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书墨温酒
“我去!”言然看到眼前的画面,咽了口口水,问道:“你在办公室都是这么……不羁的?”
此时时寒正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
可能是因为有晨跑的习惯,时寒身板看起来瘦弱,但肌肉还是结实的,三拳打倒一个周晓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在言然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下,时寒还是有些不自在地收紧了自己的领口,向言然伸手,说道:“衣服。”
言然这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时寒,说道:“我给你多带了一套便服,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着,寻着时寒的衣柜,把衣服放了进去,期间问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工作还要穿西装啊?”
他经常在影视剧里看到法医穿着白衬衫、西装裤、西装外套,偶尔配个马甲,帅是很帅,但束手束脚的,干活真的方便吗?
因为他们法医会接触尸体,所以停尸房建了一个浴室供法医科清理,而他的办公室直通停尸间,给言然发了短信他就洗澡去了。
但换衣服就用不着再跑去淋浴室了,时寒拉了个帘子,在帘子后换衣服,他并没有在别人面前暴露的习惯。
听到言然的问话,时寒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穿着正式,是对死者的尊重。但在验尸期间,尸检人员不用穿这么多。”
许多职业有他们的特殊性,法医就是其中一个。在接触尸体时,为防止沾染污染液体,在进行尸检的时候,穿的都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手术衣、防护服一类。
他想换衣服单纯只是因为,不喜欢同一件衣服穿两天,以及,找个借口让言然过来。
两人在办公室说话的功夫,外头突然有传来一阵嘈杂声,言然扒开百叶窗扇叶往外看,只见一个也是西装革履的男性被李队他们团团围住。
感受到视线,温缓转头看向法医办公室窗上的眼睛,他眼神微微一沉,随后想起什么一般,浅笑道:“是他。”
第17章 2-3 李迎玫、小春卷
温缓转身走向法医办公室,在玻璃窗前停下,看着趴在窗户上的言然,伸手敲了敲,俯身看着言然的眼睛说道:“果然和传言的一样,你的眼睛很特别。”
时寒穿好衣服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伸手捂住言然的眼睛,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一脸警惕地看着温缓。
温缓也不客气,推开了法医办公室的门,很是自在地坐在了时寒的沙发上,就跟这里是他办公室似的。
在ICS所有同事里,只有温缓一点都不怕时寒。
只见他靠着沙发翘着腿,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位言然同学接下来的实习生活,是跟着我吧!”
李岂没敢进门,就站在办公室外往里看,听到温缓的问话,点头道:“对,他暂时跟着你。”
想来想去,只有心理咨询这边适合言然待着了,现在正好温缓回来了,有他带着,时寒应该会放心一点。
温缓颔首,双手插着口袋又站了起来,走向言然,打招呼道:“你好啊,小朋友!我是ICS的犯罪心理咨询师,我叫温缓,以后多多指教!”
时寒低眉看了一眼温缓向言然伸出的手,默默站在了两人中间,冷漠地对温缓说道:“他是我……弟弟,照看好他,要是出了意外,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温缓听着时寒的话挑眉,意会地点头,伸手整理时寒没有平整的领带,缓声说道:“真的只是弟弟吗?”
言然看着温缓给时寒整理领带的手皱眉,一把握住他的手,走到时寒身前,微笑道:“前辈不是要握手吗?现在吧!”
他说着,重重捏了一把温缓的手,大有警告的意思,面儿上还是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说道:“以后请前辈多多关照了!”
温缓被言然手上的力道捏得脸色有些发白,咬牙硬撑笑着说道:“你俩一前一后,玩儿二人转呢!”
说完,他用力扯出自己的手,为了掩饰手上的颤抖,赶紧把手又揣进了口袋。
“说正经的,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温缓看着言然的双眼,他瞳孔的颜色的确比平常人要淡很多,隐约透出些许金色。
言然没有回话,而是直视温缓背上的东西,看了许久才问道:“前辈最近是不是很倒霉。”
温缓有些意外,随后看向时寒,他不是说这小孩都是编故事吗?怎么一下就说中了。
自从他下了飞机,行李差点没找到,好不容易打到车,还被别人抢了先,想要找个地儿吃饭,到哪儿哪儿满座,还有刚才,他的手差点被捏成无骨凤爪。
这一路倒霉的,他要上哪儿说理去。
“好像……是挺倒霉的。”
言然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李岂,外面都是ICS的人,等会要是出了意外,他们应该是能解决的吧!
