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色满京
“现在!告诉我你们知道的!”
虫子并没有多大,但密密麻麻无所的虫子,有的具有钳形口器、有的会喷射腐蚀性液体,更有的带有神经性或血液性的剧毒,被一点点分吃的痛苦足够让人疯狂。
没多久,包括负责人在内的审讯人员就争抢着开口,而滕明成挥了挥手,只让虫群停止对负责人的啃食。
在其他人的惨叫和求饶声下,负责人告诉了滕明成他想知道的信息。
“镜廊!镜廊是‘镜影’站点的核心。那里一共挂着七面镜子,每面镜子中都封锁着一个天级危险性的异常。”
“什么叫天级危险性?”滕明成问道。
“天地玄黄,这是我们对异常危险等级的分级。天级危险性就是极度危险,一旦放出去足以引起世界末日,而且就算是我们也难以摧毁那些异常,只能通过亡是公、子虚和乌有三位先生的能力,将它们封锁在镜子后的世界中,阻止天级异常进入我们的世界。”
“一旦封锁用的镜子损毁,那些天级异常就会重新进入我们的世界。这个损毁的第一面镜里面就是‘腐烂真菌’,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真菌,所以会触发生化锁定警报。现在站点被整个封锁了,这是为了防止真菌传到站点外面的世界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至于磨镜人,他们是亡是公的麾下,他们负责看守镜廊和修复镜子。”
滕明成皱眉,显然,镜廊的损毁很可能是封斯年干的,那他为什么要去袭击镜廊?而且七面镜子、七种异常,为什么他偏偏选择破坏封锁着“腐烂真菌”的那面镜子?
滕明成想起了离开工厂前封斯年问的话,他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可怕的事。
“我问你们,如果七面镜子全部损毁、或者损毁了一部分,那些那个什么天级异常全部被放出来,而且你们没办法控制事态的话,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房间中,其他人的惨叫慢慢弱了下去,虫群将他们啃食干净,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负责人用发抖的声音说道:“终极措施。”
“每个站点都预设了当异常重新进入我们的世界、而我们又没办法控制事态时,我们会启动终极措施。被安置在地下的核弹将被引爆,那些异常、站点和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消失在蘑菇云下。”
“哪怕这或许没办法能摧毁那些天级异常,但到了那时,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为了人类和我们的世界,做出最终一搏。”
他妈的!
滕明成在心里用尽了所有的脏话去辱骂封斯年。
“我问你,现在怎么才能离开这个站点?!我问你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负责人惨然道:“没有办法。生化封锁被触发了,为了防止生化类感染性极强的异常外泄,封锁会锁住所有、所有、任何你能想到的出口和缝隙。”
“连这栋大楼外部都会被金属严密地包裹起来,完全阻断和外界的联通,就连现在我们呼吸的空气都是由循环系统从预先储备的空气库里面抽取的。”
“这样严密的封锁至少可以持续一周时间。”
该死!该死的!
滕明成挥挥手,让虫群从负责人七窍涌入内部,快速吃干净了他。
一周,呵,他们倒是能等一周时间,但封斯年那个想搞事的怎么可能等一周时间。
他已经知道了封斯年的目的了……
甲五号审讯室内,滕明成跟庄正说了自己的猜测。
“那个混蛋他故意损害了封锁着那个什么真菌的镜子,就是为了封锁整个站点,让我们没人能逃出去。接着他会继续攻击镜廊,直到那些极度危险的东西来到站点内,逼得这个站点动用核弹!”
“他妈的!核弹!有比这更干净利落的毁灭方式吗?没有人能活着!所有人都要死!都他妈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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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破碎(一)
滕明成焦虑地说:“我们要阻止他, 一定以及必须阻止他,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庄正听完皱紧了眉,沉声道:“那么先找到他再说, 他在哪个审讯室。”
“他们说在之前在甲级三号审讯室, 但他刚刚逃走搞出了一系列事, 也许现在被转移到地下了。”滕明成回答道。
“那我们先去排查一下这层的甲级审讯室, 找不到就找这里的负责人‘沟通’一下。”庄正看了眼地上的白骨,说,“事态变化了……”
庄正的思维一向偏于正派, 他想通过合作解决这次的事。但别说封斯年搞出了什么事,就滕明成这种随手杀几个人的样子,他大概也可以想象到这些任务者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
一旦站点内有人死了, 合作就完全告吹。
庄正和滕明成离开这里,直奔甲级三号审讯室而去,结果里面除了一些工作人员外没有封斯年的人影。
滕明成如法炮制用虫群逼问了一下信息,万幸这些工作人员里有一个等级较高的,他说黑漆古在地下二层抓捕了封斯年,把人转移到地下三层的刑讯室内了。
庄正和滕明成又去了折回去去了甲二、甲四和甲七号审讯室,结果里面除了工作人员外不见管同、叶奈和谢今夕的人影。
庄正和滕明成商议了一下, 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地下找到封斯年再去找其他人。
……
地下三层, 刑讯室。
这里虽然是刑讯室, 但和甲级审讯室严防死守的布置完全不同。
封斯年正坐在一张铺着柔软坐垫的转椅上,隔着一张会议桌看着对面立着的一整面等身镜。
封斯年笑着靠在椅背上, 把右腿横压在左腿上, 说:“喂,这未免有点好笑吧,对面好歹坐个真正的人捧着一面镜子, 直接放个等身镜实在有些好笑啊。”
封斯年坐在那面等身镜对面,但那面看似普通的等身镜中却没有映出他的样子。
那面镜子只倒映着这个房间内的陈设,没有映出任何人影。
“封斯年,你好。”镜子内却突然传出了声音,“开始谈话前,我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亡是公。”封斯年接过他的话。
镜子内的声音顿了顿,说:“看样子,你比我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多。”
封斯年语调不变地回答道:“事实上我几乎知道一切。”
“好。”镜子内的人说,“那么我们的谈话就可以略去很多不必要的交流,那么让我们开始这次谈话吧。”
【采访记录】
受访者:封斯年
采访者:亡是公
地点:镜影-U3刑讯室
<记录开始>
亡是公:你知道U2储存着‘三位一体之椅’,你懂得如此使用它们,你又攻击了镜廊,精准地打碎了第一面镜。并且你还认识我,相必你也了解我,那么你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信息的?
