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尾松
听到周元的话，沈睿立刻将随身带着的文件袋打开，从里头抽出一叠文件，展开推向周元。映入周元眼帘的是一幅幅在不同地方拍下来的不同种类的狗死亡照片，他神情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有些庄重地说道：“将虐狗案和女丑案放一块儿研究，也就从张园那起案子开始，准确地说，是从林雪婷说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银发男子蹲在第七起狗死亡现场开始，我们才注意到狗死亡的动作和女丑案子的遇害者死亡的动作很像，虐狗案是从去年开始的，比女丑案子早很多。我们分析案发现场发现，女丑案的发现现场和虐狗案其中四起案子的现场挺接近……”
说到这里，沈睿看向周元，一脸认真地说道：“在张园案发生后，局里做了一个分析，认为女丑案子的凶手有两个可能，虐狗和女丑案都是同一人所为。杀狗是为了杀人在做练习。二是女丑案的凶手应该是接触过虐狗案的凶手，再或者是，他看过虐狗案的现场，所以在模仿狗死亡的动作，摆出一种仪式感。不过，这些都没有定论，我想要听听你的见解。”
沈睿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就安静下来看着周元。周元低头翻看着资料，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的他，此刻看起来有一种年少的青春感，让沈睿觉得摸黑早起跑过来也是值得。
“虐狗案每起死亡的狗都是有主人的？”周元抬头问道。
虐狗案不是沈睿全程在盯着，不过他派了魏茸跟进。昨天从老城区中心回来后，魏茸就和他进行了一次电话会议，把调查到的信息都给他转述了一遍。他耳边还回荡起魏茸说的话，她说：“那些狗算是跟错了主人，这些主人都没几个真的为狗的死亡伤心难过和懊悔，活着的时候没好好养，死了也不给收尸，直接让垃圾车给端走了，太惨了。”
想到这里，沈睿不知觉得看了眼趴在周元不远处在休息的那条矮子狗，说道：“嗯，目前为止每一起虐狗案都不是流浪狗。从目前走访了解到的信息来看，邻居对于这些狗的主人颇有抱怨，狗不拴绳子到处跑，有时候不分昼夜都在吠，在路上看到小孩都要扑，好多家庭都投诉说被狗吓，所以很多受访者家庭都认为应该是附近同样受到狗惊吓或者吵闹的人家干的，看到虐狗的现场除了生出一点膈应，他们都认为是好事，所以这虐狗案发生了这么多起也闹不起来。呃……也不算闹不起来，我昨晚看到资料，在第五起的时候，闹过几天，还上一些社交号的热搜。有人认为不爱可以，但不要伤害，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很明显就是虐杀狗的行为，所以那阵子即使不是爱狗人士，在社会上也是引起过讨论。但那阵子新闻要事很多，这虐狗杀狗的新闻在这些年也出现过各种形式，每回都会热论几天又完事了，所以我这边了解到的数据资料是，热搜了一个多小时就让一些明星的离婚和出轨新闻给压上，不了了之了。而这些狗的主人本身在四周围的邻居眼中放养狗的行为都没理，自知理亏，所以骂几句后也完事了。”
“你们问过每起虐狗案死亡的狗主，有什么怀疑对象吗？”周元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
早起肚子有些空，沈睿又厚着脸皮要伸手去拿已经送给周元的早餐，让周元眼疾手快地打了一下，他笑着说：“你这样你挺小气了啊，虽早点是我给你买的，可你不应该尽下地主之谊吗？算了，我一会儿自己去吃。来，回到正题，怀疑对象是有的，每个出事的狗的主人都怀疑自己的邻居，因为只有邻居三番两次去他们家说这事情，次数多了也就伤了和气。你看看资料，狗主和他们各自的邻居的资料都在，都没一个是重复的。”
周元翻看着资料，八起虐狗案，八户家庭，八个邻居成为他们的怀疑对象，这合起来十六个家庭并没重合的地方，从表面看他们似乎好像毫无联系。
可这青州市那么多户养狗的家庭，也那么多人成为“不负责任”的狗主，凭什么就选中他们？人际上？职业上？地理上？
周元翻看了下他们的职业，有在单位上班，也有个体户，这些从职业的属性上看并没有利害关系，所有他暂时把这个可能性给排除。他抬头看向沈睿，问道：“在这之前，你们有调查过各个出事的户主，有没交际？”
