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他把蒋夙抱起来丢到床上,给他掖好被子,“你睡里面。”说完就掀开外面那床被子钻进去,把自己裹好。
小镇应该是南方气候,半夜里有点阴冷。
宋袭在床上躺了好半天,始终睡不暖和,双脚冻得冰冷。
睡意困顿间,他伸手摸了摸蒋夙的手,出奇的暖和。宋袭强撑着睡意爬起来,又去摸了摸蒋夙的脚,同样也是热的。
以前念书住校的时候,钻进室友被窝取暖是常有的事。
宋袭:“夙夙,你睡了吗?”
蒋夙呼吸声很轻,没有出声。
“不说话我当你睡着了。”宋袭说完安静等了片刻,轻手轻脚地掀开蒋夙的被子钻了进去。大概是小孩子体温高,被子烘得很热,宋袭忍不住喟叹一声,“真暖和。”
他稳稳抬起小孩的后颈,把胳膊放下去,正要松手,就听见蒋夙清醒的声音,“你做什么。”
被抓包的宋袭有点尴尬,“我那被子太冷了,来你这边挤挤。”
蒋夙翻了个身,背对着青年,“哦。”
宋袭估摸着这是同意了,笑了笑,一把将小孩儿摁在怀里,下巴垫在他头顶。
蒋夙往前面躲,被箍在腰上的手臂勒了回去,随后便感觉到轻轻一吻落到自己头顶。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得厉害,嗓音僵硬,“宋袭!”
宋袭的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茫然,“怎么了?”
蒋夙沉默片刻,冷硬的丢下一句,“没什么,你睡吧。”
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几次,宋袭睡不着了,他知道蒋夙没睡,低声问道:“夙夙,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我记得之前你明明只到我腰,现在都到肋骨了。”
蒋夙闭着眼睛说,“没有。”
宋袭就是觉得有,他躺平身体,仔细感受蒋夙挨着自己的脚跟,以及对方被迫贴在自己胸口的后脑勺。将这两个接触点与自己的身高相结合,可以判断出,蒋夙现在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四多。
“不对。”宋袭坐起来,“你就是长高了。”
蒋夙索性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宋袭直挺挺的躺了会儿,越想越觉得奇怪。小孩子再怎么长身体,也不可能半个多月一下子窜出好几厘米吧。
蒋夙不知何时转了过来,脸颊贴上青年的胸口,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拍着。
小孩的声音变得低哑,“睡吧。”
宋袭的大脑立即停止了思考,睡意渐浓。意识昏沉间,他感觉到这昏暗的屋子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胶水。
他用力眨眼,想提起精神去辨别,可蒋夙的声音就像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没办法抵抗。
宋袭终于睡着了,呼吸变得浅淡,他的嘴角抿着,看样子是把睡前的疑虑带进了梦中。
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肩膀,蒋夙借着力往上挪动身体,好让自己的脸能埋在青年的颈窝处。
他很喜欢这个拥眠的姿势。
脸颊可以紧密的贴上青年温热的皮肤,对方的呼吸流畅的擦过自己的耳尖,掌心如果往下,能切实感受到下面心脏的跳动。
蒋夙对已经沉睡的人说:“晚安,我的哥哥。”
第二十七章 至死不渝的爱03
天蒙蒙亮时,院子里响起走动声,有睡得早的人已经起床了。
宋袭睁开眼,对上一张安睡的脸,被窝里的热意把小孩儿的脸熏得微红。
他小心把胳膊从对方颈后挪出来,轻手轻脚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十分简陋,一个供洗衣和洗漱的水泥台子,一个很小的马桶,以及简易淋浴。
宋袭从水泥台上拿起牙刷漱口,看着镜子里满嘴泡泡的自己笑了。
在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与人同眠的经验很少,像蒋夙这样乖乖窝在怀里的举动,让人心里熨帖,好像他们俩真是一起长大,关系融洽的手足兄弟。
牙刷在牙齿上摩擦出许多泡泡,不知想起什么,他脸上笑意凝固了。
快速刷完牙,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他快步走出去,发现蒋夙也醒了,正披着被子坐在床上。
宋袭半跪在床前,伸手去捏小孩子的脸皮,“夙夙,问你件事。”
蒋夙撩起眼皮看他,宋袭问:“来到这里之前,你也在五颂山?”
按照李钟的话,如果小孩当初不在他们的“圈”内,是不可能跟他到一个地方的。
蒋夙的嘴角抿紧,眼神暗了几分,“嗯。”撑开被子抻了个懒腰,他忽然笑了,“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小孩一笑,往日沉沉的眼眸灿若阳光,宋袭的思维一下子就被带偏了。他点点头,温柔地揉着蒋夙的凌乱的头发,把手伸给他,“走吧,带你去洗漱。”
蒋夙看着青年莹白的指尖,顺从的将手递上去。
宋袭把人带进卫生间,给他挤好牙膏后就退了出来。他站在床前,将两床被子抖了抖铺好,随后叉着腰站在房间中央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昨晚临睡着前闻到的气味记忆犹新,那种混合着胶臭的刺鼻味道,不该属于这么一间几经使用的老房子。
目光打量四周,每一堵墙,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可惜他并没有发现太大的异常。非要找出一点的话,应该就是那堵与床紧贴的墙壁。
墙壁与天花板的结合处,白得突兀,就像新上了层腻子。
就在宋袭打算爬上床,
近距离观察时,房门被人敲响。不等他回答,有人直接用钥匙开门走了进来。
向导拿着钥匙,见宋袭跪在床边愣了下,“抱歉,我以为你们还没起,就自做主张进来了。”
宋袭从床上下来,“有事吗?”