不过要是ICS的人选择包庇温缓,那他岂不是有危险?时寒会帮他吗?
想着,处于对案件的认真,言然还是出声问道:“何霞是你的病人吗?”
温缓越看言然越觉得不对劲,疑惑地看向时寒,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李岂,见他们都摇头了,便对言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言然看着温缓背上的东西,说道:“在何霞的记忆中,她曾经向你求救,何霞瞒着所有人时吃的药就是你开的。最重要的事,何霞的案件已了,尸体也在上个月火化,但她的部分残魂还缠着你,所以你对她来说有不同意义。”
温缓顺着言然的视线看去,什么都没看到,但他这话越听越邪乎,便问道:“照你的意思,我倒霉都是因为被何霞的冤魂缠上了?”
言然点了点头,如果不及时处理,温缓只会越来越倒霉。
温缓耸肩,直接承认道:“我的确是何霞曾经的心理辅导师,因为我是甲市大学生心理咨询联盟的一员,任何有心事的大学生都能找我倾诉,正好看到何霞的心理分析报告了,就接手了。”
李岂见言然这么警惕,也出面解释道:“言然,确实是这么回事,我和时寒查过何霞的药瓶,查到温缓头上后,就没继续查下去。”
说起那个什么大学生心理咨询联盟,听起来很派头的样子,实际上只有三名医生,所以温缓会接手何霞也不是什么概率很小的事。
何霞不敢声张,身上又没有多少钱,只能找温缓这样的义工了。
温缓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个,我确实惭愧,看到何霞的病情有缓解后,恰好过段时间我要出国进修,就没有继续接诊了,让她再有情况就去正规医院就诊。”
如果当初他一直跟进何霞的病情,没有疏忽对她的辅导,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剧。
言然语塞,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抱歉,是我误会了。”
温缓释然一笑,“小朋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何霞的冤魂还缠着我,那就缠着吧,我确实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时科长,你要的报告出来了……”袁薪拿着报告一边走一边说话,走进办公室才觉得不对劲,“我是不是来的很不是时候?”
袁薪说着,默默退出了办公室,把手里的报告交给李队,赶紧溜了。
言然很是不解,低声对身边的时寒问道:“他们怕你我能理解,但温前辈看起来挺正常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
连李队都不进门了,肯定不是只有时寒一个人的原因。
时寒听他这话,略有不满,负气说道:“是啊,我可怕得很,你要不要离我远点?”
说罢,时寒拿走李岂手上的报告坐回办公椅,看报告时,目光时不时看向言然,确定他没有真的离开。
温缓很是不讲义气地白了时寒一眼,对言然问道:“咨询室就在隔壁,你是跟我过去,还是待这儿?”
“算了算了,感觉你也不会跟我走,我还是自个儿走吧!”温缓说着,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往门口走。
“前辈等等。”言然喊住温缓后,转身走向时寒,提醒道:“早饭你记得吃,等会午饭你要是不想吃盒饭,我就回去给你烙个大饼慢慢啃!”