封斯年:没什么,我就是知道,我就是听得见而已。这个世界总是从某个方面,在你认为它正常时,猛然让你意识到其充满荒诞的一面,不是吗?你们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但我就是能够知道而已,看吧,这就是荒诞。
亡是公:好,我们不纠缠于此了,那么……
封斯年:你觉得这个世界如何?你觉得什么是异常?什么是常态?
[沉默数秒]
亡是公:我们并不纠缠于如何定义常态与异常,我们所作仅仅只是维持文明的持续,维持理性的主宰,维持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如果我们陷入这种质疑之中,我们将失去信念,也将无法再守卫现实。
封斯年:其实你知道这个世界只是镜子的一块碎片。
亡是公:你……
封斯年:[打断对方]我说了我几乎无所不知,不要隐藏。
[沉默]
封斯年:看吧,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常态,是你们定义了何为异常,何为常态。你们觉得我们走出了蒙昧,迎来了启蒙、理性,我们的世界是现代的,充满现代性。可你再看看,你们维护的所谓常态又是个什么样子?
封斯年:启蒙追求结果的明晰,理性被等同于数学和逻辑,没有暧昧、没有模糊、没有混乱与余地。认知只局限于重复,思想也只是同义重复。思想越是局限于存在的东西,它就越是盲目地再现存在的东西[注]。
封斯年:压抑、扭曲、同义、重复、异化,甚至于崇拜。我们不再思考意义,我们开始认识意义,乃至于定义意义。
封斯年:那我们是什么?我们是齿轮,我们是巨大的名为‘常态’的机器的齿轮。这就是现代性、新世界带给我们的。旧世界被我们抛弃了,被我们打碎了,可那虚空中飞舞的碎片还倒映着旧世界的影子,你们就是那影子,你明明知道,却依旧不想承认,徒劳地在维护所谓的常态。
亡是公:并不是徒劳,至少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做得很好。
封斯年:很好吗?那么那个工厂又是什么?你们是我们的镜子,而那个工厂是你们的镜子。你看看那名为工厂的倒影,看看那脂肪、那血肉、那骨骼,那些出现的怪物。你还觉得一切都很好吗?
亡是公:那么你觉得毁灭了镜影,让那些异常回归世界,我们的世界难道会更好?我们走了三百年,走出战乱、走出瘟疫、走出蒙昧,才确定了如今的常态,难道你想让我们重新回到野蛮之时,回到混乱之中?
封斯年:新世界的扭曲与压抑是不可回避的,新世界的痛苦是切实存在的,我并不是为野蛮或者混乱做代言人,但我们不能再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封斯年:当我听到世界的声音,当我理解了祂的存在,我就明白了这一切。
亡是公:祂?祂是什么?
封斯年:太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但能理解的人却很少很少。
[停顿,语速加快]
封斯年:我说过,当现代性被确立,当人们欢呼新世界的到来时,现实就分成了两部分。旧世界被遗忘、被抛弃、被打碎了,漂浮在现实之上又埋藏在现实之下,而祂就是诞生在这无数的碎片之间。
封斯年:祂并不是诞生于现代性之前,而是诞生于世界断裂的那一刻。那新世界充满了秩序、理性和重复,充满了异化的怪物,这无可忍受。祂是神、是魔、是鬼魂是幽灵又是幻影,祂是旧世界的一切憎恨着新世界的一切。
封斯年:祂存在,是因为新世界对旧世界的否定,是因为新世界的扭曲和矛盾,新世界塑造了祂、定义了祂,而祂终将回归,会降临新世界,怀揣莫大的恐怖,砸碎那巨大的机器,让齿轮坠落在血泊中砸出红色的涟漪。而我们,我们将哀嚎、哭泣、愤怒、憎恨、痛苦,还有恐惧。
封斯年:镜影的毁灭只是个开始,祂要搅乱这个碎片世界内的倒影,试试看到底有多少人能够理解这一切。
亡是公:但我不会允许,我们绝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
封斯年:由不得你们。
<记录结束>
封斯年对面的等身镜上突然映出他的样子,下一刻封斯年的身影消失在椅子上,等身镜中的封斯年的倒影反而动了起来。
等身镜中的封斯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伸手敲了敲镜面。
“亡是公,这就是你封锁异常的手段?把异常拉入镜子内的空间,带离现实世界。”
“不过这就是我想要的。”
“不同的镜子后的空间,究竟是不是相通的呢?”
封斯年缓缓、缓缓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接着忽然俯身撤步行了一个绅士礼,然后起身向上伸开双臂,道:“女士们、先生们、超维度的看客们,矛盾已经铺好、线索已经聚齐,现在……”
“好戏开场!”
下一刻,封斯年的身影消失在等身镜中。
与此同时刑讯室的大门猛地轰开,赤|裸着上半身、露着胸口那颗头颅的管同走了进来,室内空空荡荡,没有封斯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