“早餐时间到了,你们最好快点出来。我安排的游船项目是早上9点整开船,不能迟到。”
宋袭佯装兴趣浓厚,“我们要在镇上呆整整一周的时间,后面的游玩项目应该还有很多吧。”
“是的宋先生。”向导拿出职业的态度,细细解说,“还有深入的民俗体验、当地非物质文化参观、爬山、露营、篝火等等。”
“哥哥,我好了。”蒋夙从卫生间出来,因为被挡了路,他不太高兴的蹙起眉。
向导惊讶的回头,低头看向小孩子,半晌,他回神对宋袭说:“你们还带了小孩子?”
宋袭心说你是瞎了还是脑子不够用,自己带的团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吗。
用手隔开向导,把蒋夙从对方背后拉到自己面前,宋袭说:“你先出去吧,我们马上就到。”
向导走了,又去了隔壁。
宋袭听见,他也是先敲门,随后便拿起钥匙直接打开门,根本没有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
与其说是叫人吃早餐,更像急着去看屋子里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从另个角度看,这是一种探究,一种监视。
早餐的用餐点布置在院子里,那地方摆了一张很大的圆桌,刚好摆够十二双碗筷。
宋袭站在一张凳子前,对向导说:“少了一副碗筷。”
向导看看青年,又去看青年腿边的小孩,“我这就去拿。”
圆桌上摆着稀饭馒头和小菜,等大家快上桌时,又端上来两大盘包子。
大包子光是看着就知道很好吃,胖子忍不住伸手拿了一个大口咬掉,满意的闭着眼睛说,“是鸡肉芽菜的,真香。”
旁边的人问:“你确定?”
胖子没有恐怖世界的生存经历,被质疑后只觉得莫名其妙,“废话,不是鸡肉还能是什么?”
在场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仍旧没有动作,直到胖子伸手拿到第二个,他们才跃跃欲试。
不明所以的两个新人姑娘忍到了最后,见只剩下两个,而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急忙伸手一人拿了一个,死死攥在手里急切地吃掉。
宋袭胃口不算大,跟蒋夙一人半个,包子味道确实不错,里面的馅儿该是用猪油爆炒过的。
向导端着碗站在一旁,他喝完粥,看了眼腕表,“时间到了。”
众人一愣,李钟问:“什么意思?”
向导放下碗,粗鲁的抹了把嘴:“送糕点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大家跟着向导走出去一看,韩家小院门口围堵着不少人。
他们簇拥着一个穿藏蓝布衣的老头,老头手里拎着一个漂亮的兜子,兜子上的花布被掀开,露出摆放在下面的十二块糕点。
宋袭问蒋夙:“你说,他会不会是昨天那家糕点铺的老板?”
蒋夙没开口,站在一旁的李忠先说话了,“应该是,你看他袖口还沾着白面粉。”
昨天大发脾气,今天冷静多了的胖子撸了撸自己胳膊上的大牌手表,下了一级阶梯,“老人家,这是给我们的吧。”
经过一夜的沉淀,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发生在身边的不是恶作剧,也不是电视节目。匪夷所思,但他确实到了另一个世界。
做惯了领导的他,不甘于被李钟一个健身教练左右,试图快速稳固自己在队伍中的地位。
李忠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屑的扭头看向一边,耳朵却听着老头的动静。
老头咳嗽一声,将篮子上的花布盖好,“是的,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都是些镇上的特色点心,希望你们能收下。”
宋袭:“这是您亲手做的吗?”
老头闻言看了过去,瞧见一名抱孩子的青年,他颔首,“我是镇上唯一的糕点师,东西自然是我做的,但原料是大家一起提供的。”
胖子道:“老先生,看你这儿只有十二块点心,我们一共十三个人。”
老头:“不管你们有几个人,我们只做十二块点心,这是镇上的风俗。”
这话就有些前后矛盾了。既然是送人,自然每人都该有。可镇里的人偏不按常理出牌,
要按照风俗行事,这不是得罪人吗?
“你们的好意我代他们收下了。”向导打断正要再次开口的胖子,伸手接过篮子。
围观的镇民和老头子还不肯走,他们直勾勾的盯着“游客”,目光里藏什么。
蒋夙的脑袋往宋袭肩上靠,“我要蓝色。”
精致的糕点外形都是一样的,只是每一个正中都点缀着不同的颜色圆点,圆点的颜色各不相同,十二种颜色,没有一个重样。
宋袭看了眼点缀着蓝色的那块,想了想对李钟道:“我要蓝色的,跟蒋夙分一个就行。”
李钟觉得可行,正要说糕点的分配问题,只见那胖子已经从向导手里接过糕点篮子,挨个往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