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伏第一天
他为自己感到悲哀,为自己的小兄弟感到悲哀。
都,都那样了,狠话也放出去了,最后还是乖乖地跑来吃火锅。
呵呵。
就这样吧,别挣扎了,没救了。
什么叫色令智昏,什么叫无欲则刚,他现在全都悟了。
“哥,你的手可真好看。”项海色迷迷地舔了舔嘴唇。
呵,瞧见没,狐狸精又开始勾搭人了。
为什么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什么自己就是刚不起来?
“哥,你咋不看我呢?”
邢岳终于掀起眼皮,朝对面瞥了一眼,“你那破黄毛儿哪去了?”
“兜里揣着呢。”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扮相还挺好看?”
“还行吧。”项海夹起一片肉在锅里涮着,“不是你说的么,我怎么着都好看。”
“......”
邢岳把剥好的虾仁扔进碗里,又拎起另外一只。
“你那自行车呢?”
“让我锁到药厂附近的一个家属区里了。这样就省得来回搬了。”
“今天那个面试都问你啥了?”
“主要就是问我的个人情况,还有工作经验什么的。”项海把涮好的肉在自己的碗里蘸了蘸,“那个车间主任还挺忙,我等了足有一个小时他才过来。”
他把肉咽了,又往前凑了凑,“他说这工作也没多少技术含量,关键是看人。人要老实,要勤快,手脚要干净。”
“他们还特别看重背景,恨不能把我的祖宗三代都问了一遍。”
“你咋说的?”邢岳停下来看着他。
“就实话实说呗。”项海撇了撇嘴,“告诉他我爸妈都没了,现在跟我哥住一起。”
“他就问我哥是干啥工作的。”
邢岳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项海抿起嘴角,“我说我哥是模特。”
邢岳皱了皱眉,放低了声音,“我发现你现在胡说八道挺厉害啊,张嘴就来。”
项海就只当是夸他,继续美滋滋地涮肉。
邢岳又垂下眼,“我可告诉你啊,让你进去是探路、摸底的,不是让你逞能、把人连锅端的。你的任务就是发现情况,后续的行动会有人安排。别到时候脑子一热啥都忘了。”
“我知道,江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操。”邢岳把最后一只虾仁扔进碗里,“他说啥你都听,我说啥你都当放屁。”
“哪有啊,你的话我都照办了啊。”
“我说啥你照办了?”
项海朝四周瞄了瞄,然后凑得很近,“你说让我轻点儿,我不就听你的了么。”
“......”
邢岳狠狠咬了咬牙,也朝两边瞅了瞅,“你他妈...现在脸皮咋越来越厚了?”
项海拼命捂住嘴,从指缝里说,“还不是被你带的。”
“废话,我有那么多闪闪发光的优点你咋不学呢?”
“比如说呢?”
“......”
“吃你的吧。”邢岳把一碗虾仁推到他跟前,“赶紧吃,吃完赶紧回家。”
于是项海就埋头吃虾,肩膀抖个不停。
吃的差不多了,他心满意足地拽了张纸巾擦嘴,视线无意中瞥向窗外。
“嗯?”他探了探脑袋,“哥,你看那人,是不是那谁?”
邢岳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叫贺雄辉吧,就是那个酒吧的老板。”
还真是他。
火锅店斜对面是一家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此时贺雄辉刚刚从大门里走出来,正站在路边,潇洒地点着一支烟。
很快,就有人把他那辆好几个“8”的车子开过来。
他不急不慌地看着手机,直到把烟抽完,这才钻进了驾驶室。
邢岳“嗤”地一声,“还挺浪。”
黑色轿车离开了洗浴中心门口,还没等收回目光,邢岳就发现停在火锅店附近的一辆皮卡亮起大灯,跟在了贺雄辉的车后。
两辆车前后驶出没多远,第二辆皮卡也朝着那个方向开了过去。
邢岳的眉梢一动,就觉得这情形有些眼熟。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打给贺雄辉。
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
“操。”他站起身,把车钥匙递给项海,“我去结账,你去开车,要快。”
直觉告诉他不大对劲,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项海二话没说,接过钥匙就走。
等到两个人上了车,那三辆车已经跑出好远。
不过好在路上积雪还没除,车子开不快,而且这条路车流量也大,没过多久,后面那辆皮卡的车屁股就出现在视野中。
“哥,他们怎么回事?”项海还有些没摸清状况。
邢岳紧盯着跟自己隔了两辆车的那个目标,“还记得赵文宇是怎么被绑架的么?”
项海立刻明白了,“你是说这两辆车是赵郎派来的?”
“有这个可能。”
“那赶紧告诉贺雄辉一声啊!”
“那傻逼不接我电话。”邢岳瞅准时机,超过了前面的一辆。
他后悔今天没把贺焜的电话要过来。
车子渐渐驶离了拥堵路段,上了快速路,车速随之加快。
“他们这是要去哪?”项海问。
“我估计贺雄辉是打算回家。”那人的别墅就是往这个方向。
两辆皮卡紧跟着,偶尔互相调换位置,有时也让别的车夹进来。
路越跑越偏,同行的车子越来越少,雪片也愈发疯狂地在灯影里打转。
邢岳掏出手机递给项海,让他帮自己把电话拨给秦鹏。
“老秦,”电话很快接通,“你现在叫两个人赶紧去贺焜的医院,找到他,让他给他儿子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赵郎的人现在很可能正跟着贺雄辉,两辆重型皮卡,估计是打算堵他。”
秦鹏先是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我马上带人过去。”
“然后你们在医院盯一下,我担心赵郎会同时向贺焜下手。”
“是!”
挂断电话,前面远远地闪出匝道的指示牌。
兴许是因为路上的车少,也可能是回家心切,贺雄辉不断提高车速。
两辆皮卡和邢岳的车也拉开了距离。
邢岳继续踩下油门。
忽然,前面那辆皮卡猛地提速,转向灯也不打,就一头扎进了匝道,飞一样离开了快速路。
邢岳“啧”地一声,和剩下的一辆皮卡,紧追着贺雄辉跑了下去。
“什么情况?”项海攥住勒在胸前的安全带。
“应该是绕到前面堵他去了。”
黑色轿车疯了一样地跑,邢岳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很快,贺雄辉也离开了快速路,紧接着是那辆皮卡,然后就是邢岳。
三辆车,像三头在雪夜狂奔的狼,咆哮着,追逐着,钻入被积雪覆盖的一条无名小路。
“这个傻逼!”邢岳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贺雄辉抄了近路,这可正称了那两辆皮卡的心意。
最前面的车子在雪地里轧出深深的车辙,后面的就循着碾过去。
雪线之上是漫无边际的浓黑,稠得像墨,只有灯下的雪片在狂舞。
远处,黑暗里倏地亮起两盏灯,像潜伏的狼睁开了眼睛,和迎面驶来的黑色轿车的车灯交织在一起。
“妈的!”
邢岳狠踩油门,同时打开远光灯,快速闪烁。
此时他与贺雄辉的车子距离不到一百米,中间夹着那辆正在全力加速的皮卡。
大一号的车轮一路掀起积雪,盖向邢岳的车头。
这时候贺雄辉也终于醒了。
黑色轿车向左猛打方向,躲开了迎面撞过来的皮卡。可后面那辆已经斜插过去,封死了他继续转向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