原本盯着周元在出神的沈睿，被他忽如其来一问，愣了下，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后，点头道：“局里考虑过这问题，走访过，基本可以说基本没交集，算是陌生人。”
听到答案，周元没再说话。排除了前面两个，周元用食指点了点桌子，表示他开始进入自己的脑域里。抛开女丑案，这虐狗案的目的性比较单一，就是教训这些“放养”的狗主，八起案子在青州市东西南北不同位置的小区，这小区与小区之间最近的也要几百米……
“这些狗的主人有一起去参加过一些要带狗出席的活动吗？例如狗狗马拉松，狗狗联谊之类的活动。”沉默了许久的周元忽然问道。
沈睿摇头表示之前没在这个方向上认真过，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只当这虐狗案是一件手段残忍点的普通刑事案件。他明白周元的意思，也不管现在才早上七点出一点，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在睡懒觉，他板着脸站了好久那头才接通。
“魏茸，你立刻给虐狗组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帮忙问一下那些狗主有没有参加过需要狗集合在一起的一些聚会……”见电话接通，沈睿语速极快地吩咐道。
冬天里睡眠尤其沉，魏茸睡得大脑有些放空，听着沈睿一通吩咐，随口“嗯嗯”地应了几句，忽然又听到手机那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清冷地说道：“沈睿，你再让他们查查，近一两年，他们养的狗都带去过什么诊所或者宠物店美容美发或者看病过，然后整理出一份数据给我。”
魏茸一激灵，这清冷的声音她过耳不忘。魏茸忘不了那张好看的脸下，自己在审问室里被掌控到有些失控的场面。她的瞌睡虫顿时给吓走了，把手机拿到跟前看了眼，发现正在和自己通话的人是自己的老大沈睿没错，又看了看时间，才刚刚七点，心里顿时疑云丛生，她立刻问出来：“老大，我没听错吧？刚刚那声音是周元？新来的周队？”
“是他没错，我在他家里。”沈睿气定神怡地回复，“刚刚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
魏茸让沈睿的回答踉跄了下，脑袋里忍不住头脑风暴他们昨晚是不是就住在一起，又在想他们到底是怎么忽然变得那么熟悉……总而言之，她的老大沈睿，那种日落之后不去陌生人家的男人，如何被周元骗去他家？
想着想着，魏茸忍不住八卦地压低声音问道：“老大，你在周队家里办公？还是嘿嘿嘿？”
沈睿忍不住笑了起来，要魏茸现在站在她面前，铁定一个一指弹飞过去。他假装严肃地说道：“要是我到局里的时候，还没看到你的报告，你看着办，下个月的奖金应该打水漂了。”
“哎哎哎，老大，你怎么就学不会怜香惜玉呢？我可以不睡懒觉，可你看看现在才什么时间啊，大过年的那些户主不用睡觉啊，说联系就联系啊……”钱比面子大，魏茸哀嚎起来，“老大，时间你得宽限下啊！”
第20章 女丑曝尸十九
沈睿撂下一句“你会有办法的”就挂上电话，他扭过头发现周元竟然开始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给买的早点，他腆着脸凑过去希望能吃一个，让周元给拒绝了，而理由是：“我吃不完，可以给狗吃，它看起来很馋。”
沈睿瞪眼，差点忍不住和眼前这个男人掐起来，心里哀叹一声：“人不如狗啊！”
周元一脸老神在在地在沈睿面前把点心吃剩两个，就着他冒着渴望的眼神，把余下的点心放在苹果的面前，尔后又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下嘴巴，才一脸严肃地说道：“吃人嘴短。男人，年纪应该三十岁左右，个子应该一米七左右，性格有些内向，职业应该是兽医，或者从事和宠物有关的工作。”
沈睿知道周元在说什么，立刻反问道：“如何判断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从事兽类有关职业的三十来岁男性？”
