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间恶犬 第22章

作者:斑衣白骨 标签: 推理悬疑

  刘彦急道:“难道你还想让他继续伤害你吗?他今天让你切掉身体的一部分,明天让你切掉另一部分你也照做吗?他是魔鬼,他会要了你的命!”

  钟伶神情麻木:“他已经把我生命的一部分拿走了。”

  刘彦提起搁在地上的木盒:“你是说你的孩子吗?我知道你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但是——”

  钟伶转动脖子,看到他手中的木盒,死灰般的眼睛里透出一点星火:“是我的孩子吗?你还没交给他?给我!快给我!”

  刘彦却躲开她抢盒子的手,起身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不能交给你,我要用死胎和他谈判,他想收藏,这是我离开他的最后的筹码。”

  钟伶像讨命的女鬼般朝他伸出手,瘦下去的两腮挂满泪水:“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孩子!还给我!”

  刘彦嘴里说着对不起,一步步往后退:“对不起,伶伶,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我不逃我一定会死在他手里!”

  刘彦提着木盒快步走出病房,钟伶想追赶他,但是浑身无力,从床上摔到地上,笔直地伸着双手,哭喊:“你们都一样!你们都在伤害我!你们都在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你们究竟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叶初阳看不下去了,想过去帮助她,但刚走近病房,房门呼通一声从里面关上,随后房门消失了,方才打了一间病房的墙壁变得光秃秃的,病房和钟伶都不见了,但是钟伶的哭声却还徘徊在阴暗的走廊里。

  叶初阳转头去看刘彦,刘彦提着木盒的背影越来越淡,最终和黑暗融为一体。

  “表哥!”法西娅的声音又顺着空荡荡的楼梯间窜出来,这次分外清晰,“你们快上来,我找到刘彦了!”

  他们又进入电梯,这次电梯很快就停了,叶初阳一出电梯,看着眼前的场景,以为自己的所处的时空在瞬间错乱,回到了钟伶和刘彦举办婚礼的那间礼堂;虽然已经被火烧的焦黑,但是通过残垣断木和布局依然可以看出这里是被大火烧毁的礼堂。空气中飘荡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未消退的残余的热浪,一呼一吸都真实地像是当年的失火现场。

  光线昏暗,叶初阳没留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具皮肉被烧焦的女性尸体,是当年死在婚礼现场中的宾客中的一位。

  叶初阳心脏猛跳了两下,随后迅速稳住心神,喊了一声:“小娅!”

  边小澄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舞台边黢黑狭窄的楼道里传出来:“叶,叶博士我们在这——呕!”

  江瀛走在前面,一路上踢踢踹踹,把挡路的障碍物全都清除干净,还一脚蹬开另一具趴在地上的皮肉溃烂的男尸,同样是当年参加婚礼不幸被烧死的一名死者。叶初阳不敢乱看,闷头跟在江瀛往前走,没有及时发现江瀛停下了,险些一头撞在江瀛背上。

  江瀛停在门上挂着‘化妆间’牌子的房门口,扶着门框往里瞧了一眼,云淡风轻道:“都在里面。”

  江瀛撑着门框的手臂挡住了路,叶初阳一弯腰从他臂弯下钻了过去,走进化妆室。

  化妆室里也是凌乱焦黑,法西娅跪在地上,正在给奄奄一息的刘彦做心脏复苏,她已经忘了这里是一场幻境,刘彦也早已死了,她只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逝却见死不救。

  “表哥,他快没气了!”

  刘彦穿着结婚时穿的礼服,胸口还别着‘新郎’的胸花,他袒露在外的皮肤部分被烧的焦黑,露出鲜红的血肉,浑身散发出肉类被烈火烧烤过后的焦糊味。或许是法西娅的心脏复苏起效了,他一息尚存,竟然还没死。

  叶初阳蹲在他身边,看到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便低头靠近他耳边:“你想说什么?”

  刘彦说话声音很慢,很轻,像道香烟烧成的烟烬,脆弱得风一吹就断了,叶初阳听了两遍,才隐约听到他说的是:我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第22章 服刑

  刘彦说话声音很慢,很轻,像道香烟烧成的烟烬,脆弱得风一吹就断了,叶初阳听了两遍,才隐约听到他说的是: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叶初阳忙问:“你们是谁?是你和钟伶吗?谁说你们只能活一个?”

  刘彦的呼吸断了,就此永远沉默了下去。

  江瀛忽然道:“叶博士。”

  叶初阳回头,看到江瀛蹲在地上,手中捏着一只小小的透明的玻璃瓶。江瀛把玻璃瓶放在鼻下闻了闻,道:“钟伶身上的香水味。”

  叶初阳:“你怎么知道?”

