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斑衣白骨
海阳:“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叶初阳忧心忡忡道:“我在想另外一件事。”
他的确在想另外一件事,他试图把粱心心和钟伶相互联系起来,寻找粱心心和钟伶之间的关联,毕竟粱心心和钟伶杀人的武器都是毒药。但是他却找不到,而当他摘取粱心心案件的内核,再次和钟伶相关联,才发现共同之处——这个内核就是宋友海。
宋友海是粱悠悠死亡案件中的意外,也是一切故事发生的开始。宋友海虽然没有用氰化物杀人,也没有使用氰化物作恶,但正是因为他的介入,粱心心才会两次三番使用氰化物杀人,那是不是意味着;正是由于宋友海卷入粱悠悠的案件中,粱心心才会得到向她提供氰化物之人的帮助?
粱心心只是一个初中生,没有合理的渠道获得毒药,而给予她毒药的人,必然是在给她提供帮助。这个人或许和宋友海以及钟伶存在某种关联。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叶初阳想起法西娅的话;在喜缘大酒店纵火的人不是范云溪,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有一个很让他讨厌的特点——背影神似江瀛。他和江瀛本就怀疑范云溪不是安东,而是安东控制下的另一傀儡,此时出现一位神秘人,叶初阳不得不怀疑这个神秘人或许就是安东。
如果这个神秘人是安东,操控钟伶和刘彦用氰化物毒杀对方的人也是安东,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向粱心心提供帮助的人也是安东?
叶初阳专心想自己的事,海阳也没有闲着,海阳想起了粱铎的律师王启航,粱悠悠的案子开庭在即,王启航与粱铎的联系比之旁人要密切,或许王启航会知道粱铎的下落。
他拨出了王启航的电话,询问粱铎有没有跟他说起过近日远途去什么地方。
王启航回想片刻,道:“我想起来了,梁先生前两天跟我说想带着女儿出城散散心。”
这句是屁话,海阳也知道粱铎出城了,城外那么大,城外还有其他城市,粱铎随便找个地方钻进去都能拖着警方耗上十天半个月。
海阳:“他没有说他去哪儿?”
王启航:“他没有告诉我他去哪儿,不过我给他推荐了几个郊区游玩散心的地方,还问他需不需要我帮他订酒店,我朋友就是做酒店乐园的。他说不需要,他在郊区有房子。”
这句很有用,海阳立刻提炼出重点;粱铎没有否认会去郊区游玩,那就说明粱铎的目的地或许就是郊区,而且粱铎说不需要定酒店,他在郊区有房子,又为粱铎去郊区游玩添一条作证,或许粱铎和粱心心就会住在其在郊区的房子。
海阳立刻联系队里的技术员:“立刻查清楚粱铎在郊区的房产!”
警方的行动很有效率,技术员很快给来反馈:“海队,两年前粱铎在北郊大地苑别墅区买了一套湖边别墅,我发地址给你。”
海阳收到地址,立刻驶往大地苑别墅区。
粱铎买的别墅是大地苑湖畔八号别墅,一面临湖,三面环林,风景幽静美丽,像是世外之地。警车的到来打破了宁静幽馨的氛围,葱郁的树林里飞出几只鸟,林梢轻轻晃动。
别墅主屋旁连着一排车库,里面停着一辆路虎,是粱铎的车。
海阳哐哐砸了几下房门,没人开门,门上装着指纹锁,房门一时半会儿破不开。
叶初阳站在最后面,看着眼前这栋漆刷成灰褐色的冰冷又美奂的建筑,房子二楼和三楼开着几扇窗,从那漆黑的窗口中飘出一股股瑟瑟幽冷的寒意……不应该这么安静,他心想,如果粱铎和粱心心真的在里面,不应该这么安静。
但是这栋别墅就是如此安静,像一只被遗落在荒山野岭的盒子。
海阳在犹豫,他没有搜查令,不能擅自进入这栋别墅。但是叶初阳悄然走到他身边,道:“进去看看吧,里面出事了。”
海阳一听,立刻让手下想办法破开房门,小陶利索地踩着车屁股爬上车库,大喊:“海队!二楼窗户能进去!”
几个警察呼啦啦从二楼侧面一扇窗户翻进别墅。
叶初阳没有进去,站在原地和眼前的别墅对望着,这栋冰冷的建筑似乎有了生命,低低地在他耳边呢喃着什么……
哐当一声,房门从里面被小陶推开,海阳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
叶初阳有了预感,问:“出什么事了?”
海阳摊开手,手心躺着一只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道:“粱铎死了。”
叶初阳看到那只玻璃瓶,眼睛里浮起波动,问:“粱心心呢?”