“杀狗和杀人看起来很像，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这中间隔着物种的心理障碍。尝试过杀人的刺激后，极少有人会回到原点去杀狗，所以我认为虐狗案的凶手不会是女丑案的凶手。但这两案有没有联系，说不准，抓住他应该能问清楚。”周元嘴角轻勾，露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意，但显得尤其认真，他反问：“你听说过放火、杀狗的犯罪心理吗？”
沈睿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很多年少时喜欢玩火、虐杀动物的孩童，长大后犯罪率会比其他孩子高很多，他们心里对于犯罪的枷锁比较薄弱，稍微有个导火线，就容易崩断成犯罪。”苹果吃完了那两个点心，想要凑到周元的裤脚下蹭一蹭以示亲密，让周元给闪开，只好又耷拉着尾巴坐在距离他一米外的地上，哀伤地吸着鼻子。周元眉头抽了抽，不去看它，继续说道：“玩火和杀狗行为，大多数都是旨在炫耀和发泄上，火光代表毁灭一切，又代表温暖，人喜欢玩火，可以从侧面看出这人平时没有受到多大的关怀，他们愤恨现实，又渴望让人对他们好。而每一处的虐狗现场，旁边都有一小堆燃烧纸屑留下的痕迹，如果我没有猜错，凶手燃烧的是一张写着被杀的狗的主人的罪状，再或者是模样、地址等信息，他对狗的主人很不满，但没胆子杀人，杀狗能弥补他的恨意，让他有一种，已经教训了那让他讨厌的狗主一样，因此完事后，就烧掉，火光让他觉得满足和骄傲。”
听着周元的分析，沈睿觉得自己上了一课了。
“同理，杀狗也是发泄的一种行为，所以范围确定后，你们可以找一个职场上被客人骂过，投诉过，又与宠物有关的从事人员。对了，他极有可能是宠物诊所的老板。”
“是因为杀狗时，用上了麻醉剂？”沈睿跟上他的思维。
周元点点头，“麻醉剂可以排除掉医院，医院丢失麻醉剂，而且是多次，是要上报上去的。而青州市大型的宠物医院也就只有两家，同理，丢失麻醉剂多次，即使是老板本人干的，员工也会有怀疑，我认为可以排除这个方向，不过你们可以去走访一次作确认。剩下的宠物诊所就多如牛毛，大范围排查很难，所以我需要一个地理范围，或者说，数据筛选。”
这下沈睿明白周元为什么让他去调查户主们这一两年在哪家诊所光顾过了，排除其他因素，所有宠物具有的共同点极有可能是因为在同一个诊所就诊过，从而成为了明确的“坐标”，凶手就寻着“坐标”，一个个杀死。
“所以，你还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说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人吗？”周元嘴角微微斜挑，挑衅地看着沈睿。
沈睿笑了起来，“当然不劳你出口，男人身高矮，容易有一种气场上的自卑感，而喜欢玩火来发泄的人，内心是比较敏感，所以对自己的身高和容貌会非常在意，因此对别人的结怨点，也极有可能是别人的无心评价了一句他容貌或者身高，再者，死亡的狗有些是大型犬，女生想要拉动体重基数大的狗，有些困难，所以可以先猜测是男性。而且是一个样子有些丑的男性。”
得到了新线索，沈睿也不再客套寒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大手一挥说道：“我先回局里，待会见。”
在沈睿离开后，周元从口袋里掏出音频，又戴上耳塞听了起来。尖叫声、车流声，十个个音频，他就像听歌一样，循环不停。尖叫声每个音频都存在，车声，也如影随形，证明凶手杀人的时候，他有自信别人不会怀疑，而那个尖叫的距离，是一个“声音安全距离”，路过的车子，短暂听到尖叫声也觉得可能是幻听……
从视频里听，凶案的第一现场都有车流声，看似是一样，可又好像不同，五起案子的回声率不同。而关于发现尸体的现场，局里根据痕迹勘察，都认为不是第一现场。那么，如果第一现场和第二现场不同，而五起案子又在相隔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不同地区发生，从第一现场把如此庞大的尸体转移到第二现场，按照推论应该是要相距不远，不然极容易被发现。
