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伏第一天
“我也挺热的。”邢岳说着也脱下自己的大衣,搭在手臂上。
这个季节,京城的树叶都还是绿的,像一个月前的东江。夜风是惬意的,还带着些水气,就像那个时候站在东江的岸边。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站住就会挡路,两个人只好随着溜达。
“你饿不饿?”邢岳边走边问。
“饿。
“想吃啥?”
“想吃...火锅。”项海回答。
“太好了,我也想吃火锅。”邢岳笑起来,“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火锅挺好吃的,不知道还在不在。我找找。”
说完就掏出手机开始搜。
项海把他的大衣拿过来,替他抱着。
在屏幕上划拉了一阵,邢岳很开心的抬起头,却发现项海正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就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咋了?我脸上粘东西了?”
“...没有。”项海挪开视线,看向别处。
这时候,邢岳忽然想起胡广宇说的,项海谢绝他晚上一起吃饭的理由,就问,“对了小海,晚上你有啥安排么?”
“没什么安排。”项海挠了挠脑门,又看向他的手机,“找到了么?”
“哦,找到了,还在呢。离这也不远,走路过去也就十几分钟。”
“那走吧。”项海拉着他的胳膊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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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正是饭时,火锅店门口坐满了等位置的食客。嗑着瓜子喝着水,等着服务员翻自己的牌子。
邢岳也领了个号,被告知前面还有12桌,然后就和项海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嗑瓜子。
火锅店规模不小,红红火火的,不断有人摸着肚皮走出来,同时服务员又不停地把新一拨客人带进去。
“咋这么多人呢?”邢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自言自语,“以前上学的时候,这店只有一层,也没这么多人排队。”
服务员又喊了个号,旁边的几个人开开心心地举着手里的号过去了。
邢岳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片,还有5桌。
自打坐下项海就很安静,也不嗑瓜子,只是低着头看手机。手指慢慢在屏幕上滑动着,感觉很投入。
邢岳实在无聊,瓜子也嗑不动了,就转过头问他,“你看啥呢?”
项海这才抬起眼,“哦,没啥...就随便看看。”说着就摁灭了手机,揣进兜里。
“排到哪儿了?”
“快了。”邢岳又看了眼手里的号,“我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你经常来么?”
“没有,就来过两次。”
“是给同学过生日么?”
邢岳一挑眉,“你咋知道的?”
项海笑着捏起几粒瓜子。
邢岳一琢磨就明白了,“是老胡告诉你的吧?”
“他还跟你说啥了?”
“你紧张什么呀?”项海把几片瓜子皮搁在手心里,眯起眼睛看他。
“开玩笑,谁紧张了?”邢岳很是无所谓地“嗤”了一声,重新抓起一把瓜子,在手里来回捏了半天,又问,“他到底跟你说啥了?”
项海把瓜子皮扔进一边的垃圾桶,两只手不急不慢地拍着,“也没说啥。”
“就说你心里有一座珠穆朗玛。”
“......”
邢岳陷入了沉思。
-
终于等来了位置,两个人才把屁股坐稳就麻利地点好了菜。
锃亮的铜锅像一座小火山,里头通红的炭火烤着,外面清亮的汤汁“嗞嗞”地响。两个人眼巴巴地等待汤水沸腾。
“对了,哥,咱们晚上住哪?”项海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下午我已经订好酒店了。”邢岳凝神盯着铜锅边缘泛起的气泡,跟着又抬起眼,补了一句,“标准间。”
可说完了他又想掐自己大腿。干嘛莫名其妙地提这个,项海又没问...
好在项海只是“哦”了一声,没说别的。
“对了,老胡那边儿,要不明天咱们再过来一趟吧。”邢岳小心地问,“来都来了,就多跟他聊聊。他那人...还挺有意思的。”
项海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哥。我们今天聊的挺多的,也挺好的,对我帮助很大。”
“我还加了他的微信,他说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找他。”
邢岳就点了点头,继续盯着锅。
锅底终于沸腾了,剧烈地冒着泡儿,又迅速被鲜嫩的肉片压下去,很快又再度裹着变了颜色的肉卷儿翻滚起来。
两个人开始闷头吃肉,觉得无比满足。
吃下第一波,他们的速度才慢下来,并且有空开始闲聊。
“哥,我觉得老胡人挺好的。”
“嗯。”
“他是我亲眼见过的第一个博士。”
“怎么听着像说大熊猫似的。” 邢岳乐了,“那你对此有啥感想?”
项海也笑了,“就,跟普通人也没啥区别。”
“本来就是普通人么。”邢岳看着他笑起来。
想了想,项海又说,“其实方乔人也挺好的,可跟老胡一点儿都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啊,一个学霸一个学渣。”
“人老乔也不算学渣吧。”
“分跟谁比。”邢岳把一撮青菜扔进锅里煮,“跟老胡比他就是妥妥的学渣。”
“而且吧,人老胡是理性生物,他是...是不明生物。”
项海直接笑得后仰,“哥,不带你这么埋汰人老乔的。”
“我没埋汰他,是他自己承认的。”邢岳乐呵呵地把煮熟的青菜捞进项海的碗里。
“他亲口说的,‘我就是个迷,所以每个真爱都读不懂我。他们还怀疑我可能不是地球人。’”
“啧,我觉得有机会应该让老胡去研究研究老乔的心理,没准博士后就预定了。”
项海才夹起来的青菜又掉回碗里,笑得脸疼。
“不过,哥,这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都是你的哥们儿,也是挺神奇的。”
“是噢。”邢岳也是头一回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就很认真地总结了一下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兼容性比较高吧。”
他今天很开心,所以话也格外多。因为看到项海似乎已经从那片阴霾中走了出来,又回到了以前爱说爱笑的样子。
就像老胡说的,他在和他的心结共生。
他还是自己那个坚强、勇敢又帅气的男朋友。
-
因为吃得太饱,从火锅店出来,他们决定必须一路走回酒店。
慢悠悠走了一会儿,项海忽然停下来,抽了抽鼻子,“哥,我觉得好像要下雨。”
“你闻着了?”
“嗯。”项海又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地说,“是泥土的芬芳。”
邢岳正要嘲笑他,一颗水滴就打在了睫毛上,跟着又滚落到他脸上。
“我操?”他惊讶地伸出手,抬头望天。
更多的雨点落在他脸上。
淅淅簌簌,地面很快就变了颜色。
“牛逼!”他朝项海伸出大拇指,然后快速度地穿上大衣。
这时候项海也把背包拿下来,准备掏羽绒服罩在头上。
“进来!”邢岳却撑起大衣,整个把他裹了进来,背包也挂到了自己肩上。
这场雨来得突然,路上的行人毫无防备,纷纷捂着脑袋加快了脚步。
没人留意站在原地淋雨的两个人。
项海的头被蒙在大衣里,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邢岳的气息。
这气息诱惑着他想要吻他。
正要伸出手去想要捧住他的脸,一个吻已经轻轻地落在他唇上。
他立刻踮起脚尖回应过去。
雨声越来越响,雨幕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项海把脑袋钻出来,“哥,我觉得咱们还是跑吧。”
邢岳朝前面看了一眼,蒙蒙的雨帘中有一片暖黄的光,“那边好像有个酒吧,进去坐会儿吧,等这阵雨过去再走。”
“行。”
于是项海就跟着他朝那个亮着灯的门口跑了过去。
绕过暖黄的灯箱就是酒吧的正门。钻进去,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叫人浑身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