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世界 第27章

作者:往生阙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推理悬疑

  直到现在,贺楼不敢直视新娘新郎,他总觉得,如果自己真正看到了对方的样子,就是自己死去的时候!

  陆言礼也飞速扫过一眼,随即立刻跟着村民鼓掌,不再多想。

  村民们七手八脚帮着两具尸体行礼,就在两颗脑袋按下去的那刻——阴风大作!全场灯笼瞬间熄灭,陷入黑暗。

  怎,怎么回事?

  贺楼下意识抬头看向陆言礼,可惜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下一秒,他同样陷入黑暗。

  *

  深秋,难得艳阳高照日。

  “贺楼,你们家里那位好不容易找到媳妇,该办酒了吧?”

  一个年轻男人从大路上走过,田里正在插秧的大叔高声冲他喊。

  贺楼回道:“郑叔,明天就办酒!”

  他显然很高兴,能够帮助自己最好的朋友找到新媳妇,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一路回家,遇到的所有村民都在问这件事情。贺楼没有一点不耐烦,住在红河村的人是不会不高兴的,他笑眯眯回答了,一路往居住的方向来。

  他有好几个很好的朋友,大家住在一起。只可惜,其中一个不小心死了。按照红河村的习俗,青壮年死去的人最好要配个阴亲,否则,他的灵魂将永远不得安宁。

  “正豪啊,我们已经替你看好了,那个姑娘很好,你就安心迎娶就行。”

  回到家后,贺楼看着大厅里摆放的黑白照,给好友上了柱香。

  “楼哥。”门外走进一高挑女性,她笑着说,“真是太好了,虽然这次喜酒摆的比较匆忙,但是家家户户都很热心,需要的东西都借给了我们。吴伯还送了两盏灯笼来。”

  “是吗?吴伯做的灯笼!实在太好了。”贺楼很高兴。

  喜宴是大事,他们一群好友全都坐在一起,认真商讨。

  说起来,他们也是有缘分,大家伙儿都是很多年前,前来红河村游玩的旅客,但是红河村的水土养人,他们游玩后实在舍不得离开,便商量着多住几个月。

  几个月后又是几个月,周而复始,他们已经住在这里好几年了,真正成为了红河村的一份子。

  只不过,虽然他们都成了一家子,贺楼也发誓他绝对不是对人有偏见,一个遵守规矩的好村民是不会对人有偏见的,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特别害怕自己好友里,那个叫陆言礼的男人。

  尽管陆言礼从来没做什么,对人很和气,但贺楼每次接近他,都会发自内心地涌起一股颤栗感。

  他很怕对方。

  现在,陆言礼又进来了,贺楼看见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贺楼,你也在。”陆言礼冲他微笑点头,“我帮你说了个好媳妇,过几天,过几天我们就替你办酒。”

  贺楼没在意自己的好媳妇,他沉默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不安。

  哪里——不对?

第25章

  贺楼回去后,替自己的好朋友陈正豪上了一炷香。

  相框里,一个面貌平凡的男人动了动,嗅一口袅袅白烟,无神双眼逐渐有了神采,黑黝黝地直直盯着贺楼。

  “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放心,明天就送她下来陪你。”贺楼丝毫没有害怕,给照片敬了杯酒,感慨道。

  沈娜从门外进来,她看见照片上的男人笑了,同样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向陈正豪点点头:“正豪哥,虽然你以前犯过错误,村里惩罚了你,但现在你改过自新了,村里还是会给你娶个好媳妇的。以后一定要和你的妻子守规矩。”

  照片里的男人点点头,沈娜又对贺楼使个眼色,两人走出门去。

  因为要办喜事,院子里摆满了白色的灯笼和花圈,灵堂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明天摆上来。今天天气不错,乌云低,又不下雨。两人站在院子中间那棵茂盛的槐树底下,望望屋子里,确定陈正豪听不到了才开口。

  “怎么办?现在丁从露死活不愿意,还说我们疯了,叫我们清醒一点,记起什么东西来。”沈娜长长吐了口气,不悦道:“冥婚习俗都多少年了,哪有因为她一个人打破的道理?”

  贺楼闻言皱起了眉。

  他是小团体中的领导者,大家都很听从他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带领,小队才能迅速在红河村站稳脚跟。

  现在有人居然想不守规矩,这不是让他们在红河村混不下去吗?

  “我去看看她。”

  沈娜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她现在谁说话都不听,疯疯癫癫的,一点规矩都不守。”

  同队一个叫柳厦的男人正好踏进院落,听见他们在谈丁从露的事情,立刻大吐苦水:“楼哥,你出马就好了,平常小丁就很听你的。也不知道她这几天怎么了,跟疯了一样,要不是看在她马上就要出嫁,其他村民哪里能容忍她这么放肆?”

  “现在她在哪里?”贺楼眉头皱得更紧。

  柳厦说:“因为她又哭又闹说要绝食,现在把她关在地下室呢。毕竟绝食的话,就没那么漂亮了,我让吕秀秀看着她,给她喂点吃的。”

  吕秀秀是队伍里另一个女孩,其貌不扬,平常话也不多,但很听柳厦的话。

  “好,带我过去。”

  几人刚踏出院门,就撞见了拐角站着一个男人,他上下打量几眼一脸愤慨的三人,带着说不出意味的笑,问道:“你们现在就要去送她上路了?”

  柳厦见贺楼在看到这个男人后,突然顿在原地,立马上前:“那不然呢?留着她然后我们大家都过不下去吗?”