但从第一起案子到如今，所有与第一现场有关的线索都找不到，警察在第二现场附近进行地毯式搜索都一无所获，这凶手要么就是隐藏得太深，要么就是还有一种可能，他是移动性人员，他的工作需要在这个城市里，不定地到处游走，也逮着这个机会，将周详计划的事儿，逐一下手。
正所谓，打一枪，换一地。
那么，符合女性、中年人、身高中等、力气大、有可能是体力活，而这活儿又比较自由，可以到处移动。这种职业，是搬运工？工地工人？卖菜或者水果到处跑位的零售小贩……
就在他在这“交响乐”声中闭目养神时，手机铃声忽然震天响起，他猛地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那灰蒙蒙的天已经让太阳给驱散，久埋于黑暗的双眼，微阖着眼帘看了眼手机联系人，站起来接起电话，耳边响起沈睿有些兴奋的声音，“周元，有收获，魏茸让各区的片警去走访了一圈，收集了一些信息，许笑歌现在在归档，你要不要现在回局里看一看？”
“好，我现在回去。”周元应了句，看了眼随着他一同往外走的苹果，他停下来对苹果说：“在寺庙里不要随便吠，同时，也少出去寺庙外，出了寺庙我就不能护着你，你走丢了我也很难找到你，关系都是相互的，虽然你是一只狗，可我不希望养一只让人觉得是包袱的蠢狗，可以吗？”
话音落下，周元忽然自嘲地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是病得厉害，竟然妄想和一只狗在谈条件谈规矩，他站起来就要出去，可苹果似乎懂他的意思，立刻转身往房间门跑去，然后屁股一蹲，就着门外放着的狗窝一趴，十足的看门狗，威风凛凛地朝他吐着舌头在傻笑。
周元眉头抽了抽，套上大衣大步出了寺庙，开车朝局里去。
春假期间，青州办公室除了轮值的警员，刑侦科的办公室也亮起了刺眼的白炽灯，被临时召集回来的刑警都埋头在整理队长沈睿吩咐的任务。
沈睿拉了张椅子坐在许笑歌身后，盯着他整理刚从魏茸手上得到的那一份关于八户狗主曾经带狗就诊过的诊所的地理定位数据。
而其他刑警也为了以防万一，分别往市里的大大小小的医院和大型的宠物医院打电话去调查麻醉剂的使用情况，之后都一一报告给沈睿，如周元判断的那样，麻醉剂都没丢失，都有记录在档上，有地区片警已经过去取书面证明。
“司机、卖水果的小贩、买菜的小贩、工地搬砖工、清洁工……”沈睿时不时抬头看下许笑歌的进度，然后又低头去翻阅手中许笑歌给他整理出来的一份有关“中年妇女，出卖着劳动力的职业”的工种资料，越看他眉头皱得越深，忍不住伸手弹了下许笑歌的后脑勺：“你这范围罗列的真够广的。”
被忽如其来的“一指弹”吓了一跳，许笑歌惊得跳起来，看到沈睿手中的资料，知道他在说什么，攥着过手长的袖子，紧张地说道：“老，老大，那信息太少，只说出卖劳动力的职业，我昨晚就调查了下需要力气的工种，就是这些……”
“那侧写也是一个大范围，也怪不得你。”沈睿把手头的资料放下，侧头看了眼许笑歌的电脑，挑眉问道：“让你整理的东西弄好没？”
许笑歌立刻挺尸一样僵直着身体将电脑沈睿能看到的方向移了下，他说道：“整理出来了！从魏茸姐提供过来的信息，可以知道八个户主分别去过不同的宠物诊所，加起来一共有大概二十家，不过他们光顾的宠物诊所有三家是重叠的，一个是在老城中心区一家叫做狗来狗趣的宠物诊所，一个是在西区的宠客诊所，还有一个是在东区的康牧宠物诊所，虽然宠物诊所分别东南西北很远，但这些狗主去光顾的原因是，价格便宜，而且在诊疗上还是比较出名，因此有些户主就算隔着很远，也会带宠物特地过去就诊。”
第21章 女丑曝尸二十
许笑歌按照沈睿的要求在青州市的地图上将所有去过的宠物诊所都给标记上，而有过重叠的三个诊所就重点标记而显现出橙色。
“老城中心区？”沈睿敏锐地想起女丑案子进行地理分析时，许笑歌得出的结论是，老城中心城区是“散步区”，凶手极有可能长期隐藏在这的区域。
那一抹橙色标记映在沈睿眼里有些刺眼。虐狗案和女丑案之前能够让他们觉得可以放在一起议论的原因是狗死亡的动作和那些女孩子死亡的动作很像，如果不是偶然，就是有人刻意模仿。但如果虐狗案的凶手真的就在老城区，那这两起案子一定不是偶然相似，一定有所联系。
“立刻派人去老城中心的狗来狗趣宠物诊所。”说着沈睿站起来，对办公室里那些正在待命的刑警吩咐道：“不要打草惊蛇。”
刑警们一窝蜂往外出去，沈睿才反应过来魏茸把资料给了许笑歌后就一直没在办公室里，他拉着许笑歌的领子问道：“小子，魏茸去哪了？”
