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尾松
沈睿有些糊涂:“昨晚不是你让他走的吗?”
周元揉了揉太阳穴,眼神有些迷离,他蹙眉反问:“……你也说是昨晚了,今天我想到了一点事情,让他回来不行吗?”
行,你高兴就可以,反正寺庙是你的!我都听你的!
沈睿有些郁闷,想到今晚长夜漫漫,多了一个会走动的电灯泡在煞风景就憋得慌,但秉承着老大的身份和格局,只能忍忍。
他回到办公室,朝许笑歌喊了一声:“臭小子,去我们那边住。”
“……老大,什么我们那边?”许笑歌觉得今晚自己的大脑在悲伤和惊吓刺激中来回转换,显得有些卡顿不灵,总感觉周队和老大的话对他来说,好像不太好懂。
沈睿假装不在意,很大方的露齿一笑:“我和周元住的寺庙,你们周队说让你去他寺庙住。”
“……”这下轮到许笑歌接受不了了,他幽怨地看着沈睿,又依依不舍地看着魏茸,小声嘀咕道:“不是让我去魏茸姐的家吗?”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关系的,周队让你去,估计有他的原因?”魏茸认真地说。
……我觉得很有关系呐,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相处机会,眼见就要泡汤了,白高兴一场,难受啊!
见许笑歌还愣在原地不愿走,沈睿拍拍他肩膀,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老大我其实也不太想让你去当电灯泡,当周大爷的话,我不能不听,走吧。”
再次去到周元的寺庙,许笑歌又回到了客房里,刚把行李给收拾好,就看到一只矮子狗站在门口坐定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寺庙里不仅养出了周队这种精英,还养出了一条能当保镖的看门口,果真是风水宝地啊!
这样想的时候,许笑歌出去想要去逗一逗的苹果,才刚伸手就让苹果龇牙咧嘴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许笑歌后退一步,蹲在地上和苹果对视。
都说人善被狗欺,遇到凶狗就一定不能认怂,认怂就输了。
许笑歌努力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装成凶巴巴地样子说:“凶我?下次你再凶我,我打你!”
此言一出,苹果忽然举起了一条后腿,就地撒了一滴“浓缩的尿”,尔后重新坐下来,半眯着眼狠狠地瞪着许笑歌,发出低嚎声。
嗬嗬!
“你……你对我撒尿,你这只坏狗,太坏了!”许笑歌知道狗对自己有敌视,却没想到狗却在门口“撒尿”,狗撒尿一般都是标记记号,通知同类,这地是他的,别来,不然我用更骚的尿熏死你。
“你是想要对我说,这地方是你的?”许笑歌瞪眼,“让我滚犊子?”
苹果忽然站起来,“汪”了一声,吓得许笑歌慌慌张张后退,踉跄着摔在地上,生怕狗扑上来。
却看到苹果摇晃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往旁边跑去,然后一副谄媚地蹭着周元的裤管,乖巧到和刚刚龇牙咧嘴的凶狗判若两狗。
周元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许笑歌,眉头微蹙,“和狗聊天?”
“周,周队!”许笑歌立刻站起来,把腰杆子挺直问好。
怎么敢和这霸王狗聊天啊,很明显是谈判啊!
周元的径直走进许笑歌的房间里坐下,见许笑歌慌慌张张进来,嘱咐他:“关上门。”
许笑歌战战兢兢地关上门,又紧张兮兮地站在周元面前,等着周元发话。
“坐下,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周元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位置,见许笑歌坐下,朝他点点头,淡淡地说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有些无厘头,你随时可以拒绝。”
许笑歌本来就对周元有些敬畏,如今寄人篱下来到他家,听到他这话更是有些慌张。
可他却见拿了一本素描本和一支笔出来,推到许笑歌面前。
许笑歌有些不解地看着周元,他有时候总觉得眼前人根本就看不懂,他即使脸上挂着笑意,可他也不敢胡乱揣测他是高兴在笑,还是睥睨在笑。
“周,周队,你是要让我干什么?”冬日里,许笑歌竟觉得自己手掌心都沁出了冷汗。
跟着周元进来的苹果趴在他脚边,半眯着眼睛看着许笑歌,似乎在嘲笑他的紧张兮兮。
周元说:“画,你最喜欢的图形是什么?”
“呃?”许笑歌糊涂了,本想问怎么回事,可抬眸看到周元那双具有穿透力的眼时,竟问不出口,只好埋头画了起来。
最喜欢的图形,许笑歌画下了一个正方形。
比起其他图形,他更喜欢一笔一划都显得很正直一致的正方形。
周元看了眼他画正方形时的表情,严谨而认真,甚至有些太过苛刻的严肃,因为没有尺子等辅助品,他画起来生怕画得歪斜和不对称。
见他画完,周元又说:“画出你最讨厌的图形。”
几乎是不假思索,许笑歌在角落里画下了一个椭圆形。
因为画得太快,椭圆形甚至都并没有完全闭合,显得有些潦草。
周元示意许笑歌翻页,他说:“你画一间屋子。”
许笑歌并没一开始的紧张,他信任周元,把他的话当成了指令,甚至头也不抬,就全神贯注的画起来,因为许笑歌认为,周队从来不做无用功,让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画了一间小房子,想要进入房子就要经过三道门。
周元微微蹙眉,压低声音说:“画一棵树。”
他并没说在哪儿画一棵树,许笑歌也没有问。
房子不大,树很高,比房子都要高,却长在了距离房子有些远的角落里,显得有些孤单落寞。
周元继续说:“房子里应该有人住的,你画个人?”