  这个年轻俊秀的男人,赫然就是陆言礼。

  柳厦对贺楼非常推崇,如果不是贺楼,他们根本无法在红河村立足,几年的相处时光也令他们彼此间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与之相反的,是和他们一起来到红河村的陆言礼,大家对他的态度都比较冷淡。柳厦明知村规规定,必须对朋友友善,但他就是对陆言礼亲近不起来。

  陆言礼淡淡地说:“对朋友语气不好,可是会违反规矩的。”

  柳厦一惊,立刻闭嘴。

  贺楼定定神,问:“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劝她吗?”

  陆言礼转头看了眼屋内,正和黑白照上的男人对视上,就在贺楼以为他不愿意时,他轻笑一声,再度用贺楼看不懂的眼神注视了几人一眼:“好啊。”

  这下同行的变成了四人,柳厦走在最前面带路。

  他们一起住在村口的小楼房里,一人一间屋子。地下室要穿过院门走到对面柴房,从柴房地面上的一个小门进去。

  今天天气阴沉得很,冷风呼呼刮,一声高过一声。柴房里堆了不少纸扎的金银元宝,为了不让那些东西被风吹跑,四人进门后,走在最后的柳厦便伸手把门给关上了。

  本就阴暗的柴房更加昏暗,模模糊糊只能看清每个人的轮廓,柳厦点燃了屋里的煤油灯,把它交给沈娜提着,自己一马当先,在地上摸索一阵,抓住把手掀起了地面上一块小方桌大小的木板。

  刚进房门时,就能听到一点隐约的声音,现在木板一掀开,女人被堵住嘴后依旧哭叫的声音更加明显。

  与此同时,洞口涌出一阵阴寒到极致的气息,在场几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裹紧身上的衣物,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柳厦说:“你看,她一直这样,叫到现在。”

  沈娜面上带着真切的憎恶:“这样大吵大闹的,真是没规矩!”

  就连一向稳重的贺楼也忍不住皱眉,眸里闪过些许厌恶。

  唯独陆言礼静静地注视着那个黑黝黝洞口,没说话。

  贺楼说:“好了,毕竟是我们一起生活了几年的朋友。大家多体谅一下。”说罢,他来到那个洞口前,接过安星宇手中的煤油灯,往下照了照,冲里面喊:“吕秀秀,你在吗?”

  吕秀秀没有回应,只有那堵在喉咙里的支吾哭泣声依旧响亮。

  “奇怪了,我明明让她在里面待着啊。”柳厦百思不得其解。

  贺楼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立刻说:“快!我们快下去!”

  说罢,他跳了下去。

  地下室的构建很奇特,跳下去落在离洞口一米高的地面上,弓着腰前进往下走一段下坡路,就可以到达前面真正的地下室房间。村子里不少房屋底下都有这样的地下室,用于储存冥婚所需要的尸体。他们住的小楼房附带的这间地下室,算是村里最大的地下停尸房之一。

  毕竟是好朋友,他们自然不能亏待了丁从露。要是丁从露还这么不知好歹……

  贺楼脸色阴沉下来。

  希望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娜几人跟着跳下去,跟在贺楼身后弓着腰往前走。他们也隐约猜到了什么,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呼唤着吕秀秀的名字。

  大约是听到了呼唤,女子支吾哭嚎声更加明显。

  陆言礼走在最后一个,他环视一眼柴房里的设施,目光在一堆柴火前凝了凝。但他什么也没说,慢悠悠跟在后面跳下去,弓着腰前进。

  一跳进去,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气息自脚底直直蹿起,涌上天灵盖。

  那是几乎能把灵魂冻成冰的寒冷。

  脚落在有点湿软的泥土上,借着前排煤油灯穿透几道阴影残存倾泻到后头的弱光来看,这些泥土像是浸足了血液,泛着深红色,一脚踩下去,连鞋底都是红的。

  陆言礼静静跟在他们身后,地下室虽然大,但道路初期格外狭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走了一小段后,四壁明显宽阔起来。

  柳厦趁机赶上前面的贺楼,与他并排走。沈娜并不想和陆言礼一起,待路面扩宽后同样赶上前面两个男人,只留陆言礼一个人坠在后面。

  越往前走,湿冷泥土与浓重水腥味掺杂的味道更加浓郁,几人像是没闻到似的,顺着墙壁拐过几个弯,面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一间约摸二三十平米的空房间,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具深色厚重的木质棺材。

  棺材并没有完全合拢,女子哭叫声正好从棺材里传出。

  “吕秀秀,是你吗?”贺楼大声问道。

  他把煤油灯交给沈娜,自己来到前头,对柳厦道:“来,帮把手。”

  村里很看重冥婚,棺材也要用最好的料子,光一个棺材盖就厚重到一个成年人难以推开。贺楼抵着木质棺材盖的头,柳厦卡着尾,一点点将盖子往旁边移开。

  哭叫声戛然而止。

  那股阴寒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侵满整间地下室,极度彻骨的寒冷,令距离最近的贺楼打了个哆嗦。沈娜手中的煤油灯火苗飘摇两下,彻底熄灭。

  地下室陷入黑暗。

  柳厦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但这火苗不知怎么回事,一点燃马上又熄灭,就好像有什么人恶作剧故意将它吹灭似的。他打了几次火也没点着,悻悻地将打火机重新塞进口袋里。

  这下,地下室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吕,吕秀秀?”贺楼不确定地问。

  “吕秀秀,是你吗?”沈娜同样问,“你别搞恶作剧了,要守规矩。”

  喊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传来女子的哭叫,煤油灯重新亮起,暖黄昏暗的光照亮整间房。

  “是我……我在这里……”

  声音从棺材内传出。

  经过刚才的黑暗,几人移动了位置,柳厦下意识走到棺材头部被推开一点的位置,低头去看:“你怎么……”

  话未说完,棺材里伸出一双惨白毫无血色的手臂,这双手牢牢地缠住了柳厦的脖子,而后用力一拉,柳厦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拉入了棺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