  江瀛道:“上次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我在她身上闻到过。”

  法西娅一惊一乍:“表哥!”

  叶初阳扭过头:“又怎么了?”

  法西娅从刘彦的西装裤口袋里也摸出一只玻璃瓶,形状和大小都和江瀛手里那只一模一样,叶初阳很头晕:“这又是什么?”

  江瀛走进来把法西娅手里的瓶子拿走和另一只一起放入裤子口袋里,道:“不知道,先收起来。”他环顾一周,“钟伶呢?”

  经江瀛一提,叶初阳才想起在这间房里寻找钟伶,因为钟伶和刘彦都在这间化妆间里被发现,但是此时只有刘彦的尸体,不见钟伶。

  “啊啊啊啊!那只猫又来了!”

  边小澄在门外鬼叫。

  叶初阳出了门,看到那只暹罗猫高高蹲在倒在墙上的木架子上,它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让边小澄汗毛都竖起来了,边小澄想把它赶走,随便捡起地上不知名的碎屑朝它扔了过去,暹罗猫还真的被惊动了,猛地跳到地上,轻盈落地。

  边小澄吓了一跳,妈呀一声窜到叶初阳身后。

  叶初阳和他五十步笑百步,也是很惊恐,但他杵着不动,扬声道:“江总,猫回来了,你快点出来啊。”

  听他这语气,貌似暹罗猫回来是为了找江瀛,让江瀛出来见客。

  江瀛双手揣兜闲庭信步走出来,往墙上一靠,看着猫笑说:“你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我们都看到了,然后呢?”

  暹罗猫不动。

  法西娅也出来了,一把将叶初阳和边小澄推开,嫌弃道:“让开,你们俩真没用。”

  她走了几步,蹲在暹罗猫前面,从繁琐的裙摆下面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到暹罗猫跟前儿,说:“给你吃老鼠干儿,交个朋友。”

  她扔到地上的是一只巴掌大小,被烤得扁平梆硬的死老鼠。

  叶初阳眼角抽了抽,结结巴巴地问:“你哪来的老鼠干?”

  法西娅见暹罗猫蹲着不动,就捏着老鼠的尾巴往猫嘴边递,道:“我烤的呀,外面好多老鼠呢。表哥你也真蠢,都第二次进来了,还不带点祭品。”

  叶初阳明白了,法西娅把这只猫当成了恶灵鬼魂,需要用祭品供奉,相当于贿赂,拿收了贿的恶灵鬼魂自然就不会难为他们。

  叶初阳觉得这招很可行,就问:“你还有老鼠干吗?”

  法西娅道:“当然了,我准备得很充足,边秘书包里全都是。”

  边小澄捏着鼻子把一只刚才从外面随手捡的帆布包交给叶初阳,叶初阳打开一看,里面黑乎乎的全是烤成肉干的老鼠。于是叶初阳拉着边小澄蹲在法西娅面前,提溜出一只老鼠干摆到暹罗猫眼前,道:“猫大哥,大哥?你是大哥吗?小娅,它是公的吗?”

  法西娅歪头去看猫屁股:“没看到蛋蛋,应该是母的吧。”

  叶初阳:“哦哦,大姐。大姐,这是我孝敬你的,我知道钟伶在这里,你能不能带我去见钟伶?”

  边小澄:“叶博士,女士不能叫大姐,要叫小姐姐。小姐姐,送你两只老鼠干儿,拜托你帮帮我们吧,我们想早点出去啊。”

  法西娅:“我今天戴的美瞳和你眼睛颜色一样嗳,缘分呐,交个朋友吧。”

  叶初阳:“你不想带我们找钟伶也没关系,那你再让我回到刚才大堂看看吧,我想知道逼钟伶打胎做手术的人是谁。”

  法西娅:“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们名字吧,你识字吗?应该识吧,你用爪子在地上划拉,写下那个狗男人的名字。”

  边小澄:“小姐姐你行行好帮帮忙,我出去后给你立个坟买个碑,每年清明都给你烧老鼠干儿。”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暹罗猫面前扔老鼠干,不一会儿就扔了一个老鼠堆,叶初阳还挑挑拣拣把死相最漂亮烤得最完整的老鼠拣出来摆在最上面,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还抽空回头朝江瀛招招手,让江瀛也蹲下来向暹罗猫行贿。

  江瀛倚着墙抱着胳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于是把边小澄扒拉开,一脚踹翻了老鼠尸体搭成的小山丘,对暹罗猫冷笑道:“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如果你再不揭开底牌,继续装神弄鬼,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这人比较混蛋,不爱护花花草草和小动物,我就把你扒皮抽骨炖成猫汤。”

  叶初阳一听,傻了,大气都不敢出,捂着脸从指头缝里看着那猫。

  暹罗猫或许是被江瀛威胁成功了,或许是同样看不下去献媚三人组的傻样,总之它尾巴一扫,转身往前走了。

  江瀛头一个抬脚跟在它身后,道:“都过来,该了断了。”

  边小澄:“江总,这些老鼠干儿怎么办啊?”

