正经地问尚扬,“尚主任,条子可以整容的吗?违不违反仪容仪表的条例啊?”
尚扬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一般建议是抓起来枪毙。”
金旭:“……你们俩够了,不要嘲笑我。”
曲燎原道:“怎么是嘲笑你?我这是羡慕,你现在真的太帅了。”
他仔细端详金旭的五官,说:“细看和以前长得完全一样啊。”
尚扬接话:“可又说不上来的完全不一样。”
曲燎原点头:“对对对。”
在场有了曲燎原这很熟悉彼此的第三人在,金旭很明显的就变得话少。
还又有了几分害羞那意思。
和他学生时代时总是内向话少、心思深重的样子有了些许重合的地方。
尚扬渐渐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样说来,金旭单独面对他时的游刃有余,似有若无的“撩”,都是真实的存在。
不是袁丁的错觉。
也不是他自己单方面的误解。
难道说……
开过了玩笑,曲燎原不忘关心同学:“那你身体是彻底好起来了吗?当初到底是什么病,问你你一直跟我打哑谜。”
金旭道:“不是打哑谜,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怕你们担心。”
尚扬坐在他对面,露出了然的表情。他已经听袁丁转述了从白原公安那里听来的,关于金副局曾经患上假性癫痫的情况,据描述发病时非常惨。
“已经好起来了,不想说就算了。”他想金旭不一定想提起自己得过这种病。
“没事。”金旭却道,“没什么不能说,就是神经病。”
曲燎原:“?”
金旭道:“字面意思的神经病,看病挂的是神经外科,脑子出了点问题,发作起来像癫痫,就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他边说还边模仿了一个发病时的抽搐白眼。
曲燎原:“……”
尚扬:“……”
这并不好笑。
只有金旭自己笑了,说:“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从刑警队调到了派出所。你们那次去看我的时候,刚连续吃了半年激素药在控制,所以才是那个熊样。”
曲燎原看看尚扬,那眼神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病得这么严重了吗?
尚扬说:“我最近才知道的。”
金旭笑道:“都已经好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别好像我半截身子入了土似的,行吗?”
“怎么好好的会得了这种病的?”曲燎原道,“是不是当刑警的时候太拼了,工作压力大?”
金旭道:“工作压力只是一方面,也有别的私人原因,总之就是不小心钻了牛角尖,想不开。”
“现在想开了?”尚扬问,猜测可能的情况,有很多成年人是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才能克服少年时留下的心里阴影。金旭是这种情况吗?
“你去看我,我就想开了。”金旭语气不太正经地这样回了他一句,望着他的眼神却很认真。
尚扬:“……”
曲燎原想揭过这一页不开心去,故意道:“哦,说得好像我没去一样,我是去看了个寂寞吗?”
尚扬配合地笑,金旭则有点不好意思。
三位老同学吃着火锅,聊了一些最近各自的生活。
主要是尚扬和曲燎原在说,金旭只偶尔搭一两句腔。
曲燎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就是金旭一贯的模样。
而尚扬心里那微妙的感受就越发强烈,金旭果真是只对着他才骚话连篇?
按下这心思不表,他有正经事要找曲燎原帮忙。
曲燎原的个人履历极其优秀,倒不是看不起在座的各位,曲班长从公大毕业后保研进了北大法学院,之后又出国念完了博士,回来后在公大任教,还受到海淀分局的邀请在那边挂职。
和尚扬一样,他的主业同样是在搞理论方面的研究,到一线实践工作也是为了理论更详实可靠。前不久还参与破获了一起特大电信诈骗案。
曲燎原,真·时间管理大师。
尚扬要找他帮忙的一件事,也是今天受朋友所托。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一位王司长,”尚扬说了对方的名字,道,“辞职几年了,去了电影公司,刚开始做法务,现在当上了高管,他找我帮他一个忙。”
金旭没在首都工作过,完全不了解,也不插话,就听着。
曲燎原却听过这人,道:“我见过这位王司长,是清华的硕士,长得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