“啊？哦，魏茸姐似乎接到虐狗案的组长周晓阳队长的电话，似乎又有新的虐狗案出现了，魏茸姐见你去了局长办公室就先跟着周晓阳队长出现场了。”许笑歌看着沈睿说道。
沈睿深吸口气，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元踩着冷风走了进来，显然已经听到了许笑歌刚刚说得话，他眉头微蹙，盯着许笑歌还放着虐狗案定位的地理地图，片刻后对沈睿说：“沈睿，我们去现场。”
半个小时后，沈睿载着周元来到西区的新虐狗案现场，四周围围着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路人。十多个刑侦人员在那只被残忍杀害的金毛犬四周围不停地拍照录像，而尾随而来的狗主人，骂骂咧咧好一阵子后知道于事无补，也歇下了。
魏茸见沈睿也亲自过来，连忙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老大，你亲自过来，有新的线索了？”
“嗯，回头再说，这里什么情况？”沈睿把魏茸拉到远离人群的地儿站定。
魏茸看着也跟着过来的周元，愣了下，忍不住挤眉弄眼地来回盯着自家老大和新来的周队，“啧啧”几声，要不是沈睿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不务正业地给了她一棒子，估计她还会得寸进尺地开始八卦。她说：“大概八点时，有群众看到了这条没什么人走的小巷里躺了一只死状奇怪的狗，就报警了。现场和之前的八起虐狗案现场手法一样，狗主到来后我询问了下他养狗的方式，有没有被附近邻居投诉过，以及这一两年曾经带狗去过什么诊所。”
“去过什么诊所？”沈睿问道。
“去过的诊所很多，不过还真的有和其他八起案子重叠的诊所，老城中心区的狗来狗趣，东区的宠客，还有西区的康牧。”魏茸说完，看向沈睿和周元，意思是她了解到的信息就这么多了，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就没了。
沈睿看向周元，也不拐弯抹角地说道：“现在案子基本定了，就差去抓人了。你怎么看？”
“去老城中心区。”周元说，“不过人手足够的话，为了节省时间，三家都可以去。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凶手的样貌特征吧？”
再回到虐狗案现场，四周围的刑警都让沈睿给重新指派去了那三家宠物诊所，现场已经只剩下周元、沈睿和一些准备收尾的片警。警局不可能拉着一具狗的尸体回到局里，更何可之前以前拉过“样本”，所以在和狗主商量，让狗主拿回去好好处理埋葬。
“警察先生，你们在开玩笑吧，这狗那么重，你们让我自己端回去？”狗主有些义愤填膺，似乎觉得片警的话很不可思议。他刚失去了心爱的宠物，此番又要他遭罪带回去，“而且这狗死也死了，我不愿意也没办法，让我带回去，我老爹一定揍死我，这太不吉利了，我可不会处理啊……”
说着狗主竟然就这样抛下自己的“爱宠”落荒而逃，四周围看热闹的路人都哄堂大笑，似乎觉得这狗主说的话很有嚼头好笑。
可沈睿和周元一点都笑不出来，沈睿看着片警说道：“还有什么办法处理？”
“待会有应该有环卫工来把它带走，沈队你别担心……”片警说着，不远处就像是为了响应他的话响起了轰隆轰隆的车声，紧接着一辆收垃圾的环卫车慢慢地开了过来。片警一敲，省事又省时间，高兴地说道：“哎，说曹操曹操就到，既然狗的主人都不要，马上让环卫工给清理走，沈队你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市容。”
正要往车里走去的周元，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立刻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耳机线戴上，点开昨天从技术部里拷贝下来的府音频，将声音放到最大，越听脸色越沉。待沈睿走到他身时，蓦地，他将耳机拿出一个，塞在沈睿耳朵里，严肃地问他：“沈队长，你觉得车声是一样吗？”
和周元共着一个耳机，安静地听了好几遍音频里的车声，抬起头，看着周元。和他不过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呼吸间都残存着彼此身上传来的淡淡气息，他忽然想要拥抱他。
