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伏第一天
仗着自己身上没什么污点,就打着“二老板”的旗号跟警方合作。等到警察把赵郎和赵文宇连锅端了,他摇身一变,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大老板。
到时候再利用赵郎早已打造成型的毒|品网络,原地东山再起。
妈的。
光是想想,袁国平就觉得眼前发黑。也亏得今天从江渊口中套出了这个消息。
自己的一切都是赵郎给的。金钱,地位,权力。
如果赵郎第一个倒霉,那第二个就轮到自己。
他不敢想象如果失去这光鲜的外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单是想想当那帮警察得知是自己出卖了林胜,那场景...叫他不寒而栗。
夹在指间的烟在默默燃烧,长长的一截烟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袁国平面无表情地点开手机里赵亭发来的那张照片。
钱乐...
他盯着屏幕上那张年轻的面孔。
这小孩儿...模样很漂亮,至于是不是警察...
他冷冷一哼。
事到如今赵亭还玩儿这种小把戏。这边跟警察打得火热,转过头却让自己调查别人是不是卧底?
他打的什么主意?欲盖弥彰?烟雾弹?抑或是利用自己来搅浑水,迷惑赵郎?
想到这,袁国平的眉头一下子抽紧。
他妈的,这小子是想玩儿金蝉脱壳啊!
这个钱乐无论是不是卧底,将来都是赵亭的替罪羊。换句话说,即便没有钱乐,也会有孙乐,李乐。
到时候只要把所有的罪过往卧底身上一推,在赵郎的小弟面前,他就是清清白白的大老板。
如果自己现在告诉他钱乐是卧底,怕是只会提前引起他的警觉。
毕竟钱乐只是枚探路的石子,是不是卧底他赵亭心里比谁都清楚。
要改朝换代了,自己这个赵郎旧部活该跟着下课。何况赵亭打一开始就没把他瞧在眼里,就像自己也从没把他当个玩意儿。
所以,把一个不是卧底的人说成卧底,你袁国平安的什么心?
可如果自己说钱乐不是警察呢?
那就更简单了。放着那么个明晃晃的卧底不报告,你袁国平打的又是什么主意?赵郎给了你那么多钱,是请你来看热闹的?
再往深处想,如果自己真的冒冒失失去摸这个钱乐的底,就冲江渊现在这股子草木皆兵的劲儿,难保不会顺藤摸瓜怀疑到自己头上。
到那时候......
想到这,袁国平徒手捏碎了余下的烟头,狠狠扔在地上。
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赵亭那个小兔崽子。
既然你要赶尽杀绝,我袁国平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阴沉着脸,站起身来回踱着步,把整件事又从头到尾捋了几遍。
最后拾起手机,找到赵郎的号码,拨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章
“查无此人。”
赵亭靠在沙发里,微皱着眉,反复琢磨着屏幕上这条意味不明的消息,直到夹在指间的烟燃尽,才把手机一扔,站起身。
“妈的。”他咬着牙,缓步踱到窗边,两眼冒火地俯看底下蝼蚁般忙碌的行人。
袁国平这个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的老畜牲,男女通吃、干尽了龌龊勾当的老色胚。
什么叫“查无此人”?到底钱乐不是警察,还是说这个人压根不存在?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个老狗玩儿什么文字游戏?
赵亭清楚,袁国平这么说就是存心恶心自己,以示他明明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看在赵郎的面子上,受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二老板差遣的那种不甘心。
如果人是赵郎让查的,他怕不是要连夜把钱乐的祖宗三代都翻出来,然后再腆着脸来邀功请赏。
就像一次次在赵郎那里碰见他,他眼里那流于表面的客气所掩饰不住的轻视,到了后来甚至都懒得去伪装。在那样的目光里,自己渐渐从一个只配花天酒地的纨绔,成了个捡剩饭的叫花子。
一想起这些,赵亭插在裤兜里的手就捏成了拳。
回来这么久,他始终活在赵郎的阴影下。没有权力,没有亲信,没有自己的关系网,别说袁国平这样的外人,就连不少小弟也对自己阳奉阴违。
那些赵郎的狗腿子,不开眼的土包子,早晚有他们跪着求自己的一天。
而眼下他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就是那个药厂。那里是财富的源头,是权力的发动机,更是赵郎的命根子。
赵亭并不缺钱,也不缺手段,缺的是可靠的帮手。不是赵郎手下那种喊打喊杀的碌碌之辈,而是一个有脑子,有胆量,更要对他忠心耿耿的帮手。
可是这样的人......