“不需要。”时寒抿唇,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对言然烙的大饼表示了极大的抗拒,“等我忙完一起吃饭。”
言然强忍着笑意,嘀咕了一句:“哪里可怕,明明挺可爱的。”
说完,他就跟着温缓一起离开,没再打扰时寒工作。
李岂这才走进办公室,见时寒自从看到袁薪刚才拿来的报告后就一直皱眉,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时寒指尖轻叩了叩桌面,缓声道:“证实了那片海域确实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确切地说,死者不是死在任何一片海域。”
物证科将死者身上提取的液体和海水比对,所有数据都对不上。
第18章 2-4 李迎玫、小春卷
由于通宵尸检,报告目前仅存在于纸质记录,为了让李岂看得更直观,时寒将死者照片先洗了出来,拿在手上有一小叠。
“首先,通过尸检确定,死者并非溺亡。”时寒说着,走向办公室里用来理思路的写字板,将之前写下的死亡原因可能中的“溺亡”划掉。
溺死是因大量液体进入呼吸道,影响人体气体交换而引起的死亡。而生前溺亡的死者,口鼻处应当有泡沫,因沉溺水中紧张而不由自主抓住身边的东西,因此手中常抓有泥沙水草之类。同时,溺亡死者两上臂及大腿外侧常出现鸡皮疙瘩状。他们的呼吸道、胃肠道内应有溺液或异物,出现水性肺水肿。
但很显然,这些状况并没有出现在本案死者身上。
死者面部发绀青紫,牙颈呈玫瑰红色、出现玫瑰齿,死者内脏淤点性出血,是机械性*窒息的表现。
如果尸体能再完整一点,应当还会有更多线索。
“第一个疑点,死者的身份。”时寒递给李岂第一份照片,拍摄的是死者的面部情况。
李岂接过,看了一眼后,说道:“数据库里没有关于死者的记录,不是累犯。根据你先前提到的死者大致身高体重年龄进行人口失踪调查,甲市四个月内共有八起类似失踪案,但已经让人去取DNA了,作比对后大概确定是不是这八个人。”
时寒抿唇摇了摇头,说道:“凶手故意破坏死者面貌,就是为了让人无法辨认死者身份,应该不会抱有再找回来的心态,你再去查查近四月登记死亡的名单。”
李岂意会点头,随后指着死者面部痕迹,问道:“这些伤口被泡成这样,能看清是生前造成,还是死后故意毁容吗?”
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现象,就算没有脸上的这些伤口,死者也是面目全非了。
时寒很是确定地说道:“不是自己划的,根据肌肉紧张情况以及划痕深浅来看,是凶手死后毁尸。”
起初他们还保留着死者是自己想不开这一可能,但凶手急于毁坏尸体,反而留下了更多证据,表明死者是他杀。
判定是他杀的关键证据还有一个,时寒将另外一张照片递给李岂,接着说道:“庆幸的是,死者是长发,她的头发和水草打结,缠住了脖子,避免了脖颈处被鱼虾啃食,所以保留了凶手的致伤痕迹。”
时寒让李岂看的照片是死者后脖颈有一处明显的掐痕。刚刚受伤,身上的伤痕还没有出现就被凶手处理,他毁坏了尸体面部,但没有毁掉自己的犯罪证据。
根据掐痕形状、用力深浅来看,推测死者生前是被人按在水中窒息而死。
“这个凶手,又蠢又坏。”李岂听完,没忍住骂了一句,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把人这么嚯嚯。
“是啊,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时寒说着,看着照片沉默了许久,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
李岂指了指剩下的一叠照片,“时间挺紧急的,你有事儿直接说完,大概给个方向,我们侦查科也好找人。”
时寒点了点头,继续讲解,“关于死者的面部重塑,朱寞正在整理头骨资料,等信息全部到位,就可以开始。”
随后他继续说手上的照片,“死者阴.部缝合痕迹明显,是刚生产不久的孕妇。”
“但死者不止缝合一次,并且伤口有感染症状,你们向医院询问,可以缩小范围。”
李岂很是感激地双手合十,“好!”
时寒将给死者拍的X光片贴在观片灯上,随后说道:“结合我们为死者做的X光片,总结如下,死者是三十岁左右的家庭主妇,长发、身材臃肿、身高一米六五。因久坐而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生前写字用力,所以右手中指第一关节出现变形。死者近期生产,时间应当在四个月内,曾有二次撕裂,曾前往医院再次缝合。”
“行!先照你说的找,有消息再来通知你!”李岂大概记下时寒刚才说的要点。
时寒点头,他手上还有一部分的资料没有整理,物证科那边还有化验没有做完,他们必须加快脚步,因为证据随时可能因为人为因素而消失。
心理咨询室内,温缓耳朵贴着墙壁,偷听隔壁的动静,但他这间办公室隔音太好了,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外头的声儿也传不进来。
言然倒是不担心,默不作声看向书架上陈列的书。
“你挺放心时寒的。”温缓看言然刚才还和时寒难分难舍的,现在又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刚才那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装的。
言然转头看向温缓,微笑道:“时寒的确是个值得别人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