真是一个聪明而又幸运的人。
沈睿将耳机给摘下来，放回去周元的手里，拍拍他肩膀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我的幸运星。”话音落下，也不管片警还追着问有没什么需要吩咐，掏出手机，一边给还等在办公室待命的许笑歌打电话过去，一边朝着那越开越近的环卫车走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那头立刻传来许笑歌万年不变，声调生硬不变的回应声。他不寒暄，直接命令他：“小子，立刻给我调查青州市有多少个垃圾站，又有多少个环卫工，把上次那个中年妇女的环卫工名单给我整理出来。对了，也排查下每个小区的中转垃圾站和每区的环卫工轮值人员名单，速度快点，要是你忙不过来，办公室还有什么人在，你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们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下，帮你弄这事情。”
周元站在车边看着沈睿雷厉风行地挂上了电话，大马金刀走到刚把车子给停下的环卫工面前，拉住他亮出警察证，严肃地说道：“警察，别紧张，我只是想要问一下，每个区的环卫工都是固定的吗？”
那环卫工是一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样子有些粗狂。见忽然来到自己跟前的沈睿缩了下，连忙说道：“一般是这样，但也不完全是，规矩都是死的，有时候有些区的伙伴有事或者生病，可以让人顶替。”
“这区是你负责吗？”沈睿继续问道。
环卫工大叔点点头，“要没有其他状况，一般都是我和另一个同事轮流负责，有时候我早上，他晚上班，或者反过来，不过有时候急事，就有可能和其他人换班了。”
沈睿回头看了眼周元，周元已经坐上了车里，手指一直敲击着车窗，每当看到他这样子，沈睿就明白他又在思考问题。朝环卫工大叔摆摆手，沈睿快步朝车里走去，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他将车窗都拉起来，两人就坐在车里，他说：“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力气有些大，出卖劳动力的女环卫工，其实音频里种类的车声都出现过，你为什么认为一定是环卫车？”
听到这个问题，周元并没有回答，略一思索，反问：“五起案子，除去最后一起案子的第一现场可能就是案发现场，其他四起的第一案发现场，你认为是同一个地方吗？”
“不同，因为人是一个大物件，要长距离移动而被不怀疑很难，所以发现现场要么就是第一现场，要么就是距离第一现场很近，但四起案子都在相距很远的地区。”说着，沈睿觉得茅塞顿开，“你是认为，凶手如果是环卫工，那么环卫工因为可以利用职能，随处移动，所以第一现场很有可能是每个区的垃圾站或者距离垃圾站很近的地方。因为如果普通人那种一个大麻袋移动，很有可能有人怀疑，但如果是环卫工拖着一个大麻袋也极少有人会怀疑是尸体，是不是这样？”
周元的目光从沈睿渴望表扬的脸上扫过，从口袋掏出一个薄荷糖甩给他，说道：“至于为什么虐狗案子和女丑案的现场那么像，你应该也猜到了原因吧？”
沈睿弯起嘴角，将周元给的薄荷糖撕开扔进嘴巴里，薄荷那种清凉的爽劲在冬日里如一股龙卷风，将他心里头的阴霾给一扫而净。他差点忍不住很哼起歌来，展示他此刻的好心情。
忽然，他伸手拍拍周元的肩膀，傻笑起来，“幸运星。”
“……你是不是高兴太早了？凶手还没抓到，不可能因素就太多了，保不齐是我考虑的方向有误……”周元皱眉忍不住要泼他冷水。
谁知沈睿已经笑得两眼眯起来，“别谦虚，别谦虚。”
可这笑容很快又变成了怒不可遏，根据所确定的地理定位和犯罪画像，魏茸带队去缉拿虐狗案凶手后，给沈睿打电话，让他们急忙去狗来狗趣一趟。她拖长了语气，犹豫了会说：“老大，和周队说得的形象一模一样，而且在他的宠物诊所里也发现了虐杀狗时的照片。”
“你废话什么？找到了就带回去局里审审。”沈睿有些不耐烦，觉得这魏茸真是越来越吊儿郎当了，回头得再好好训训。
魏茸沉吟片刻：“老大，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