一步步引导,却从不干涉。周元见许笑歌在树和房子间的院子里,画了一个蹲在地上的人。
尔后他甚至旁若无人那般,把这幅画给添上了许多花花草草,才抬起头来看向周元。
“周队,还需要画什么吗?”
周元摇摇头站起来,把素描本给收了起来,他说:“不需要了,你早点休息。”
看着一人一狗从房间里从离开,许笑歌有些疑惑。
这周队过来就是让我画画?
坐在沙发上候着周元回房的沈睿,还没等到周元从许笑歌房间里出来,就候来了沈如成的电话。
见周元没在房间,沈睿干脆开了外放。
手机刚接通就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责问声。
沈如成问:“李家的小姐刚告诉我你那混账行为,沈睿,你是诚心落我面子?”
靠着沙发,沈睿觉得最近很是疲惫,身心皆累。他捏了捏太阳穴,面无表情地回应:“沈总您多虑了,我怎么敢落您面子。”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片刻后,沈如成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没有我,你什么都干不成。”
“这句话您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说过了。”沈睿嘴角斜向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可我现在不也是活得好好吗?沈总,您觉得呢?”
手机里没了声音,沈睿知道沈如成很生气,也没等他接下来的话,把手机给挂断了。
刚把手机给收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周元拿着素描本走了进来。
如果说刚刚的心情是狂风暴雨,此刻的心情便是雨后天晴又见彩虹,沈睿拍拍自己的旁边,示意周元过去坐下,“你去找许笑歌那小子干什么?”
在他旁边坐下,周元看着他,嘴角上扬,轻声问道:“醋缸又满了?”
“……”想到自己在酒店给周元电话说的那些骚话,他咧嘴一笑,忽然伸手把周元揽入怀里。
沈睿小声说:“嗯,醋缸子满得溢出来了。”
周元身体有些紧绷,可并没反抗,由着沈睿就这样抱着。
沈睿说:“有些累。”
沉默了片刻,周元鼓起勇气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沈睿的后背,就像在哄孩子一样,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别担心,有我在。”你累了,就休息,我来守着。
简单的一句话,比千言万语更暖心,沈睿揽着周元就挤在沙发上,他埋头在周元的肩窝上,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他说:“阿元。”
周元不敢问他是不是哭了,只是轻轻地回应:“我在。”
第82章 尸不叫二十
冬日的天,亮的晚。
沈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大床旁边空了,他稍一懵,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低声唤道:“阿元?”
房间里没人回应。
沈睿把搁在床柜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时间刚过六点。
他立刻套上外套出房间,后院里并没看到周元的身影,正要掏出手机给他电话,就看到从前院走过来的他,彼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套着厚厚的长羽绒外套,拿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
“醒了?”走到他身边,周元问道。
沈睿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木匣子,一同回房,“一大早起来发现你不在,吓醒的。”
周元脚步因为这话稍一顿,便又重新迈了起来,在沙发上落座,他给自己和沈睿沏了一壶乌龙茶,嘬了一口,热茶的暖瞬间稳住了被寒气入侵的身子,他说:
“我起得早,怕吵醒你,就出去了。”
听到周元的话,沈睿敛了下因为紧张而绷紧的神情,在周元旁边坐下,敲了敲木匣子问他:“这木匣子放的是什么?”
“庙诞那天要穿的衣服。”周元回答。
庙诞是青州市四年一次的盛宴,彼时青州市所有的庙宇都会参加这场盛宴。每间庙宇都会出钱出力,在庙诞的那一周,游花车、草龙过街、请戏班子和游庙这类的活动。
流芳寺是一个小庙,在庙诞这天就开庙烧香和开庙斋这个活动,很是热闹。
周元作为寺庙的代表,则需要乘坐代表自己庙宇的花车,随着草龙一起游城一趟。
而衣服,则是流芳寺多年来的庙祝“行头衣”。
沈睿听得稀奇,想到春节时候在寺庙里看到穿着汉服的周元,眼前一亮,就想要去开木匣子。
可周元将木匣子给收了过去,睨了他一眼,“庙诞的服饰,庙诞当日才能看,是流芳寺规矩。”
沈睿挑挑眉,既然不让看,就不看,反正再过一周便能看个真真切切了。
刚准备喝口热茶压压自己的好奇心,许笑歌这个大电灯泡就激动地跑过来找他们,原来交管局那边兄弟给魏茸去电话了,告诉她已经找了车管局的兄弟,把那三辆车的车主找到了。
开车回局里的路上,沈睿见车上氛围有些不对,他想要暖暖气氛,于是就对许笑歌说道:
“小子,交管局那兄弟那么早给魏茸电话?”
许笑歌点点头。
沈睿继续问:“交管局的兄弟挺热心的啊,那么早就找了车管局要到了信息,而且那么早给魏茸打电话了,啧啧。小子,你知道为什么不是给你打电话,而是给魏茸打电话吗?”
听着沈睿的话,周元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弯起,继续闭目养神。
许笑歌天真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