海阳:“失踪了。”
粱铎死了,死于氰化物中毒,但是粱心心却失踪了……
叶初阳道:“粱心心一个人走不了,有人在帮她。”
说完,叶初阳转过身快步走向警车,神情稍显慌乱:“海阳哥,麻烦你派人把我送回市里。”
刚才他路上他就发现了,他装在口袋里的画纸不见了,而始终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江瀛,如果他掉了东西,捡到的人一定是江瀛,但是江瀛却没有还给他,还借故和他分开。
叶初阳明白了,江瀛是想瞒着他去找宋友海,或许,江瀛还想杀死宋友海。
第75章 邀请函
医院门口围了一群医闹,扯着一面白色横幅,用红漆写着某某无良医生杀我妻儿几字,一群人跪在地上扯着横幅,朝着医院主楼方向下跪嚎啕,那声势很撼人。
江瀛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的临时停车道,朝那伙人略一侧目就径直走进医院。大楼里快步走出几个医生护士,其中一名在护士帽上别着粉色发卡的年轻护士走得急了,不小心撞到江瀛的肩膀,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就随着大部队从江瀛身边走了过去。
江瀛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医生护士已经被医闹们围住,一个戴黑色袖章的的男人推搡着那位戴着眼镜的男医生。他继续往前走,刚走上台阶,见玻璃旋转门里跑出来一个眼熟的男人,那男人没有看到他,一阵风似的跑下台阶,朝正在发生冲突的人群冲过去,大喊了一声:“倩倩!”
这个人是警察,是海阳手下的人,江瀛去过海阳单位几次就见过他几次,记得他姓吴。而刚才那个护士帽上戴粉色发卡的小护士胸前戴着名牌,也姓吴,这两人的眉眼也有些相似,不难看出是兄妹。
海阳的手下出现在宋友海住院的医院里的意义很明显,看守外出就医的宋友海。但此时这个姓吴的警察出现在医院门口掺和进一场医闹纠纷中,俨然是离开了工作岗位。
江瀛加快步伐走进医院大堂,乘电梯上楼。
他想赶在姓吴的警察回来之前见到宋友海,因为警方未必会允许他接近宋友海,他找到宋友海的病房时才知道原来和他抱有同样目的的人不止他一个人——宋友海的病房空了。
宋友海住在单人病房,床铺很凌乱,床边垂着一根还在滴水的针头,江瀛走进去摸了摸床铺,还有温度,说明宋友海没有走远。他立刻走出病房,向左右楼道张望,恰好看到一个男人推着轮椅进入电梯,那男人穿着黑衣戴着口罩和黑帽,掩藏自己面目的意图太明显。
江瀛连忙跑过去,但电梯已经下楼了,数字盘上亮着好几个楼层键,江瀛一眼锁定亮灯的地下负一楼,随后钻进隔壁的电梯。如果那个人带走的人的确是宋友海,宋友海坐着轮椅,那人不会推着轮椅从医院正门离开,因为门口有警察,且推着轮椅不便行动还目标过大,所以那个人最有可能乘电梯直降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开。
江瀛在一楼大堂出电梯,飞快地跑出大楼,经过医院门口时迅速瞟了一眼还在处理医患矛盾的吴姓警察,随后钻进车里,开车驶向医院地下停车场出口。
他刚把车开到停车场出口附近,就看到一辆白色的破桑塔纳甩着车尾猛拐一道弯,朝东路道去了。
江瀛很庆幸带走宋友海的人是一个慌张的草包,处处留下了线索。他跟着桑塔纳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不会被发现,也能清楚监视桑塔纳的动向。桑塔纳很快离开了市中心,江瀛跟着桑塔纳开了半个小时,逐渐开到城市边缘的老城区,桑塔纳左拐右拐,没有停车的迹象,邻近高速公路收费站,桑塔纳拐进一条颠簸的深巷。
因为周围车辆骤减,江瀛的车就变得明显许多,为了不被桑塔纳发现,江瀛有意让桑塔纳先通过巷子。他把车停在巷口,只露出车头,看到桑塔纳走着走着忽然熄火了,随后重新起步,车身猛地一震,又熄火了。
江瀛很无语,心道这草包出来绑人还开一辆随时报废的破车,很他妈的耽误时间。
车门开了,那穿着黑衣带着黑帽的男人走下来,绕着车检查一圈,朝车轮胎狠踹了一脚,表示对这辆破车的失望。但是天无绝人之路,那人对面墙上就用油漆写着一串拖车修车的电话,他就拿出手机,对着墙开始打拖车电话。
江瀛眯着眼看他,无语得要死,心道这草包要是绑了人还敢打电话叫人来拖车,那真他妈是草包回家草包他妈给草包开门草包到家了——但是那草包还真就这么草包,十一个数字很快输完,已经把电话打出去了。
江瀛看不下去了,猛地一踩油门朝巷子里开过去,车头哐地一声撞到桑纳塔的车尾。
草包举着手机看傻了,立马就跳脚:“你他妈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啊!”