他烦闷地挪开目光,朝更远处望。忽然注意到那里有个人,正骑着辆破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过来。
视线随着那破自行车停在楼下,赵亭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没过多久,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亭哥。”
赵亭这才从窗边转过身,看见那天被自己敲打过的钱乐,正跟着他的两个小弟站在门口。
视线在那只缠着绷带,又打了夹板的手上稍作停留,他就示意两个小弟先下去。
屋子里就剩下他和项海两个人。
项海很识趣地紧走了几步,来到赵亭旁边,“亭哥。”
赵亭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摸出烟盒,“抽烟?”
项海赶紧把烟盒接过来,抽出一支递回去,又奉上火。直到赵亭缓缓吐出烟雾,这才也给自己点着一根,嘴里感激道,“谢谢亭哥。”
赵亭又瞟了眼他那只手,“这么严重。”
“没有没有!”项海惶恐地摆手,表示绝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只是自己太矫情,不抗打罢了。
赵亭吸了口烟,似笑非笑地吐出烟雾,转身朝沙发走过去,“你什么学历?”
“高中毕业。”项海跟在他身后。
“怎么没念大学?”
“我成绩不好,也不爱上学。”
赵亭坐进沙发,翘起腿晃了晃,忽然问,“你缺钱吗?”
项海愣了一下,随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赵亭就伸手从搭在沙发靠背的外套里摸出钱包,打开来,从里面抽出一沓纸币,也没数,夹在指间,“给你的医药费。”
项海惊慌失措地缩起手,“不用不用,谢谢亭哥关照,我有...”
眼见着赵亭的脸色沉下去,他这才凑过来,感激地接过那叠钞票揣进兜里,“谢谢亭哥。”
赵亭倚着沙发靠背,悠闲地抽着烟,“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没啥正经事儿...”项海挠了挠头,“就瞎混来着。”
“在药厂干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
“都干什么活?”
“差不多的都干过了。”项海对自己的履历如数家珍,“开始在那边装风油精瓶子,然后去另一边装药、称瓶子、卸货、装货、抄表、扫地、清理设备...”
赵亭抬手打断了他,“听蔡全说,那天在厂子门口,他们那辆拉货的车差点儿被警察撞上,当时也是你解的围?”
“嗯。”项海点头。
“那时候你就知道车里面装了什么?”赵亭扬起脸,微微眯起眼。
“不知道。”项海表现得很诚实。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拦着?”
“因为何主任说过,厂里的药很重要,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项海一脸爱厂如爱家的正义神情,“否则就是断了厂子的生路,也断了自己的财路。”
“当时我看全哥他们特别紧张,觉得那几个警察怕是要坏事,就赶紧冲过去了。”
赵亭把翘着的腿放下,又换成另一边继续翘,“那个何主任...你跟他很熟?”
“不算熟,打过几次交道。”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项海转了转眼珠,很有深意地说,“我觉得他人挺好,对狼哥忠心耿耿的。”
赵亭一下子没绷住,“嗤”地冷笑出声,挑了挑眉,“那你呢?”
项海急忙把胸脯一挺,“我也是一样!”
“你见过赵郎?”赵亭持续逼问,几乎不给项海思考的时间。
“没有。”
“一个没见过的人,你瞎表什么忠心?”
“因为全哥告诉我,踏踏实实跟着狼哥干,就能赚大钱。”
“大钱?”赵亭冷笑,“能有多大?
项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现出一副穷惯了,见一百块钱都像金山,但又带着些不甘人后的小志气,“除了赚钱,我还想着好好表现,回头也能当个大哥什么的,手底下有几个小弟。就像全哥那样的。”
赵亭这才停顿下来,摸了摸下巴,“既然这样,不如你就跟着我混,怎么样?”
项海稍加思索,便很诚恳地说,“狼哥是大老板,您是二老板,都是我的老板。跟着谁,都是一样的,都有奔头。”
这是个很聪明的回答。既没有背叛赵郎,又委婉表达了愿意替赵亭卖命的决心。谁做老大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轮不到他这个小弟来掺和。既然跟着谁都是混,干嘛不追随更赏识自己,能给自己更多好处的那个人呢?
赵亭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左看右看,觉得这个钱乐似乎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至于那条消息...他相信袁国平想恶心他是真的,但不敢拿这种事骗他也是真的。毕竟如果真叫警察的卧底混进来,赵郎那边他也交代不过去。