  江瀛一个眼神杀回去:“你敢捡起来,我就全喂你吃下去。”

  叶初阳本也打算带着老鼠干当买路财,一听江瀛这话,把老鼠干儿全扔了。

  暹罗猫带着他们趟过一片狼藉的礼堂,叶初阳悄悄回头看,看到他们走过的地方一点点被暗黑吞噬了,他们脚下的路也在一点点消失。礼堂早已走过了,但是暹罗猫还在往前走,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没有边际的空间当中,若不是脚下还有踩在地面上的坚实感,叶初阳会怀疑他们行走站在没有天地遮盖的黑色宇宙当中。

  渐渐的,他们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玻璃盒子,盒子外正在着火,火焰的红光透过玻璃落进来,滚滚火焰扑在玻璃上层层翻涌,整个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中间被掏空了,他们就走在火球中间的真空地带。

  钟伶的身影就在漫天遍地血一样的红光中浮现,她穿着婚礼当天那套白色的婚纱,头上蒙着白纱,怀里抱着的不再是那一把洁白的捧花,而是那只断了耳的暹罗猫。

  法西娅低声惊呼:“表哥,你看到了吗?那是钟伶。”

  叶初阳看到钟伶了,钟伶此时像个鬼魂,让他心生惧意。

  江瀛悄然来到叶初阳身边,道:“去和她谈谈。”

  叶初阳:“谁?”

  江瀛:“钟伶,你不是在找她吗?”

  叶初阳犹豫不前。

  江瀛低声道:“别害怕,我就在你身后。”

  叶初阳转头看他一眼,终于鼓起勇气只身一人朝钟伶走了过去。他走到钟伶身边,也就听到了钟伶的喃喃自语。

  钟伶低低地,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血一样的火光中现出钟伶迷茫又混沌的侧脸,她的眼神呆滞又空洞,双腿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地往前走,不回头。

  叶初阳犹豫了片刻,道:“钟伶小姐,我是叶初阳,我们在外面见过面,你还记得我吗?”

  钟伶似乎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仍旧自言自语:“奇怪,我记得我明明把火苗扑灭了,怎么还会烧起来呢?”

  叶初阳顺着她的话往下引:“什么火?是你结婚那天烧起来的火吗?”

  钟伶喃喃道:“是啊,我记得我扑灭了,我记得的。”

  周围轰的一声,火光窜天,滚滚烈焰如同被风吹动的火球,虽然明明知道那些火被挡在‘玻璃壳子’外,但叶初阳还是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道:“那你记得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

  钟伶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如果火烧起来会怎样?他们会死吗?天……火会烧死他们的。”

  叶初阳又问:“你知道是谁放的火对吗?是不是你?”

  钟伶缓缓摇头:“烧起来了,真的烧起来了,可是我记得我把火扑灭了……”

  叶初阳忽然挡在她身前,直视她混沌干枯的眼睛:“是你放火的火对不对?你想烧死你的父母和未婚夫对不对!”

  钟伶微微歪了下头,像个孩子似的迷茫不解:“他们死了吗?我记得火烧起来了,我没有把火扑灭吗?我没有吗……”

  她边说着边往前走,就那样从叶初阳身体上穿过,像一团没有肉体的魂魄。

  叶初阳愣了下,顾不上心惊,连忙追上她:“是的,火烧起来了,你没有把火扑灭,你的父母和未婚夫全都死了,但是还有一个人没死。”

  钟伶:“是谁?”

  叶初阳道:“你真正想嫁的人不是刘彦对不对?你怀的也不是刘彦的孩子,让你怀孕又逼你打胎的人不是刘彦,他是谁?他叫安东对吗?”

  钟伶:“安东?对,是安东,他也看到火烧起来了,他看到火烧起来了,但是他没有把火扑灭,他走了。”

  叶初阳:“什么意思?安东为什么会看到火烧起来?难道他也在现场吗?他也去参加婚礼了吗?”

  钟伶痴痴一笑:“为什么会起火?如果火烧起来,他们会被烧死吗?啊,那就让火烧起来吧,不要把火扑灭,不要……”

  叶初阳急了:“钟伶,你告诉我,谁是安东?他在婚礼宾客名单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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