江瀛戴上墨镜遮住脸,下车朝他走过去,一伸手抢走他的手机,随后一拳捣在他面门!
这套动作太过行云流水,草包只觉得身边站了个人,然后就被一拳揍翻了。
电话还没打通,江瀛把呼叫挂断了,道:“绑架还敢叫拖车,你他妈挺有新意。”
草包摔在地上,头上的帽子也掉了,鼻血直往外喷,愤怒地拧过头:“关你什么事儿!”
江瀛看着他的脸,隐在墨镜后的双眼微微一霎,然后摘掉墨镜蹲在他面前,笑道:“好久不见啊,小朋友。”
这人是薛文桥,不久之前从他手中捡了条命的薛文桥。
薛文桥看见江瀛的脸,傻住了几秒钟,然后跟见了鬼一样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江瀛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回来,唇角一点笑意僵硬得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别跑,问你几句话。”
薛文桥捂住头脸,蜷缩起身体:“别杀我!求你!”
江瀛脸色一僵,猛地把他的头按在地上,冷冷道:“不想死是吗?那就跟我好好聊两句。”
薛文桥不停点头。
江瀛把他拽起来,指着车窗里躺在后车座上被捆绑住手脚陷入昏迷的宋友海,道:“你知道他是谁?”
薛文桥:“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江瀛捏住他的颈子,拇指卡住他的咽喉:“那你绑他干什么?他妈的好玩吗?!”
薛文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是为了我爸!”
江瀛:“说清楚!”
薛文桥:“上次那个人给我打电话,他让我把这个人从医院里带出来,就把我爸的下落告诉我。”
江瀛:“上次那个人?就是把你爸手机寄给你的人?”
薛文桥:“对对对,就是他。”
江瀛拿起薛文桥的手机翻找通话记录,找到一通今早七点钟打进来的未知号码,他立即回拨过去,但是无法接通。他又问薛文桥:“他只让你把人带出来?没让你干别的?”
薛文桥:“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把人带过去。”
江瀛拎着薛文桥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把薛文桥塞到自己车里,然后又从薛文桥车里把宋友海扛出来,也扔进自己车后座,最后上了车,道:“地址。”
薛文桥怕挨揍似的又把头脸捂住:“啊?”
江瀛:“那个人给你的地址。”
薛文桥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江瀛一看,就在这附近,薛文桥已经完成了运输任务的百分之八十。地址是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座印刷厂,因五年前一纸城市绿色运营计划书而搬到郊外,在一片城中村自建房中留下破旧的厂房遗址。
厂房大都上着锁,只有边角处一间仓库掩着门,江瀛把门踹开,满屋的飘散着异味的粉尘扑面而来,又酸又呛,比雾霾还让人窒息。江瀛把抗在肩上的宋友海扔到地上,宋友海依旧没醒。
江瀛拧了拧肩,问:“你给他吃药了?”
薛文桥被江瀛捏着后颈,逃脱不了,道:“我用乙醚把他弄晕了。”
江瀛皮笑肉不笑:“你很有犯罪天赋。”
薛文桥臊得很。
江瀛捡了一截尼龙绳把薛文桥的双手拴在背后,薛文桥惊恐大喊:“你说我把你领过来,你不会杀我的!”
江瀛拴住他的手,把他推到在地,拍掉手上的尘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上一次险些死在我手里,这一次为什么还不长记性。”
薛文桥:“喂你去哪儿?喂!”
江瀛走出仓库,从车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回到仓库站在宋友海身边,把瓶子里的水对着宋友海的脸浇了下去。宋友海咳了几声,醒来了,但只是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没有彻底苏醒。
江瀛把瓶子扔掉,蹲在他身边,道:“醒了吗?”
宋友海晕晕乎乎地看他一眼,难受似的扭动着身体。
江瀛捏住他的两腮,把他的脸抬起来:“睁开眼睛,给你看样东西。”他从口袋里拿出法西娅画的图,放在宋友海面前,“这是什么地方?”
宋友海的意识还溃散着,眼神空荡飘无。
江瀛捏紧他的脸:“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宋友海:“不……不知道。”
江瀛冷冷一笑:“这是你脑子里的画面,你怎么会不知道?”
宋友海:“不知,不知道。”
江瀛:“你必须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否则你就对我没有价值,我想找出真相,但是我没有必要留住一个毫无价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